将水果店的事情安排妥当，何霄下午就开着车赶去颂庆市。


    从茗川市到颂庆市，接近四百公里，开车四个多小时赶到。车子开到川原居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走路前去川原居。


    略显破旧的小区，门口坐着几位老人正在闲聊。他进了小区大门，问了门卫三单元的位置后，就直奔三单元。


    一楼是商铺，没住户。从二楼开始才有住户，但也是从二楼开始，楼梯道里面堆了些纸壳、空瓶子。


    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租个环境好点的、至少相对更安全的小区。


    结果，还是租了个老破小的小区。


    何霄一边生气，一边心疼。


    不觉间到了四楼，他站在东户和西户中间，还真不确定何橘在哪一户。


    掏出手机，给何橘打去电话。


    两边都没能听见手机铃声响起，难道是去上班了？


    但她上午没上班，下午难道需要去？


    不到十秒，何橘就接听了电话，“怎么了？”


    她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劲儿。


    猜到她没上班，何霄压低声音问：“你现在在上班吗？”


    “没有，今天正好排到我休息，不上班。”


    何橘说话时，东户的屋子传出了刺耳的老年机手机铃声。


    看来何橘在西户！


    何霄直接将电话挂断，抬手敲了敲西户的门，又站在侧边，避免何橘从猫眼里看见他。


    不多时，西户的门缓缓打开一条缝，又一点点打开，何橘警惕探头看向门外——


    晦暗潮湿的楼梯道里，何霄双手插兜站在楼梯上。


    他站在高台阶上，正垂着眼，俯看她。


    那双眼，在看她的瞬间，阴沉下来。


    尤其是看着何橘那张气色不算好、甚至还明显瘦了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回到圻辕县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把人养胖点。结果这人躲了他三个多月，又把自己饿瘦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何霄又一次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而何橘在看见何霄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像是见了鬼一样，两眼圆睁，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真是见鬼了！


    怎么会看见何霄呢！


    两人之间四目相对，谁都不开口。


    没什么血色的唇瓣三张三合，她愣是没说出话。


    最终还是何霄先开口：“不想解释一下吗？”


    都已经被逮到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何橘把门大开，怯怯道：“先进屋吧。”


    何霄双手插兜跟着她进了屋。


    尽管是老旧小区，但好在这套房子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看得出来房东算是一个爱惜房子的人。


    只是那些沙发和桌椅明显是有些年代了。


    他仔细看了一圈，在确定何橘的居住环境还可以时，才又一次将视线挪到她身上。


    开始算账——


    “因为想躲着我，所以骗我说是去小姨的公司上班。我说要去帮你租房子，你说你想自己租，还说凡是都要有第一次。何橘，我是真信了你的鬼话，以为你是真想出去闯闯，或者想培养自己的独立……结果呢？”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何橘竟然骗了他。


    看样子是连小姨也骗了，否则小姨也不会说她是出去玩了。


    说不准小姨还一直觉得是何橘在守着水果店呢！


    “你是不是跟小姨说你不想去她那边做会计，还说要继续守着水果店？”何霄语气严肃的质问。


    何橘不说话。


    显然又被何霄说中了！


    这弥天大谎，还真是让她蒙骗过去了！


    何霄气笑了，抬手将脖颈间的玉观音取下，“就为了躲着我，来了这么一出，没必要。何橘，真没必要……你但凡跟我说几句狠话，就能把我推开了，何必这么折腾自己呢？”


    “不过现在也不用了，你既然不想和我纠缠不休，我也不强求了。”


    他拉起何橘的手腕，将玉观音放在她手心里，又强行将她的手指蜷起握住，那块玉观音被她攥在手心里，大掌包裹着她的拳头。


    “这玉观音还你，回去以后我会搬出去，那水果店我也不会再去了。从今以后，我们都别再见面了。”


    他更像是释怀般的呼出一口气，强调散漫的说：“你没必要再躲着我了，我滚远点就行。”


    说完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何橘下意识往门口追去，想喊住他，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像是真的要跟她断的干干净净！


    她也是头一次慌了。


    眼见何霄真的下楼梯，她几乎是本能的喊了声：“何霄！”


    可即便她喊了何霄，但何霄还是往楼下走。


    他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要彻彻底底与何橘分开。


    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何橘没想到何霄会找来，也没想到何霄会这么决绝的与她断个干净。


    就连她的眼泪，也来的猝不及防。


    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啪嗒落在了地板上。


    下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听不见，何橘就清楚，何霄这次大概是真要与她断了。


    他再也不会纠缠她了。


    她也不会再为两人之间这种奇怪的感情烦恼了。


    明明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难过却远远盖过了高兴。


    她甚至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关上门，只是静静的看着楼梯口。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她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玉观音，上面似乎还有何霄身上的温度。


    直到听见上楼梯的脚步声传来，何橘以为是同一栋楼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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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户回来了，抹去脸上的泪痕，抬手就要关上门，却在即将关上门的刹那，又一次看见了那个熟悉身影——


    是何霄！


    他带着一身怒气又冲上来，一步三个台阶，几乎是跑了上来。


    气势太强，像是一股十级大风扑面而来。


    何橘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半步，却听何霄突然喊：“你敢往后退一步试试！”


    她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何霄就已经朝她冲了进来！


    大掌握住她的手，连带着门把手，直接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他步步紧逼，又急又快的语速，更像是要将所有的怨气与怒火都朝她洒出来——


    “何橘，我迟早是要被你逼疯！”


    “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不会主动，你也不会因为失去我难过……我看得出来，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没那么重！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他似乎真的是要被何橘逼疯了。


    那股压不住的火在胸膛里直往上蹿，烧的又高又旺，火苗几乎在灼烧着他的喉咙，烧的他喉咙又干又疼。


    似乎急需要何橘这一潭水，来灭火。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红着眼说：“我甚至不需要你朝我走近，如果我们之间相隔一百步，我可以走一百步……只要你在原地，只要你在原地就好！”


    可是她在一次次的后退！


    何霄只觉得他是真的要疯了，被何橘逼疯的。


    在楼下的那三分钟，他脑子里在不停的想着——何橘这样的性格，到底什么样的男人适合她？


    他根本想象不出来。


    何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低着头，弯着腰，将她抱进了怀里，极其无力的说：“何橘，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要是能遇到一个更好的男人，我或许会放手。哪怕你能把自己照顾好，我也可以放手。可是你这样，我怎么办？”


    他甚至用尽了办法，都还是没能让何橘明白，躲着根本就没用。


    现在，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他甚至也试过逼自己放下，却根本放不下！


    试图逼何橘一把，结果她也根本不会开口留他，只是声音极小的喊了声何霄而已。


    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动作。


    何霄语气放软，几乎是在卑微乞求：“何橘，我不是个恋爱高手，我也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你教教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该拿你怎么办？


    何橘也不知道，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但她莫名有种失而复得的错觉，心里也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填满。


    抬起手，轻轻的，拉住了他白衬衫的侧边。


    阳台上的风吹来，吹动了玉观音上的红绳。那抹红，摇摇晃晃，在两人之间摆动。


    她靠在何霄的怀里，许是刚刚哭过，说话时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何霄，我……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