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四章
作品:《王母有命》 盘昌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守秘人是整个村子里地位最高的人,因为这一代的守密人刚好是自己的父亲。
在别家吃的很朴素,没有肉吃的时候,自己家里总或多或少餐桌上会出现一些荤菜,有的时候是肉丝,有的时候是鱼虾蟹之类。每次和父亲一起出门,总能被遇到的村民恭敬地问好,守秘人这不就是相当于整个村子的村长了吗?
于是,他从小就立志当守秘人,接下父亲的这一份责任。
但盘正每次听到这些话都只是笑笑,从来没有说过下一任守秘人是自己儿子这一句话。
在盘昌10岁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守秘人是靠族腾先初选出来,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最后由当代守秘人选择其中一个人成为下一代守秘人。
这个消息,对于盘昌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下一代守秘人居然不是世袭的,还要族腾先选。
在族腾初选的那一年,盘昌天天去祠堂外面拜拜,希望下一代的图腾还是自己家里这支的,可能是拜的多真的有用,下一代的图腾竟然真的是自己这一支的。
盘正也很惊奇,但把自己这一支的小孩都扒拉了一下,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阿婶家的小女儿盘小楠,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儿子盘昌。
虽然两个人里有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但教学的时候,盘正都是一视同仁,课上教什么就是什么,课后绝不和盘昌多说一个关于学习的字。
盘昌很恼怒,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为什么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任守秘人,是的,在当时的他看来,父亲不给自己开小灶就是不愿意他去当守秘人。
因为盘小楠在课上学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她也去拜了祠堂,每次结课,都是她遥遥领先,盘昌只能得到一个下次加油的评价。
族里所有人都认为盘小楠才是下一代守秘人,她有天赋,脾气也好,学东西完全不用费力气。
盘昌每次看到盘小楠的笑脸,都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日复一日,那些嫉妒的心逐渐扭曲,他每次都在心里幻想盘小楠突然有什么事把脑子弄坏了,或者残疾了,再或者,死掉了。
这些都只可能是幻想,因为族中人不能互相攻击,盘昌试过在路上推她滚下山,但每次还没推到,自己就先滚下去了。
就这样,在盘昌恶劣疯狂的诅咒下,盘正最后还是选择了盘小楠作为下一代守秘人,从那之后,盘昌就像个弃子,被所有人遗忘了。
那些原本见到自己会热情打招呼的村民,现在出门见到他都只假装看不见离得远远的。
这些都怪盘小楠,盘昌想得都快疯魔了。
终于,有一天,盘小楠来找自己,说是托盘正的话给自己带东西,是一串紫葡萄。
盘昌眼尖地看到了盘小楠手上突然出现的那串银手链,不用说,肯定是盘正给她买的,这也意味着,盘正带这个女人一起出蛊山了。
盘昌受不了了,他一定一定要成为守秘人,于是,他开始做计划,杀不了盘小楠的话,那就把她从山里赶出去,或者引诱她逃到外面。
想清楚了之后,盘昌一改之前阴郁的脸色,装作好奇混在盘小楠身边,一遍又一遍地问起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就像一个好奇心爆棚的小孩子,那个时候,他才18岁,盘小楠已经25岁了。
年龄的差距让盘小楠把自己师傅的儿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也一直认真地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于是,在刻意的问答下,她对外面的世界也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这样慢慢过了一年,终于,盘昌抓到了一个好机会,上一代镇蛊人进山了,这是这么多年镇蛊人唯一一次两度进山,盘正很诧异,整个村也很杂乱,是个把盘小楠赶出去的好时候。
荀贞婉再次来到蛊山,发现了作为下一代守秘人的盘小楠,她也对这个女孩子抱有极大的喜爱,盘昌那个时候就站在旁边,荀贞婉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忽视了他。
盘昌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忍住忍住,趁着没人发现,他把盘小楠拉到了一边。
“小楠姐,你前些日子说的那个外族人怎么样了?”
在经过盘昌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前段时间,盘小楠终于在外面找到一个外族男人,觉得对方很是好看。
盘小楠羞红了脸,扭捏地回答:“就那样呗。”
“这可不行,不过小楠姐,现在可是个好机会,趁着大家都在忙,要不你现在趁机出去和他好好见上一面,刚好我爸也不在这。”
盘小楠迟疑了一下:“小昌,这不好吧?镇蛊人还在这里呢。”
盘昌心想,就应该趁着镇蛊人在这里才好下手,他又花样式地劝了劝,终于,盘小楠下定决心了:“好,那小昌你今天晚上替我先应付一下师傅,我去去就回来,你别担心。”
虽然心里窃喜不已,但盘昌表面不动声色:“那肯定的,小楠姐你晚上放心去吧。”
等到了晚上,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进行,甚至镇蛊人都在推动这个事情,她把盘正叫到了房间了说是要谈一谈,然后谈了很久很久。
讲到这的时候,蒋昭突然打断了:“他们在房间里讲什么了?”
