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偿情债
作品:《黄道吉日宜追妻》 次日一早。
道观宾客如云,众人聚集在堂屋内,皆是面色悲怆,有几人垫脚越过人群朝里看了一眼后,竟掩面离去,顿时一片呜咽声。
正堂地上铺了一层白布,杜逾白尸身放在上面,没有任何遮挡物,就这么明着闯入所有来客眼中,身侧一名老道士坐在一旁替死者超度,嘴里念念有词。
昨夜一众新科进士接到吏部消息,称今日辰时要为死去的杜状元吊唁。毕竟是同批上榜的人,也算相识一场,众人早早便穿着白衣,头戴白布赶到道观内与这位状元见上最后一面,此时屋内气氛沉重,抽泣声四起。
“邓大人安好。”几名进士跨入房中,瞧见吏部尚书邓大人站在屋内,急忙抱拳行礼,而后退到一旁低头不语。
“不久前听闻杜状元死讯,臣心里极为难受,朝中难得出一名寒门状元,眼下竟是横死在放榜日,可惜啊可惜……”大理寺卿许晟走到邓大人身侧低声说道,尸体前那面大镜子照得他心慌,不禁与邓大人贴得有些近。
“许大人之前不是还说臣看不上你家大郎,非要寒门状元做女婿么,眼下怎的又变了个说法?”邓大人默不作声拉开距离,懒得理这虚假的人。
听听,他不过是说了些场面话就被邓大人呛了一嘴。许晟心里来了气,谁人不知吏部尚书邓大人为了自己的仕途而逼女嫁人,如今杜状元死了,邓大人憋着气没处发泄呢!
许晟也不想跟这种人说话,眼睛看着前面站在尸体边上的进士们,那处众人手里拿着白花,正挨个儿朝尸体躬身。
位居榜眼探花的二人并排站在杜逾白脚边,眼底泛红,脸上满是悲哀,二人将白花放在地上,郑重地朝死者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去。
谁也没注意到堂屋左侧架起屏风,房中白烛皆点在右侧木台上,整间屋子的左侧几乎是一片黑暗,不知为何屋外的光线竟是一丝也照不进来。
屏风后。
洛卿龄端坐在椅子上,身体略微往前倾,越过屏风上的缝隙观察众人。她眼睛一眨不眨,神色如临大敌。
身侧有人轻笑一声,她急忙回头看向那人,脸上满是责备之意,后者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惹得她撇嘴翻了个白眼后继续俯身观察。
另一张椅子上,秦砚珩挨着椅背手里把玩着腰间玉佩,他略微抬眸看了看面前神情认真的洛卿龄,而后垂头无声笑了笑,鬓角碎发落下,堪堪遮住他勾起的薄唇。
明明圣人指派他侦破此案,怎的洛卿龄比他还紧张?
昨日,洛卿龄提出不如召集所有新科进士及与杜逾白有交集的人到此处,美其名曰给杜逾白吊唁,实则是为了观察众人的反应——以此推测人群中是否有真凶,毕竟状元死后,实际受益者就是这群新科进士,尤其是榜眼和探花二位。
她这一招秦砚珩并非没想过,只是觉得过于明目张胆,容易引起真凶的怀疑,若这招不成功往后再想抓到真凶的马脚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谁知洛卿龄反倒是语气稀松平常,耸了耸肩回道:“小殿下不必担心此举不妥,当今圣人崇尚道教,京中亦有不少道观,死者家属在观内吊唁更是常有之事,那在此地替死去的状元超度吊唁又怎会引起他人怀疑?”
她说得的确不错。
秦砚珩又看了一眼认真观察众人反应的洛卿龄,后者扒着屏风缝隙,眼睛贴上去一眨不眨的,整个人若是再往前些怕是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果不其然,洛卿龄脚下一滑,身子往前扑去,秦砚珩急忙倾身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拉回来,手下触感润滑柔软,像握着一块温玉。
他快速放手,单手握拳嘘嘘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礼,整理好表情后平静说了句“当心些”。
洛卿龄并未回头,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秦砚珩莫要打扰她,眼下众人都聚集在房中,那可是观察真凶最好的时机,她不能错过一丝线索。
遗憾的是,整个吊唁仪式并无人表现出反常的样子,洛卿龄看了半日竟找不出一个可疑人,她揉了揉脖子脸色有些不好。
莫非那真凶不在里面?
