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在沉睡的第七天突然化为沙砾溃散崩塌。


    无论他们对他的苏醒报以怎样的期望，现在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选择了离开。


    或者说，平安夜后，他真的还能称之为活着吗？他们带回来的，是否本来就是一具还伪装着生命体征的尸体，只不过在第七天终于腐败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月光骑士在次日赶到，告知了蝙蝠侠洛希死亡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以及现在世界面临的危机。


    他折返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洛希的遗物，说要在纽约给他起码立个衣冠冢。


    在整理的时候，他找到了洛希的遗稿，是有关他还没完结的连载的后面部分。他复印了一份，给了出版社那边，顺便发了讣告，原稿也一并带了回去。


    这部分内容在当周的《诡丽奇谭》上刊登了。


    现在的人们忘了这个作者身上原本萦绕着的那些谣言，还剩下的不多的那点讨论度里，对此只剩下“为什么断更”和“故事结局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啊”这样的评论。


    当然，没人说要给作者寄子弹，因为作者已经死了：）


    在哥谭的论坛上还能找到一些相关帖子，其中热度最高的帖子是一位ID为“BackIn5Minutes_NeedCrowbar”的用户，从刚开始连载就建立了，以相当冷幽默的方式发表了一些吐槽。


    现在那个帖子翻到底全都是RIP。


    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个世界实在太过匆忙了，坏事太多，好事太少，所以一个人的猝然死亡也算不上什么值得去悼念很久的事情，只是在死难者名单再加上一笔，何况他们能算得上认识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但是那的确是一条生命，确切地曾存在于此，甚至曾经和他并肩作战过。


    洛希还曾救了一次哥谭。


    但他又能对此抒发怎样的感想呢？这种事情布鲁斯或许还擅长一些，但蝙蝠侠不是。蝙蝠侠擅长行动而非抒情。


    所以洛希会成为他的义警生涯背负的另一个死难者的名字，仅此而已。


    世界分离的问题在三月开始显现，而梦境失去主持者带来的后果则来到的更早。


    最开始是有人在和家人互道晚安后就再也没醒来。


    人们称这种病为“永眠综合征”。


    没人知道病发的原因，也没人知道这是不是某种传染性疾病。


    好在，哥谭可能是太多珠玉在前的例子了，一时之间也没有陷入更大的混乱。


    韦恩集团很快介入，将那些患者安排在疗养院，并宣布会尽力去研究治愈方法。


    然而方法暂时无从找到，患者却是越来越多了。到后来，甚至有人下班回家，开着车就陷入了沉睡，造成连环车祸；比较温和一点是是坐在餐桌边吃着饭，上一秒还在和家人聊天，下一秒就突然昏迷，把碗打翻在地上。


    从第一例患者出现开始，蝙蝠洞就挂上了一个计数器。红色的数字不断增长，昭示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被按下了暂停键。


    也许是蝙蝠家都和洛希打过交道，现在他们中还没有人陷入永眠，但如果情况继续下去，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正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三月到来了。


    虽然月光骑士离开的时候说，奇异博士、康斯坦丁之类的魔法侧人士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显然，他们无法制止这个过程，最多也就是保证这个世界不会因此分崩离析。


    于是，在这漫长的阵痛期的开头，夜晚被地球三完全吞没了。他们不记得夜晚发生了什么，仿佛那个时间段被完全抹消，只是白天偶尔还会留下一些令人心悸的诡异残片。


    永眠综合征加上消失的夜晚终于让人们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政府不能，无能为力的超级英雄们也不能。


    人们说，末日要降临了。


    而超级英雄们也面临着危机。有的是自己的亲人或朋友陷入沉睡，有的是白天醒来发现自己满手鲜血，有的同样陷入长眠。


    包括蝙蝠侠自己。


    杰森在四月一号睡着了，在这样凑巧的日子，让人怀疑是个恶作剧，或者是他随口说出的另一句地狱笑话。


    半个月后，是提姆。他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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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被架去休息。他睡了整整一天，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他们意识到不对劲，才发现他也中招了。


    蝙蝠侠在四月一号就再次冲去找了康斯坦丁——他之前也找过，也是为了这无形的疫病。


    康斯坦丁保持着可疑的沉默。他那疲惫的眼睛盯了这位再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的黑暗骑士一会，抽完了指间夹着的那支烟。


    “好吧，我会去试试的。”


    在这次分别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康斯坦丁。


    在提姆陷入睡眠后不久，代表永眠综合征患者的那个数字停止增长。只不过已经患病的人们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


    或许这和康斯坦丁有关，毕竟他好歹也是世上顶尖的魔法师。但谁说得准呢？


    分离的彻底完成大概是在年底。全过程中，全世界的魔法师和神秘学者几乎同时失去了联系。据最后留下的信息来看，他们都去维护世界的屏障，以防止世界的崩溃了。


    回来的只有奇异博士。


    “结束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昏迷过去，被复联带了回去。


    维山帝法师系应该是除他以外全灭，只有他由于持有阿戈摩托之眼而幸存。


    所以暂时的，他无家可归。


    不过有太多人失去了太多东西，他甚至未必是其中最悲惨的那个。


    这一年被称为“至暗之年”。


    “好久不见。你真的害惨我了，没想到我有一天会被别人坑，哈？”


    天还没亮。人们还在安全的梦乡之中。


    过不了多久，那些还睡着的人们就能陆陆续续地醒来。韦恩集团的维生系统设计的不错，大部分人的身体都还保留着足够的机能，不至于意识归还的那一刻就宣告真正的死亡。


    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一个无法被现实中的人们看见的影子站在一个简朴的墓碑前。


    祂没参加这个人葬礼，但约等于见证了这个人的死亡。


    他想说些什么，站了一会，却沉默下来。


    最后他只是坐了下来，靠在墓碑上。


    等待着太阳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