盘昌眯着眼,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趴在门外听到的一些片段,迟疑地回答:“好像是讲镇蛊的事情,我还听到两个字,巫蛊,其他就没了。”
蒋昭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盘昌停住了几秒,好不容易回想起之前讲到什么地方了。
因为这场长时间的谈话,所以盘小楠的消失也没有人发现,盘昌在门外仔细计算着时间,敲了敲门打断了里面的谈话。
“爸,小楠姐逃跑了。”
盘正唰得一下起来:“什么叫逃跑了。”
盘昌把之前盘小楠遇到了一个外族男人,然后留下了一封信就出去了,好久没回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封信是自己伪造的,练了整整一年盘小楠的字,才做到了完全一模一样,但当盘正仔细看的时候,盘昌心里还是慌张得不行,尤其是这个时候这个那位镇蛊人还往自己这里看了意味深长的一眼。
幸运的是,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计划的那样,盘小楠被认为是背叛者,但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奇怪,盘小楠真的一出去就再也没回来,甚至在和自己约定好的那个时间段还没回来,那个时候,盘昌把这个当成了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再后来,他就成为了守秘人。
******
故事讲完了,但蒋昭依旧什么话也没说,盘昌坐着实在受不了了动了两下,脖子上的痛感又出现了。
蒋昭说:“之前那个阿婶,帮我叫过来一下。”
盘昌对着外面喊了几声,没过一会儿,一位驼着背,头发花白的奶奶走了进来,这是盘小楠的妈妈,盘浣。
蒋昭试图在这张脸上找到些什么,但可惜的是,上面的皱纹已经遮住了所有,没有一丝和覃序南相似的地方。
“她会说普通话吗?”
盘昌摇了摇头,但盘沅却突然出声,是一道嘶哑的几十年不曾开口的声音:“会。”
盘昌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这位阿婆自从盘小楠走了之后再也没说过话,现在一说话还是比自己都要端正的普通话。
蒋昭挑了一下眉,指了指门:“你先出去,我和这位奶奶好好说说话。”
盘昌还想说些什么,蒋昭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上,虽然笑着,但眼睛里面的威胁之意没有减少半分,他只好出去并关上了门。
“盘小楠是自己逃走的吗?”
蒋昭在自己那两个字上发重了音,盘沅点了点头,没等蒋昭继续问,就用嘶哑的声音讲了一个故事,和盘昌嘴里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
盘浣的前半生是悲剧的集合,丧父丧母丧夫,直到生下了盘小楠,她的人生走向了正确的道路。
盘小楠自从生下来就一直很乖,母女两个人一起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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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苦的日子也能过下去。
得知自己女儿被选中为守秘人的那刻,盘浣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持续了好几年,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曾经同样被选成守秘人预备人选的盘昌自从那一刻开始对家里就恶意满满,总是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盘小楠,这些,盘浣都知道,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紧紧盯着盘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盘小楠开始在家里偷偷教自己普通话,盘浣知道守秘人的规矩,最开始慌张地拒绝,连续一个月没和女儿说话。但女儿一直坚持,盘浣也就答应了,这样学了好几年。
某一天盘小楠回来的时候,盯着盘浣的眼睛问了一句话:“妈,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是正常的吗?”
盘浣说不出来哪里会不正常,这么多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对于女儿的问题,盘浣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种不安的感觉在盘浣心里越来越严重,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27年前的一个下午,整个村都因为镇蛊人的到来而燥动起来,盘浣也不例外,盘小楠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把盘浣叫回了家。
讲到这里的时候,盘浣叹了一口气,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当时女儿脸上那副严肃的表情。
“妈,你还记得我当初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盘浣心里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沉甸甸的,听完沉默了一下,艰难地说:“记得。小楠你怎么突然又问了?”
盘小楠低头看着自己的妈妈,眼睛里亮晶晶的:“妈,我准备从这里逃出去……”
“逃出去!?”
“没错,妈,我们这样的生活是不正确,永远只困在一个地方,我想去外面看看。”
“外面不是你每周都和你正叔一起出山了,那样还不够吗?”
盘小楠认真地回答:“其实我在外面有了一个很喜欢的人。”
“不成不成。小楠你听我说,这样你也不行的。”
盘小楠:“一年了,阿昌为了守秘人的位子会帮我瞒过正叔,外面也有人接应我,妈你别担心,你等着我,等着我来接你,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盘浣一把拉住了她出门的手,盘小楠撒了一把粉末过来,等再有意识的时候,盘浣只看到了女儿留下的那串手链,而村子里也乱了套了。
再后来的记忆,就像是一场永远的噩梦。
盘正当晚立刻开祠堂剥夺掉了小楠的守秘人身份,盘浣拦了又拦,甚至跪下求盘正再等几天,没准小楠就会回来了。
蛊山盘瑶那么多年都世代居于山中的原因,是因为除了守秘人,其他人没有办法走出这座山,每个人身上从出生开始就有一个诅咒,离开山的族人会因为远离了蛊山而死亡。
最终盘小楠还是没有回来,盘昌成为了下一任守秘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愧疚的缘故,这些年他对盘浣也挺好。
从女儿被宣布不是守秘人的那一刻开始,盘浣再也没说过一次话,村子里所有的事情也不参加。
上一次祭时,从其他的嘴里听到了有外人闯进了村子里,盘浣死寂了27年的心又跳了跳,她拨开人群也凑热闹似的去看那个外人。
那双熟悉的眼睛,盘浣一下子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这是小楠的孩子,可还没等她做些什么,那个镇蛊人就把那个孩子给杀了。
盘浣一直是一个软弱的人,过去让小楠别出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给那个可怜的孩子挖个坟。她偷偷摸摸跟在抬尸体的人后面,看准了扔下去的位置,等祭时一开始,趁村里人都不会在外面走动的时候,盘浣带着把铁锹就在山上开始找尸体。
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把那个孩子埋进土里了,但当第二天再去那个地方的时候,那个孩子的尸体不见了,家里的铁锹也不见了。
盘浣坐在家里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盘昌叫人来找她。
她想,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女儿的孩子,自己还在害怕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