除了新科进士外,她想不到还有谁会与这位初入京城的状元有深仇大怨,总不能是杜状元品行不好私下惹了谁罢,又或者是妖怪干的?可堂上那面“照妖镜”一点反应也无,显然众人里没有妖怪。
洛卿龄垂头丧气坐回椅子上,侧过头望向一旁的秦砚珩,开口道:“小殿下……您为何不施法将杜逾白的魂灵招上来,问一问?”
用尽招数却找不到真凶,只能依靠“偏方”。
“少看些话本子,要真有这种法术,那世间就不会有冤案了。”秦砚珩觉得有些好笑,但又不大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好伸出一根食指搭在脸颊边,暗暗压下欲要翘起的嘴角。
“况且,有的时候探查人心,可比法术好用多了。”秦砚珩看着屏风外渐渐散去的众人,自顾自说道。
说话间,秦砚珩脸色慢慢冷下来。他没告诉洛卿龄,他一开始便用了道术探查过杜逾白尸身,发现杜逾白早就魂飞魄散了,眼下即便是道仙来了也招不了他的魂灵。
那名凶手不仅下手残忍,还用了法术让杜逾白永生不得入轮回。
真凶到底是何人,怎会使用封禁多年的散魂术。秦砚珩眯着眼睛,眸中满是冷意。
仪式结束,秦砚珩也只能在屏风后看着众人安静离开,即便他是亲王,也不能直接将所有人扣下一并盘问审理,毕竟那群人是新科进士,这么做有损朝廷名声。
隔着尸体,房中右侧烛台上白烛忽明忽暗,火苗微微跳动,光线映照在众人脸上,有些看不清神色。就在众人陆陆续续跨出门槛时,只见方才那名与榜眼并排吊唁的探花郎回头看了一眼尸体,而后跟在榜眼身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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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见状,秦砚珩略微抬起下巴,神色平静,他招了招手示意站在一旁的随从跟上,后者即刻混在人群中随探花郎出了门。
最寻常的东西反而才是异样。
金宝客栈。
“让一让让一让——”店小二端着茶盘从楼上下来,在阶梯拐角处与赵之才碰面,二人险些撞在一起。小二急忙将茶盘举到身侧,省得洒到人身上,他抬起头看向一身白衣的赵之才,笑道,“探花郎吊唁回来了?”
赵之才点点头敷衍过去,而后越过小二转身上了楼,眼下他心里一团乱麻,根本顾不上其他。只见赵之才在二楼走廊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到有人跟着,他松了口气从袖中掏出钥匙,打开厢房木门钻了进去,而后一整日也未出门。
第二日,吏部。
新科进士的授官仪式本该在前几日举行,可谁知京中竟连着发生两件大事,一为曲江宴当夜妖怪来袭,二为新科状元死在放榜之日,这才堪堪拖到了现在。
赵之才一早便洗漱前往吏部接受册封,几名熟悉的同科进士瞧见他,纷纷围上来相互道喜,他勉强提起精神与众人一阵寒暄,但竟未料到那几位进士实在太能聊,他好几次欲要开口道别却又被人抢了话题,朝外的脚尖又挪回来。
“赵兄今夜随我们一道去那处吃酒啊!”带头的那名进士笑着搂过赵之才肩头,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吓得赵之才连连后退。
“赵兄怎的还是这般腼腆,这做了官的人可不能还如以前那样啊哈哈哈……”另一位开了个玩笑,周围几人哄笑附和着,“我们这群人里就属你最不爱讲话,今夜你哪儿也不许去!必须和我们去红楼逍遥一夜。”
听闻此话,赵之才更是软了脚。他本就是个喜静的人,何时进过这种地方,往日他只懂得念书,就连女子也没见过几面,又怎能与这群“老手”混为一谈。况且,他如今心里压着事儿,再如何也玩不开心。
“走罢走罢,直接把他拉去就好,还说那么多——”
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一把,赵之才被人半推半就往街头走去。
红楼。
未进门已能闻到浓烈的脂粉味,赵之才跟在几位进士身后跨过门槛,大堂人并不多,想来应当都在厢房内,一名穿着襦裙的老妪瞧见众人,急忙迎上来。
“哟,几位看样子应当是新科进士罢?”黄妈妈袖摆拂过赵之才的手,笑靥如花,“我懂,平日里你们这些官员都要的上房,那……老样子?”
听闻此话,众人心中愈发激荡,想来朝中前辈们早已在红楼摸索出了一套规则,那他们不如就顺着前辈们来,指不定还比他们自己选的玩得开心!
带头的那名进士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朝黄妈妈点点头,随后拉着赵之才上了楼。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厢房,无人注意到走廊尽头,那处黑影隐没在阴暗中,而后消失在红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