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长云提前确认过，从西龟群中锁定了只不起眼的幼年龟，他指给游木栖看，“那儿，别打错了。我不想再被一群灵兽追了。”


    “放心。”游木栖确认完目标，李长云的手甚至都没落下那只西龟就倒了下去，他还没来得及诧异以防御著名的西龟怎么死得这么快，后面几十只西龟便躁动起来。


    李长云涌上股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游木栖就抓着他从龟群中穿过，直奔南方。


    “……龟眼瞳孔外围异化，但不明显，这是西龟首领的子嗣，”李长云嘴里灌风，“难怪都追上来了。”


    速度还出奇的快，李长云的鞋子都被冲在最前面的西龟咬出了个洞，他拿着个药杵对着龟脑狂敲，才没让腿上也多个洞。


    游木栖极速穿过林间，“下面去哪？”


    李长云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只能顺势而为：“……直接去中心龙宫吧。”


    “另外两只奇兽的心头血不要了？”游木栖嘴上问着，改道却改得很快。


    李长云垂空的腿砸来砸去，险些断掉，他只能尽量抬起来，避免撞上树根，“西龟为四奇之首，奇在合纵、连横。”


    游木栖了然，“那应该一开始就过来的。”


    朔丹：“……别装了，再不快点你手上的药修就只剩半截了。”


    游木栖回身看了眼，剑气后斩，“抱紧腿。”


    李长云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将自己团成了球，下一秒他被游木栖整个踢了出去，在半空骨碌碌滚了好长一段距离，脸快落地时又被踹起，开始下一次飞行。


    一只松鼠抱着果子吊挂在那晃来晃去，远远的只能看见个修士在踢着球一样的东西跑，它看了眼自己怀里的果子，也回到地面踢着玩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西龟便落下了一大段距离，朔丹目瞪口呆：“……这样确实快多了。”就是不太体面。


    *


    池中盘踞着多只北鳄，它们懒洋洋地躺在水里泥里晒太阳，长时间一动不动，在别的灵兽以为它们是石头时瞬间仰头咬下鸟雀半边翅膀，重新落入水中。


    姜辽抱着剑走近，所过之处没发出一点声响。他怀里的是新铸的剑，没有取名，只比市面上大部分剑好一些。


    玢氰跟在后面诶了一声，“师兄，这儿是行蛟池。”


    姜辽：“就是这里。”


    他手中的剑出了鞘，银光从指尖闪过，却没有贸然出击，视线在四周环绕一圈，终于在某个角落发现了只张着嘴睡觉的行蛟。


    姜辽贴了藏息符从池侧潜入，玢氰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在旁边等，他四处翻找行蛟的资料，终于在一本孟氏全材中找到了行蛟的新信息。


    可破同阶所有空间阵。


    ……也就是说，藏息符下的空间结界无用！


    他迅速抬头，见姜辽虽踏入池中却还没与行蛟正面碰上，忙传音过去，“师兄回来！行蛟有空间优势，藏息符无用！”


    姜辽一顿，犹豫过后并没有转身往回走，他缓步踏入，在距行蛟百尺的距离停下脚步。他从储物镯中掏出法器，将软筋散射入那头行蛟嘴中，确认它吞下后才继续靠近。


    剑尖竖起，直对着行蛟心口刺去。这只北鳄独自休憩，与别的同类都离了一段距离，姜辽有把握取到北鳄的心头血并全身而退。可他的剑才刺入半分，后方的行蛟却突然咆哮起来，变故陡生，他只能匆匆滚到一边。无数行蛟甩着尾巴，朝西冲去。


    玢氰尽量不去看姜辽狼狈的样子，那只被喂了药的行蛟也气势汹汹地跟上了同伴，将姜辽的剑气甩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姜辽堪堪拉住剑柄，抵到地面，他眯了下眼，声音沉沉道，“西龟。改道，直接去龙宫。”


    到底是哪个蠢货，不仅偷了他的地图，还贸然去进攻西龟。这下北鳄南虎都会过去，龙宫门口必然乱作一团。


    *


    李长云再次落地时，脑子里几乎成了团米糊。他扶着墙，强行吃了几颗药，还是哗啦啦吐了一地，未消化完的药跌进泥中，外层薄膜融进土壤细长的缝隙里。


    这个方法确实快，游木栖在这站了好一会都没见到西龟的身影。她在四周随便转了转，龙宫确实是一座宫殿，外围有一圈四四方方的沟渠，里面的水是黑色的，咕嘟嘟冒着泡。


    殿门上覆了层厚厚的灰，游木栖用手蹭了蹭，捏下一小撮灰放进纳物囊中。


    李长云一扭头就看见这个动作，欲言又止许久，还是没有插手剑修的计划。


    他将手上的西龟处理了，取出一滴心头血存好，靠着墙蹲了下去，“等会另外两波奇兽过来，要快点取完心头血进去，别在外面逗留太久。”


    地面在震颤，墙上的灰尘大把大把地往下掉，游木栖将背后的剑取出来，粗略检查了遍后就随意夹在肘间。


    李长云瞥了眼，收回目光，他咬着玉冠将披散凌乱的长发束起，又掏出法器将脸洗干净，有商有量道，“下次这种事情……用我的飞行器吧。”


