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接缘(五)
作品:《宿敌失忆后》 琴声悠扬远去,连行走于宫廷内廊庑之下的办差的宫人也都纷纷驻足停下聆听。
音律从指尖行云流水而出,直到弦断,发出一声尖锐刺耳之声,琴音戛然而止,弹琴之人的双手仍然轻轻搭在断弦之上,眉眼间可见怅然若失。
他陷入了茫然之中,直到有一道身影进入到了他的视线之中。他抬眼看去,比之昨夜烛光黯淡朦胧,今日天气甚好,他终于看清了女子的长相,明媚若霞,眉宇间氤氲着一丝冷意。
他当然还记得昨夜之事。
裴雁回却没看他,只是垂眸,抬手轻抚过琴身之上所雕刻的青竹,这琴明明多年没见天日,未经风霜,再是名琴,如今也有了陈旧之色。
与这世上万物一样,都敌不过时间的消磨。
琴如此,人也如此。
“呀,这可是主子的心爱之物,怎得坏了,当真是可惜。”九歌是过来,一眼瞧见听雨弦断,惊讶不已,开口打破了此间的沉默。
裴雁回抬眼看她,未有言语,九歌却是立刻噤声,招手让旁人随着她退下。他们离去的悄无声息,也好不碍了主子的眼。
无言这才回神,有些意外,“此琴是公主之物?”他第一眼见到这张琴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还以为这张琴是他之物,所以才会有如此熟悉之感。
竟不是他的吗?
眼前人终于是看向了他,那双比之昨夜更为明亮的双眸,似笑非笑,“此琴名听雨,是我十五岁时收到的生辰礼。”
“不是我的,又还能是谁的呢?”
说话间,她已经行至跟前,手指轻点那根断弦,与他的手也不过方寸之间。
“抱歉。”他不无歉意,“我不知此琴是公主之物。”纵使他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也能知道那是一张好琴,可一曲未罢,就琴枕受损,弦断于手。
她缓缓开口,“莫说这张琴,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我所有之物。”
裴雁回微低头,她挺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看人的感觉,这样就不必花费什么力气,还会显得她格外嚣张跋扈。
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裴雁回只当是这人又如同昨夜一般,是要躲过她。
她刚有得意之色,无言却是只退了一步就停下脚步,他正了脸色,开口,“我想了一夜,我想与公主好好谈一谈。”
裴雁回眉毛微抬,好心情收敛了不少,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他不会是昨夜想起来了什么吧?这多没意思,他怎么就不能晚些时候再想起来,或者是这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任何事情,多好?
此生只能任由她拿捏,这样该多好。
“行啊,谈一谈。”她也正了心思,看着对方。
裴雁回目光微敛,琢磨着是不是该叫许茯苓现在就配一副可以让人永久失忆的药,给他吃上几贴,这当真是个好主意。
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过呢?
“我从前是个怎样的人,公主可否告诉我?”无言问道。
他从前……
裴雁回沉默了一瞬,转而笑得恶劣又得意,“是你自己忘了,我为何要告诉你?”
她还在为了昨夜的事情生气,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愿意告诉他从前之事了。
不知为何,无言总觉得自己能看穿眼前人那张总是含笑的脸上所有的情绪。
对一个姑娘说让她自重这句话,是过了些,只是那时情急,他也难免口不择言。
无言又提起了第二件事,“我与公主既是江南相识,我如今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先去江南看看,或许能够找回一些过去的记忆。”
他不想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人应该知晓自己的来处,去路。而不是如他现在这样,与这世间万事万物隔着一层薄纱似的,看不真切,格格不入。
醒了就想走?裴雁回半眯了眼睛,这人就是如此,总是能有意无意让她的心情变坏。
她这长乐宫,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所以,你真正要与我谈的事情,就是你想要离开长乐宫?”裴雁回声音冷了下来,这人怕不是还没明白他自己如今所处的境地可由不得他自己。
“是,我想现在就离开长乐宫,这些日子承蒙公主和宫中众人照顾。”无言道谢是真心的。
裴雁回笑容未变,“我刚刚就告诉你,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就连你,也是我的。”
“你既然已经想了一整夜,不会还想不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吧?”
“你不是问我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吗?”
“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这人呢,就是模样还不错,我喜欢你这张脸,所以花了千金买下了你。”
“就算你想离开,也得等本宫厌倦了你这张脸,你欠我的都还给了我,你才能离开。”
她看着眼前人惊得连她,根本说不出来话,笑得就更开心了。
如今这人在她眼里,与长乐宫的花草树木,红砖绿瓦一般。
不知何时,那只整日里到处乱窜的狸花猫也悄无声息跳上了琴台,乖乖靠着她的手臂。
他怎敢开口和她说离开?
到底凭什么?
无言呼吸顿了一瞬,他分不清此刻他应是什么情绪。
他能看见眼前人脸上的笑意愈发张扬。
他们才见两面,她总是在笑,笑容明媚,却又丝毫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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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前也是如此吗?
裴雁回懒得再看这张脸在她面前晃荡,抱着猫就打算离开,她怕她忍不住下一刻就将这人给杀了才能解气。
她刚一转身,却又听身后人开口,“我虽想不起来我从前如何,但我不会与一个姑娘之间无媒妁之言,无盟誓之约就不清不楚的相伴左右,必定是我喜欢她,在意她,想要与她长相厮守,才会随她从江南来到金陵。”
“公主说千金买我,那必定是我心甘情愿被公主买下。”
裴雁回抚摸着猫头的手力道失了控,狸奴吃痛,一扭身就从她怀中跳了下去,飞快地跑出了老远,只在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梅花印。
裴雁回转身,饶有兴致,“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理直气壮的吩咐,“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这人脑子是真的坏掉了,思考了一整晚,就得出这么个结果来?当真是匪夷所思,不得其解。
“我说我……”无言欲开口,方才那番话是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如今叫他再说一次,却又开不了口了。
“说啊,你怎么又不说了?”裴雁回向来没什么耐烦心,毕竟也只有别人求着她的份儿,哪有她求别人的可能。她能这会子耐着性子听眼前这人
无言不躲避眼前人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可我如今全然没了过去的记忆,我忘了自己,也忘了公主。”
“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并不完全是同一个人。”
“从前的我可以留在公主身边,而现在的我,不宜留在长乐宫。”
“我想找回从前的记忆。”
“我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从前的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还有……”
裴雁回一时失神。
转过头又愤怒,他这样说来说去,不过还是想要离开。
“你真想去江南找回你的记忆?”裴雁回反问。
“是。”无言看向她的眼里多了一丝希望。
“也不是不可以。”
“哪天我高兴了,你再求求我,没准儿我就答应让你离开了。”
“可你从昨夜开始就一直让我很不高兴。”她又恢复了笑脸,看向了那张快被她抛在那后的琴,“而如今,你还毁了我的琴,你可知这琴是大家所制,世间仅有这一张,价值连城。”
“我就更不高兴了。”
琴坏了,的确也是他之过。无言抬手抚上那张琴,眼中有过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珍惜之意,“我会尽我所能修好它。”
裴雁回微挑了眉,“你最好是能说到做到。”她也懒得再看,转身走了。
无言抬头看向她离去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