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断贪念
作品:《黄道吉日宜追妻》 “休想逃!”
一个脸呈青绿色的瘦道士箭步冲进房中,人还未站稳,手上黄符已然飞出,径直朝着床上女尸贴去。
洛卿龄急忙闪开,与同样贴在墙上的宋玉台遥遥相望,二人皆不知所云。谁知这符纸刚凑近女尸,却被一股看不见的气息摊开,黄符顿时散如灰尘。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待洛卿龄和宋玉台反应过来,一高一矮一胖三道士鱼贯而入,手上各持法器,一脸凝重地看着女尸。只见其中一名白胖道士掐诀朝着女尸便是一招,道法竟也被尸气弹了回来,险些将出招的道士震飞。
“坏了坏了,这回可是真的坏了!”一高一矮道士站在白胖道士两侧,伸手扶着人,额间冷汗直流,那名高而黑脸的道士环视一周急忙开口,“还愣着干甚,赶快离开此处,妖气已经侵入女尸体内了,快跑!”
话落未毕,洛卿龄赶忙跑到门外,宋玉台紧跟其后。虽说她的确是想替向她求救的横死女子找到真凶,但这并不代表她能与妖怪单打独斗啊!
就在二人跨出门槛时,身后“扑通”一声,不知是何物落了水。
“这下是真完了——”
“闭嘴吧你,若不是你把符纸撕坏了,眼下会发生这种事情么?还不赶紧想办法!”
四位道士你一句我一句,争得面红耳赤,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只见不远处有人朝他们跑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和尚。洛卿龄眯眼细看,前头那人略有些眼熟。
“四位……道长,这,这如何了?”来人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半晌才直起身问道。
是湘山寺的德望住持!
洛卿龄还记得此人,正是那日带着她与秦砚珩一道去看陶俑人的和尚。
只有一阵沉默回应德望住持,众人心思各异。见状,住持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妖异……”
黑脸道士下巴朝着江面扬了扬,洛卿龄顺着视线看去,房内木板上哪还有女尸的身影!百棂窗此刻大开着,窗外江水涟漪,方才那道落水声——
“妖异上了女子的身,跳下去了。”
“什么?!”
众人听闻,纷纷散开,白如雪站在中间沉默不语,眼睛直直看着方才女尸跳下去的窗户。
德望住持顿觉无望,他就不该听信传言,请什么四道士来做法,好好的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妖怪了?
“事已至此,还是请容安亲王前来捉拿罢,我等……实在是搞不来啊!”青如靛擦完额头上的汗水,咽了咽口水说道。
若不是他不仔细看起阵的符纸上缺了个口,何至于此!况且现下京中能有这实力捉妖的,除了他四道士外,便是那位祖师爷在人间唯一的徒弟——容安亲王秦砚珩了。
当然,青如靛等人也想亲眼看看那位传闻中的小殿下,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让祖师爷破例收他为徒。
“对对对,快去把小殿下请过来!”大理寺的胥吏急忙驾马朝京城奔去。
江边渡口距离京城较远,脚程半个时辰,秦砚珩过来还需要些时间,四道士生怕妖怪会折返袭来,特意划地为阵,将众人圈在阵内,十来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如何找到妖怪,道士白如雪声称既然女尸跳入江中,不如找几名会水的,下去搜寻搜寻。
“老白你可真会想,”赤如血插一嘴,“且不说这江水多深多大,需要多少人才能寻找,再说了,女尸如今中了妖气,变成了尸妖,这就算找着了,不会道术的人又如何能将妖怪抓住?”
“不如我们分几艘船划到江中布阵……”
洛卿龄坐在一旁静思,听闻此话冷不丁开口:“尸妖不在江中。”
事到如今,她已经弄明白这女尸究竟为何会变成尸妖,原来是这四道士在做法时误打误撞把藏在湘山寺的妖气释放出来了,谁知那妖竟是个嗜血的,恰巧横死在江边的女尸满身是血,妖气便顺着血味找了过来,之后便有了方才的事情。
况且,根据昨夜梦境,梦中女子向她求救后转身便消失在了深山里,眼下想来女子那时应当已经变成了尸妖。洛卿龄虽然不敢以此断定尸妖不在江中,但说不定尸妖只是借着江水逃走,而非真的躲藏在江中呢?
