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作品:《救了路人男之后

    明心只觉,脑内恍然“轰”的一声。


    她虽心性通透聪慧,却极不擅人事,甚至颇为迟钝。


    才导致当下,头脑一片空白,又因沉清叶是生的极为美丽的少年,两人凑的如此之近,被他引诱,哪怕是明心,脸都有些发烫,全然忘记自己身为大族贵女,却被男子冒犯后该有的反感。


    “啊......?”她怔愣,“为何?”


    沉清叶没想到她反而会问这种话。


    “......贵女,是觉得奴脏吗?”


    沉清叶一直觉得明心很干净。


    虽相遇是在崇明坊那等烟花柳巷之地,但不知为何,他对明心的印象,却是干净,纯澈之人。


    可就像是她会去崇明坊寻求玩乐一般,其内心,定也会寻求欢愉。


    沉清叶朝她笑,他不知自己笑得死气沉沉,“贵女信奴,奴很干净的,奴从没有要其他人碰过。”


    面上还些微发烫。


    明心微微抬头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听着他的话,心里不太舒服。


    “你干不干净,与我无甚关系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又看着沉清叶,“我并非是想做——”


    未出阁的女儿家脸皮薄,明心红着脸停顿片刻,才继续道,“我并非是想做那种事,才救下你的,沉清叶......难道是你想要做吗?”


    “奴——”


    他从不敢说他不想。


    对上少女直白望来的杏眼,不知为何,他本该说些好话遮掩,却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这片刻的停顿,却已让明心有些回过神来。


    “你并不想,又为何要做?”


    明心是切实不明白,“为何要做自己不喜的事情?”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


    沉清叶原本还与她四目相对。


    如今,他却低下了头。


    明心不知是不是错觉,沉清叶总是这般,一被她猜透些心绪,便总是这样低着头,像是无所遁形,想要凭空将自己藏起来。


    “贵女不会想要吗?”他低着头,墨发垂落满身,“奴低.贱蠢.笨,想要讨贵女欢心,但是奴不做这个,便没有任何价值。”


    “奴若不做这个,活这条命,便没有任何价值。”


    见他又在下意识攥紧未愈合的手指,明心忙上去揽住他的两手。


    沉清叶虽极为乖巧,但时不时便会自伤,躲藏,自.贬自.贱。


    “我并不想要,沉清叶,我并不是为了那个才救你出来,”明心轻轻揽着他的手。


    宋嬷嬷,莲翠等人,也都曾受过非人一般的待遇。


    她们都想活下去,为了活之一字,挣扎又拼命。


    明心赞叹她们于生命的韧性,这无形中也带给她许多力量。


    她自幼弱症,将来,恐怕也如那话本所说一般,将要命不久矣。


    她想要做些好事,想要救救这些人们,人世间百苦,她生此身份,想要做一些她能做的,与她而言的小事。


    “所以你也莫要那么对待自己,我说过,不想做的事情便不要做,”她靠近,在他明显的僵硬之下,轻轻抱了抱他。


    少女身上的馨香味道,像是将他身上的‘恶臭’覆盖。


    他从前太久,都睡在惊仙苑那间冰冷的柴房里。


    他每日每夜,闻到的都是恶臭,哪怕到如今,他依旧觉得自己臭到令人恶心。


    沉清叶微顿,她松开了他,如月辉般的光影落到她面上,她肌肤莹白,眉目温柔,墨发垂落满身,浅笑顾盼。


    沉清叶愣愣与她对上视线。


    她轻轻搓了搓他的脸。


    “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怨怪你的,若有人怨你,你大可与我告状。”


    *


    皇室佛堂内,今夜也依旧灯火通明。


    殿中佛像万千,镀金身,庄严肃穆,不怒自威。


    本朝天子信奉佛道两门,宫内设立皇家佛堂,寸土寸金,似仙家宝地。


    时辰尚晚,殿外夜雨淅沥,沈玉玹身披大氅,墨发未束,跪坐廊下,正面对头顶低眉佛像,与佛像之下数不清的镀金牌位,抄写手中经卷。


    宫中善仁皇后过寿在即,沈玉玹预送的贺礼,便是手抄的经文。


    字迹写到结尾,又抄落一卷,旁侧候着的云山忙轻手轻脚将沈玉玹刚誊抄完的经卷拿开,眼见青年反复转着骨节分明的手腕,云山道,“殿下抄了有一会儿了,不若歇息片刻?”


    沈玉玹眼也没抬。


    “今夜母后大抵会过来。”


    云山看着沈玉玹又铺开一卷金帛,他眼下盈着淡淡青色,低垂眉眼,继续誊抄。


    他坐姿始终笔直,近乎未有片刻歇息。


    话未说尽,但云山知道,七殿下此举,是为皇后娘娘若今夜兴起过来探望,能留下个好印象。


    当今时下,外面是战火,内里更是纷争,天子不信群臣,不信子嗣,只信佛道两门,只盼能长生不老永坐皇位,后宫更是争端不断,各方势力角逐,沈玉玹身为皇后养子,为权不惜命,更不要命。


    也因此,才更要遮掩。


    皇后对他生疑,需要的是听话傀儡,又盼望他能有用,在皇权之中厮杀胜出,近日以来,沈玉玹笼络世家势力,数次晚归,被草木皆兵的皇后忌惮非常。


    夜雨淅沥不断。


    拿笔的指尖微感刺痛,沈玉玹低垂眉眼,在梵音之间,听到身后传来隐隐脚步声。


    来了。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通报,云山先行跪下伏地,沈玉玹放下狼毫,转身低头朝前跪地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知瑾快起来罢,”


    崔凤凝亲自扶他起身,见沈玉玹泛红的骨节,她含满讶然,“你瞧瞧你!本宫便听你一直在佛堂待着,你可是一直誊抄都未有停下?可见这手红的!”


