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成亲

作品:《夫人她天生反骨

    苏荷成亲在即,但李家无人真心为她操办婚事。


    何曼云视她为眼中钉,直接摞了挑子。


    李泰安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自认为给出的嫁妆已对得住这个女儿,别的便不想再费心,直接将一应事务交给了府中的管事夏壮。


    夏壮不过是个中年大汉,哪能面面俱到地操办好女儿家的亲事?


    故尔,事事潦草,事事敷衍。


    所幸张秀花不是个马虎人,她摆出一副泼辣的架势,处处争取、时时紧盯,总算让府中的一应准备基本到位。


    成亲时间只剩两日。


    张秀花替苏荷清点完嫁妆,幽幽叹了口气。


    苏荷疑惑:“莫非是数目不对?”


    “小姐放心,数目分毫不差。”


    “那姑姑为何叹气?”


    张秀花的胸口莫名涌出一股心酸:“我就是想你娘亲了。”


    苏荷沉默了片刻。


    随即走到门口,看向明晃晃的天光:“姑姑,你一定要记住,这并不是一场真正的婚礼,这只是咱们的权宜之计。”她像是对张秀花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张秀花苦着脸:“可……小姐的清白……”


    既然是成亲,便意味着要与男子同房,如此,属于女子的清白也就没了。


    苏荷回眸,微微一笑。


    屋外的天光在她周身映出一圈光晕,她说:“姑姑,那些不重要。”


    张秀花哽了哽,一时无言。


    这个孩子啊,向来主意大,她也莫可耐何。


    二人静默相对良久。


    片刻后苏荷忽然问:“姑姑觉得,我娘亲是个怎样的人?”


    “你娘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张秀花回望往事,娓娓道来:“刚见你娘亲那会儿,我还不敢与她打交道呢,我就是后厨一粗使的仆妇,身子壮,力气大,你娘亲却是个娇娇弱弱的美人儿,不知底细的人瞧了,还当她是杜家的主子呢。”


    她说着笑了笑,又长长叹了一声:“后来有一次,我因为熬得汤水太咸,挨了杜家那个柳夫人的板子,致使整个后背溃烂得不成样子,痛得我啊,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是你娘亲偷偷给我买来药膏,又偷偷给我一日三餐地送饭,这才让我活了下来,说白了,我这条命呀,就是你娘亲给的。”


    苏荷百感交集:“怪不得当年娘亲会将我托付给姑姑,姑姑原是她最信任的人。”


    张秀花含着泪,重重点头。


    往事如烟如雾,有难过,亦有幸福,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两人正闲聊着,春兰突然进屋,冲着苏荷噗通一声跪地:“求小姐行行好,救救我的朋友吧。”


    苏荷急忙将她扶起:“咱们是姐妹,别动不动就跪。”


    又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春兰急得语不成句:“小莲……小莲出事了。”


    苏荷一时没听明白,“小莲?”


    “就是……就是上次偷偷告知咱们何曼云要扣嫁妆的那个姑娘,估计是被何曼云发现了什么端倪,现下已被打了一顿板子,正关在柴房,说是明日清早要带到西市去发卖了,眼下世道艰难,还不知小莲会落到何处,若是落到窑子里……”


    春兰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别慌、别慌。”苏荷轻声安抚她,转而问:“当真是在西市发卖?”


    京城有两大口马行,一个在西市,另一个在东市。


    而所谓口马行,便是混合着奴仆与牛马交易的市场,在颠沛流离的那几年,她与张秀花也常被人捆绑着,与一群牲口站在一起,任人挑选。


    奴仆之命,贱如猪狗牛马也。


    她又补了句:“须得确定好发卖地点才好营救。”


    春兰想了想:“听车夫说,府里的管事是吩咐他明早去西市的,应该错不了。”


    苏荷应了声“好”,转身去案前写信。


    随即将信叠好,再从木柜里拿出一袋银子,一起递到春兰手上:“你去平安巷找青叔,让他明早带你一道去西市,买下小莲。”


    青叔是个六旬老头儿,也曾是苏荷救济的饥民。


    当初因他浑身生满脓疮,她便将他安置在别院的杂物间里养病,回城后又在平安巷给他租了屋子,没成想这老头儿病愈后却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在城中修鞋卖豆腐,竟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且还时不时地救助一两个老弱妇孺。


    如今平安巷的屋子里住了好几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饥民,大家搭帮着在城里自立更生,做小生意、讨生活。


    春兰掂了掂那袋银子:“小姐给的……是不是太多了?”


    往常在口马行买个丫鬟顶多也就二十两银子。


    “只能多不能少,以确保不出岔子,余下的银子给小莲,让她先在平安巷里安顿下来。”


    春兰连连点头,道了声:“多谢小姐。”


    苏荷答:“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快去吧。”


    春兰匆匆出了府。


    于次日清早与青叔赶往西市,买下了小莲。


    就在小莲被救时,墨香院的李建业仍在琢磨着那道消失的胎记。


    那会儿阳光正暖,院中鲜花盛开,成群的蝴蝶在扑闪闪飞舞。


    牛二正猫着腰躲在花丛里看话本子,连主子靠近时也无知无觉。


    李建业气得伸脚一踢,“狗东西,竟敢躲在这儿偷懒。”


    这些时日他事事不顺,正愁没地儿撒气呢,如今遇上一个触霉头的,还不得狠狠惩治。


    他踢了一脚后仍不解恨,又扑上去挥拳殴打,直至将自己折腾得连连咳嗽才罢了手。


    牛二也被折腾得满脸伤痕,趴在地上连连求饶:“求少爷饶过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


    李建业好不容易止了咳,一眼瞥见落到地上的话本子,蓝色封皮上赫然写着《为奴》二字。


    他缓了缓,随口问:“书是从哪儿偷来的?”