“尸体上的血并未完全干涸,若尸妖在江水中耽搁太长时间,势必会引来鱼群,正如白日众人发现女尸时那般,”洛卿龄盘腿独自坐在阵法边缘,与众人隔了几臂距离,“现下我们虽不知尸妖究竟想作何,但它一定不愿让这幅躯体被鱼群吃了,所以我猜它必定会找机会上岸。”
“洛娘子所言极是。”宋玉台亦不再嬉皮笑脸,说起正事儿来有板有眼的,倒也是让洛卿龄对他有所改观。只见宋玉台点头附和着,“在下虽不通道术,却也是负责探案之人,若想找到人,就须得推测意图,洛娘子做法是正确的。”
众人听闻竟无人接话,宋玉台带来的胥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洛卿龄,不知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姑娘不过一介女子,不通道术亦不知断案,单凭三两句话又如何能断定那尸妖不在江中?”一名黑衣胥吏出声质疑。
“因为她带了脑子。”
身后人声音清润,语气冷嘲热讽。
“小,小殿下。”方才质疑洛卿龄的那名黑衣胥吏听闻,急忙跟着众人站起身,朝这位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容安亲王行礼。容安亲王怎就突然来了,竟还帮着这不知从哪来的小娘子说话,胥吏额头流下几滴冷汗,却又不敢吱声。
洛卿龄坐着仰起头,看向翩翩走来的少年。秦砚珩依然是白日见到的模样,一袭红黑锦缎圆领袍,只是领口没了那块压襟的羊脂玉,想来应当是回了亲王府后又临时被人喊出来,还未来得及穿戴。
感受到视线,秦砚珩瞥了她一眼,顺着洛卿龄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挑起一边眉毛并未说话。
“秦小殿下,现下该当如何?”德望住持走到秦砚珩身前,皱眉问道。他现在只相信这位小殿下,也只会听小殿下的话。
秦砚珩并未回应,径直走到尸妖跳走的窗边仔细查探,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只见秦砚珩伸出两只手指从窗沿上捻起一缕落发,一脸嫌弃地回头看向四道士,薄唇微张:“你们不会用追踪术么?”
“这……”白如雪挠了挠头,讪讪笑道,“忘记了,哈哈。”
“……”
秦砚珩暗自闭了闭眼睛,不想与这群闯祸的人说话,而后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用手指在上面比划两下,朝空中一甩,符纸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想必那应当就是秦砚珩口中的“追踪术”。
“不知尸妖会在何处上岸,事不宜迟,须得即刻沿江搜寻!”秦砚珩转身上马,而后在众人面前朝洛卿龄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
“干嘛。”洛卿龄坐在原地,有些不明白。
秦砚珩眼神往身前一瞥,那处与马头还有些距离,还能够坐得下一个人。
他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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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让她也坐上去罢!这成何体统!洛卿龄默不作声地朝周围看了看,示意秦砚珩收敛些,眼下周围十几人,可不只有他们二人啊,若传了出去……
“如今只有你知道尸妖在何处,”秦砚珩话说到一半,却也能让人听明白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洛卿龄跟着一道去找那逃跑的尸妖。他眨了眨眼睛,环视一周后继续道:“洛娘子与本王一道去找尸妖,诸位有何异议?”
“不敢不敢。”
众人纷纷摇头,随后垂头看着脚尖,以行动证明自己绝不会把此事传出去。
见状,秦砚珩视线回到洛卿龄脸上,他笑着动了动手指:“还不快上来,若不是你那辆马车跟不上本王的速度,本王也不会大发慈悲地带你,这匹汗血宝马何时载过两个人……”
“小殿下不想带便不带,我只知道尸妖会躲进深山里,又不知道她具体在何处,带我去作何?”洛卿龄看不惯这人口是心非的样子。
听闻此话,秦砚珩脸上的笑意一收,略微歪头看着洛卿龄,薄唇轻启却不出声:金龙剑。
要不是金龙剑捆绑着他,不让他离开她超过十里,他何须找个人还得带着她,是嫌自己没有绯闻么?再说了,他可不想跟洛卿龄传出什么来。
只见洛卿龄看了一眼他的嘴巴后,脸上笑容温温,亦学者他的样子回道:我就不去。
她怎的这般……这般让人闹心!秦砚珩挑眉回看,蓦地嗤笑一声,坐在高马上摇了摇头,而后又翻身下马径直走到洛卿龄身边,压下身子低声问道:“你想作何?”
洛卿龄想起白日的事情就来气,没想到她的画像被秦砚珩拒之门外的事儿竟传了那么远!她理直气壮地开口:“你毁了我的名声,我干嘛要跟你走。”
嗬。
听听听听,这是人话么?他上一回去接她还特意给人准备了冪篱,将她遮得严严实实的,他又是何时毁了她的名声。
“除非小殿下回京后马上解释画像的事儿!”洛卿龄出声提醒。
画像?什么画像。
秦砚珩疑惑地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解。他只记得前段时日母后的确派人给他送了几个贵女的画像,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画像……思及此,秦砚珩眼睛慢慢睁大,看向洛卿龄的眸中升起点点笑意。
“洛娘子……也把画像送到本王房中了?”秦砚珩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对,他想起来了,确有此事。
想不到啊想不到,他本来都忘了这事儿,硬是给洛卿龄提醒起来了。
瞧见眼前少女突然僵硬的神情,秦砚珩愈发心情好,他开口道:“放心,待本王回府后便将那群瞎传的人抓起来狠狠吊打三日。”
说完转身上马,不给洛卿龄拒绝的机会。
站在二人周围的众人听闻此话,皆紧紧抿着嘴巴,不敢说话。秦小殿下这番话看似在回答洛娘子,实际上是提点他们呢!
要敢将洛娘子与本王同乘一马的事儿传出去,本王就吊打你们三日。
一向嘴碎的宋玉台缩了缩脖子,抿唇默默上马。
由于宋玉台并不通道术,秦砚珩便下令宋玉台带着大理寺众人继续查探杀害女子的凶手,至于尸妖……
秦砚珩垂眸看了看身前毛茸茸的发顶,驾马朝深山里奔去,四道士则从另一方向出发,两派人马在渡口分道扬镳。
德望住持左右看了看,相比四道士,他还是觉得跟着容安亲王比较安全,便也挥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