    游木栖无所谓，“可以。”


    她身上的镇魔令一片死寂，只有布层上那微末的寒霜昭示着之前发生了什么，她朝下伸手，将那裸露的一丝冰爽也捻去了。


    北鳄与西龟几乎同时抵达，李长云不管不顾直往前冲，果然他刚到那儿面前就多了两具尸体，他连忙拖过来，朝游木栖喊道，“我取个血，你能拖就拖。”


    游木栖晃了晃手上的剑，拦住北鳄去路，连续砍了几只行蛟后，没有北鳄敢继续上前，她挽了几个无用的剑花，杵在那不动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装了，小心偷袭。”


    “……”游木栖冷着脸，“动不了。”


    后面李长云的声音姗姗来迟，“对了！你没问，我也忘了告诉你，北鳄独行时没什么特点，一旦与西龟一道，会有空间禁锢加身，要离它们远一点。”


    李长云声音有点颤，“对、对了，你怎么不动？”


    游木栖：“……”


    一只行蛟饶过她去咬李长云，他尖叫几声躲到边上，取血的速度又快了些，收了行蛟血，他冲到游木栖身边，哆嗦着手给她贴了几张符。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事实上，游木栖压根没看他一眼，反而敛着眉心望向别处。


    镇魔令动了。


    下一瞬，南虎冲开北鳄的阵型冲了过来。剑气迎头飞过去，游木栖侧过头，猝不及防与一人视线相对，她短暂怔了会，瞬发另一道剑气截了那条。


    李长云扑来时没摸到南虎尸体，倒结结实实给这位天极殿的佛子跪了一个。


    他沉默会，改跪为蹲转向游木栖，面露疑惑。游木栖不看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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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看泫尘，将剑收回去。


    莫名的，李长云觉得她生气了。


    “咳，”他站起身，“杀南虎我不行的。”


    泫尘朝两人行礼，动作规整得像已雕刻好的佛像，他温着嗓音解释道，“贫僧是被南虎驱赶至此……”


    话未说完，两道人影窜了过来，姜辽冷冷看眼泫尘，直奔宫门而去。李长云紧随其后，“游木栖，把他打下来！”


    泫尘既然来了，游木栖便不准备在这久待，回了句，“你自己解决。”


    她来到三兽形成的包围圈，长剑用力斩去，却只逼退了最前面几个，先前耗费灵力过多，现在就这么几下筋脉便痛了起来。


    “朔丹。”


    剑灵有气无力，“……喊我也没有，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游木栖将滑下的袖口咬上去，去拽腰间的储灵玉，冰冷的玉握在手心，却没起任何作用。


    在她准备跟朔丹破罐子破摔时，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道友想做什么，或许贫僧可以帮上忙。”


    “……”


    游木栖别开眼，她不需要他的帮助。


    李长云在那吱哇乱叫，他被玢氰按着，眼睁睁看着姜辽启动殿门。


    姜辽将四个瓷瓶里的血倒出来，“偷到东西又有何用？该是我的始终都是我的，旁人怎样都抢不到。”


    李长云阴沉一笑，“你此生唯一败绩就在那呢，看到没？人家可是佛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姜辽冷冷道：“那你又算什么？”


    玢氰给李长云脸上来了一下，他火立刻上来了，朝游木栖喊道，“一百万！”


    游木栖没有理他。李长云立刻装作无事发生。


    兽血交融，殿门迟迟未开，李长云一开始还憋着，后来笑得倒在了地上，“姜辽，你可真是……样样会一点样样不精通。”


    玢氰：“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长云嘴角带血，笑了笑，“怎么样姜辽，要不要告诉你师弟，你取的是什么东西？”


    姜辽不说话，他就自顾自继续，眉飞色舞道，“心头血。”


    玢氰瞪他，“你还在胡说八道！”


    姜辽：“……是又如何？”


    玢氰一愣，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收了起来，有些茫然道：“可是心头血只有心脉灵力护着的那一滴……”先前他看姜辽接那么大一瓶，以为他只是纯接血呢。姜辽什么也没告诉他，他以为姜师兄自有他的打算。


    姜辽面容扭曲了下：“……”


    李长云嗤笑，“退下吧你们。都让让，别挡道。”


    他大笑的声音传到了前面，有只西龟被难听地缩进壳里。


    体内剑灵已经佛骨佛骨地喊了起来，游木栖按着剑柄，在富有节奏的木鱼声中渐渐平和。他们站在一处，虽隔得不近，像并肩作战一般。


    游木栖挡着镇魔令的手松了松。提前见就提前见吧。


    后方李长云的笑音戛然而止，“游木栖！能不能给只南虎来！”


    游木栖低头看剑柄的功夫，泫尘率先迈出一步，“贫僧来吧。”


    这声音比泠泠泉水还要清澈透亮，她抬起眼，视线跟着落到泫尘虎口挂着的佛珠上，上面干干净净，不染纤尘。


    一如泫尘这个人一般。


    但总会染上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