    牛二战战兢兢答:“小人不敢,小人是出府采买时在路上捡的,刚好……小人识得几个字,所以就……看了一下。”


    他又问:“里头讲的什么?”


    牛二答:“讲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奴婢的故事。”


    李建业没耐心了,再次上前踢了牛二一脚。


    他一发力就要咳嗽,直至咳嗽止息,才喘着气说下去:“你最好别给老子废话。”


    牛二声音发颤:“里头讲的是……是一个奴婢杀了主子,然后……然后易容成主子的模样……找仇家报仇的故事。”


    李建业闻言一顿:“易容?”


    他听人说过易容,却从未亲眼见识过。


    李建业思量片刻,上前捡起话本子翻了翻,脑中兀地灵光一闪,那个李姝丽莫非也是易容而成?


    如此,消失的胎记便也能解释通了。


    如此,真正的李姝丽莫非也被杀了?


    他胸口莫名一阵狂跳,好似想通了某些关要。


    却又无真凭实据,一时也不敢妄下结论。


    明日李姝丽就要出嫁了,再想惩治她可就难了。


    他得在此之前找到真凭实据,当众揭露她的嘴脸。


    李建业立即吩咐牛二:“去跟夏壮打听一下,之前那个温婆子去了哪里。”


    温婆子乃是李泰安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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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氏的随嫁仆妇,李姝丽的出生、长大皆有温婆子陪伴在侧,对李姝丽可谓是了如指掌。


    郭氏死后那温婆子也得了重病,听说是让人另行安置了,也不知安置在了何处。


    牛二得令后急忙去找夏壮。


    不过两盏茶功夫,便匆匆回来禀报:“少爷,打听到了,温婆子被安顿在府邸后巷的一间排屋里,据说病得很重,药石无医,眼下也不知是生是死。”


    李建业面色阴沉:“那咱们现在便去排屋,看看她是死是活。”说完起身出了门。


    后巷简陋破败,四处污水横流。


    住在后巷排屋的人,皆是李府的小厮、仆妇。


    温婆子以前在主母面前得宠,自然不会住在这等居所,如今主母亡故,府中又换新的主母,她也跟着一落千丈,被排挤到了这里。


    李建业捂着鼻子穿过长长的台阶,终于在台阶尽头找到了温婆子所住的屋子。


    那会儿正值午后,外头艳阳高照,屋内却冰冷阴暗。


    温婆子躺在一张架子床上,身上搭着一床破被,一动不动,看上去似在昏睡,又似是死了。


    李建业受不了屋内的怪味,只站在门口,让牛二上前去唤温婆子。


    牛二依令上前,试着唤了好几声“温婆子”。


    床上的温婆子却双眸紧闭,毫无生息。


    牛二只得伸手去探温婆子的鼻际,随即禀:“没死,还有气。”


    李建业吩咐:“继续唤,直到唤醒为止。”


    这一日余下的光阴里,牛二便一直在排屋里唤温婆子,但也一直没将其唤醒。


    李建业郁郁不甘,次日便带了郎中前来。


    哪怕是扎针,他也要将这个老婆子扎醒。


    而这一日,也正是苏荷出嫁的日子。


    大清早府门外就传来阵阵炮竹声,府中各处皆红绸飞扬满目喜庆。


    李泰安与何曼云也双双去门口迎客。


    毕竟是李家的喜事,有来客便有份子钱,谁不爱钱呢!


    张秀花也大清早请来了喜婆,为苏荷绞面、梳妆,再换上红彤彤的嫁衣、绣鞋。


    少女本就长得明艳动人,如此一装扮,当真是千娇百媚风华绝代。


    连喜婆也忍不住赞叹:“老奴服侍过那么多位娘子,今日倒遇上了一个仙子般的人儿。”


    张秀花听得直乐呵,少不得又给了婆子一把喜钱。


    此时谢无痕也骑着高头大马出了府邸,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直往李家而来。


    他一袭玄色礼服、玉冠束发,俊朗的五官如刀削斧劈,刻画出最凌厉的线条,似比那头顶的暖阳都要明媚而耀眼。


    街上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吴生领着一帮差役在前方疏通,才得以让迎亲队伍顺利通过。


    有人在小声议论:


    “谢家大郎不是不近女色么,怎的突然就娶亲了?”


    “娶的还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呢。”


    “嗐,不就是那李泰安的女儿么,据说性情跋扈的很。”


    “谢家大郎岂不是有苦头吃了?”


    ……


    谢无痕俨然没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


    他始终下额微抬,眸中流露出与生俱来的优越与自信。


    他也始终相信,一个救助过他的人,是值得他豁出力气来救助的。


    谢家与李家隔着两条街。


    不过半个时辰,迎亲队伍顺利抵达李家门外。


    炮竹声响彻云宵。


    新郎翻身下马,进府迎娶新娘。


    而在后巷的排屋里,在郎中的针炙下,温婆子也终于悠悠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