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是坐第二天的早班火车回的纽约。


    这是一趟专门开纽约、哥谭和大都会及周边的城市群的城际列车。


    这两年，由于韦恩集团、斯塔克集团和卢瑟集团的积极投资，原本陈旧的列车得到了升级换新，乘车出行的舒适度和速度都优化了不少。


    有些人考虑到生活成本，会选择比较偏一点的地方租房或买房，这时候上班通勤就全靠这班列车了。


    “对不起，柯文先生，你也知道的……前一阵哥谭实在不安定，我一直没找到时间回您的邮件……劳您费心，很高兴您也没事……”


    “稿子？肯定写了啊，我等下发给您，应该赶得上这周的发行。”


    候车的站台上，他挂了电话才松了口气。还好，他预想到肯定会有很多麻烦，提前把稿子写了。


    实际上，连载内容才是预案，他原本已经写了完结篇，虽然在内容上显得很像某种不负责任的腰斩——尽管那就是真实结局。


    但正常来说，如果完结篇发出去了，他也死了，也没必要担心后续风评了。


    尽管是早班车，但现在站台上已经挨挨挤挤地站满了人，手里提着咖啡和三明治之类，打着哈欠。


    站台和铁轨间没有做隔离，让人不禁担忧早高峰会不会有人半梦半醒地被挤下去，然后血溅当场。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列车准点进站了，洛希找到自己窗边的座位，眺望着这座逐渐苏醒的城市。


    “嘿，老兄，你是去纽约吗？”


    不同于车厢里大部分昏昏欲睡、有些还强撑着用笔记本改稿或者写方案的社畜，他旁边坐着一位看上去相当精神的年轻人，从衣着上判断应该还是学生。


    “对，回纽约……”


    他对这种热情有点畏惧，但还是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


    “我也是！不过我是从大都会来的。最近要开学了，明明感觉假期还没过去多久啊——”他抱怨了一句，揉了揉乱翘的头发，“对了，还没问您名字，我是菲利克斯，菲利克斯·福克斯！”


    “洛希，洛希·伦道夫·卡特。”


    “等等，这个名字我好像有印象……”


    洛希有不好的预感。


    “你的名字和《诡丽奇谭》上那篇《爱丽丝镜中杀人事件》的作者名字好像！”


    洛希差点直接捂住脸，来掩饰他现在的窘迫。他记得自己好像完全没名气才对，怎么会乘个车还能碰到读过自己写的东西的人。


    对，他是用真名当的笔名，虽然是后半，也就是“伦道夫·卡特”。


    好在对方没有直接说“你是不是就是作者”，否则他还得想个理由搪塞过去。


    “没听过啊，这个连载很有名吗？”


    他假笑着询问道。


    “当然了，前几天有人看到韦恩先生在餐厅的时候就在看这个，还看了好几遍，似乎还跟他一同用餐的儿子讨论了书的内容，现在下周的《诡丽奇谭》都订不到了，我还挺喜欢这个杂志的。”


    “这篇文章我也挺喜欢的，可惜前一段时间哥谭好像出了什么乱子，作者也停更了。真希望他没事。”


    看上去，这位卷毛小伙是个神秘学爱好者，至少也是个都市怪谈论坛或者类似情景的常客。记住这件事大概也是因为买不到书而真情实意地崩溃。


    考虑到对方很真诚地祝他安好，他衷心祝愿对方不会真的卷入相关事件。


    至于他的小说这个问题……且不讨论布鲁斯·韦恩为什么要看他写的小说，光是“在公共场合被看到”这个部分就全是槽点了。


    虽然他知道布鲁斯·韦恩毫无疑问是哥谭的最具流量与争议的人物，所以被发现在看什么也很正常。


    但是众所不周知，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


    考虑到他前一阵和这位打了那么多交道，那他就不得不怀疑此人是不是故意的了。


    好在他本人的身份应该还没有被翻出来，不然对方可能就不是说“名字像”了。


    他不太希望某天出门会被人拦下来问：XXX为什么会死？


    还能为什么，现实中也死了啊。真实事件改编，很抱歉他其实是个吃人血馒头的纪实文学作者。


    “但愿如此。韦恩先生看的书吗？确实会让人生起兴趣，或许我回头也该看看。”