    她忙要唤太医。


    “无需母后费心,儿臣无碍的,”沈玉玹道,“反倒是母后,怎的如此深更半夜赶来?可是头又痛了睡不好?”


    崔凤凝一直有些头疼的毛病,宫中御医都难以医治。


    一直以来,都是沈玉玹寻遍各地方士,统了张药方,又时不时过去给崔凤凝按摩头部才得以好些。


    桌上几张抄满药经的经文引了崔凤凝视线,忆起沈玉玹的细致入微,更是心下发软,“老毛病了,不妨事,今日白天疼过一次,夜间无眠,听你这孩子一直在佛堂,本宫便想来看看你。”


    “多谢母后。”沈玉玹行礼。


    崔凤凝跪坐到一侧蒲团上,要旁边宫人将准备好的食盒端上桌。


    云山忙将沈玉玹桌上的经文收纳起来。


    “母后特给知瑾带了你爱吃的酸枣糕,”崔凤凝坐在一侧,宫人随之将食盒打开,“吃些甜的,歇息歇息罢。”


    沈玉玹面上浅笑,青年墨发未束,映衬肤色极白,戴白玉耳珰,似谪仙般不染纤尘,“多谢母后。”


    宫人拿了玉箸,沈玉玹接过,在崔凤凝的眼皮子底下吃起来。


    “母后宫里做的酸枣糕果然是最好吃的。”


    “就知道你爱吃。”崔凤凝笑起来,一时之间之间颇为母慈子孝。


    一碟酸枣糕,沈玉玹吃到第三块时,崔凤凝转头盯着前方众多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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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拢着墨发上的金钗,忽的无言。


    承朝佛道两门极为盛行,就连宫中已故后妃或皇子的牌位,都要供在佛堂之上。


    “母后怎么了?”


    崔凤凝的视线自上方牌位处收回,她低垂眼睫,朝沈玉玹露出分浅淡笑意。


    “母后心觉对不住你。”


    “母后何出此言?”沈玉玹放下手中玉箸,到崔凤凝面前。


    “今夜听你在佛堂誊抄经卷,”崔凤凝敛下眉目,“你这孩子素来仁孝,本宫第一反应,以为你是在给你生母誊抄往生经。”


    说出此言,让她的面色并不好看。


    阖宫皆知,沈玉玹生母郑孝妃的死期,与崔凤凝的生辰是同一日。


    为避讳此事,就连郑孝妃的死,都逐渐成为了阖宫上下的禁.忌。


    沈玉玹笑意不变分毫。


    “怎会?儿臣只有母后一个母亲。”


    “你怎可当着牌位的面说这些?”崔凤凝嗔怪,她朝左上方那块镀金牌位瞟了一眼,眼角眉梢间,笑意越发盛了。


    郑孝妃生前得宠。


    死后,沈玉玹一开始被崔凤凝收做养子时,有两年生辰宴,沈玉玹都在夜里偷偷给郑孝妃烧过纸钱。


    那时沈玉玹年岁尚小。


    这却成了崔凤凝永久的心结,她因此愤恨不已,扇他打他,如何也不解气,不泄愤,恨不能他去死才好。


    凭什么郑孝妃那个病秧子生下的孩子便好端端的活下来了。


    她的孩子却死于病榻?


    她因此憎恨不已,见他健康,她憎恨,见他聪慧,她憎恨,她恨极了他,好几次反应回来,这孩子被她打到只会蹲在一处,抱着头流泪朝她求饶。


    她也后悔。


    但那么多年过去了。


    知瑾由她看养着长大,许他身份,许他荣华,许他权利,养成他如今玉面贵公子的模样。


    她是知瑾的母亲,知瑾也仅认她一个母亲。


    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


    崔凤凝心情大好,“罢了,不说这些,说些高兴事。”


    她捋下手腕上的佛珠,“今年本宫生辰宴,会多喊些世家贵女前来,届时宴后,知瑾也多与她们说说话罢。”


    沈玉玹已及弱冠。


    该是对男女之事思慕之年。


    崔凤凝有心要他将来多明家之外的选择,尤其是崔家女。


    “母后体恤,只是乘月身子不好,儿臣担忧,想宴后多伴在乘月身边。”


    沈玉玹朝崔凤凝浅笑。


    他有礼有节,却是温和中驳回,崔凤凝下意识蹙眉,却容了他的抉择。


    崔凤凝不想因这些尚且无关紧要之事,坏了她们母子二人之间的情分。


    毕竟知瑾听话,未来不论如何,也是一定会娶崔家女为侧妃的。


    “你既心系在她一个身上,母后索性也留她跟你崔妹妹一起在宫内住上个几日,说说话,也伴母后高兴。”


    崔凤凝要起身,沈玉玹上前搀扶,“多谢母后体恤。”


    崔凤凝只笑了两声,要他快些去歇下,带着一众宫奴,浩浩荡荡离了皇室佛堂。


    佛堂内,重新陷入静谧梵音之中。


    见沈玉玹又坐回案几前,云山不敢言语,忙上前磨墨,瞥见桌上的酸枣糕,云山面色越发难看。


    “殿下何时爱吃过什么酸枣糕,”他愤愤低语,“分明是死去的三皇子才......”


    觉察到头顶直探来的视线。


    云山战战兢兢的没有说话,只继续磨墨,余光间,看着沈玉玹将盘中的酸枣糕尽数吃下,方才将空盘放到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