    他搪塞着，开始用手机搜索相关的新闻。


    说实话，除去必要的联络需要以外，他好久都没怎么碰电子设备了。自然，也落后于这一波莫名其妙的风潮。


    新闻的题目大多夸张或者不知所云，比方说“这本小说，竟让哥谭首富露出这种表情！”；有时会刷新出几条文学评论，有的在给这个故事附会上某种含义，有的在批评说“这样的烂俗故事不应被这么多人瞩目”。


    他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评价，如果考虑到他某种意味上也是吃人血馒头的那一方，他确实无话可说。


    要是那个人知道自己死后还是以这种方式卷入舆论的话，应该会恨不得把自己打一顿吧？


    幸好，当时处理完这个事件，就把他的大部分信息都隐藏了，否则以当时那件事的沸沸扬扬程度，现在肯定还会所谓的考据帖子出现。


    他手指往下滑着，旁边的菲利克斯看见他在看手机，也就不再喋喋不休，也眺望着城市。


    现在哥谭已经远去了，纽约的高楼剪影伴随着太阳的上升，逐渐在地平线上越来越显眼。


    突然，他的屏幕闪烁了一下，像是错觉。但很快，这就被论证为并非错觉：他浏览的网页所有字都被抹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红色的单词：


    “快跑。不要回纽约。”


    这个说话风格……那很糟糕了。


    据他所知，会这么通知他，还和他确实有点交情的，就只有刚刚被他提及的那个人了。


    被他编排的悲剧故事主人公，《爱丽丝镜中杀人事件》的主角原型，网名为Cheshrix的油管主，卡罗尔·道奇森。


    他是个游戏博主，当时被他就职的公司邀请来进行游戏测试。


    但是不幸的是，他就职的那个公司不愧是运营超英相关IP的，光荣的除了他这个中立人员以外，还出现了一位志向远大的反派，立志要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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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虚拟世界，然后把所有人都拉入这个虚拟世界，以让他自己成为这个虚拟世界的神。


    而卡罗尔参与项目的时候就不幸被盯上，成为了这起事件里最主要的受害者，身体死亡，只留下意识还存在于那个系统里——在卡罗尔的帮助下，他救出了其他人，但没能救下卡罗尔本人。


    至于那个反派？死了，虽然不是他杀的，或者该称之为“因果到头终有报”。他在事件结束后处理了相关者的记忆，但也还是不方便继续留在那里工作，所以就离职了。


    之后他询问了卡罗尔的意见，最后让他留在梦境里。卡罗尔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的梦境内容，直至在那里待到厌烦。


    另一个选择是留在网络里，成为一个电子幽灵。


    不过就那时的情况，他应该也不会愿意选后者。


    当时，因为卡罗尔身上的一些争议，网上着实掀起了一场风波。具体来说，是有关社会议题的立场方面。当时很多人都在等他的回应，但是没想到他还没回应，人就没了。


    出于卡罗尔本人的意愿，他同时把这位Cheshrix存在的痕迹大部分抹除了。


    而他写的那个故事也是改头换面到卡罗尔本人绝无可能承认和自己有关的程度，只有故事情节没有更改。


    他望向车窗，看见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而座位旁边，一个面色比他还惨白几分的年轻男人对他坐着口型。


    “不然来不及了。”


    看来是因为前不久和六个框先生的决战，损伤到了部分梦境，致使卡罗尔回到了现实，并且发现或被阴谋发现，特此为了他们的那点交情来通知他。


    现在卡罗尔有没有看见那些评论倒是不重要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节骨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希望不是因为那个写作神盾局读作九头蛇的鬼地方——他清楚这点，所以不怎么给他们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但通常，他们没有利益冲突，他也就没必要和他们交恶。


    “卡特先生！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


    菲利克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这短时间内心情的过山车，但洛希更希望他不要这么敏锐。很容易不小心就扯进来，到时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远离的了。


    “没事。”但是你们有没有事我就不确定了。


    他扯了扯嘴角，表演了他最标准的微笑，与此同时开始链接潜意识。


    那颗石头还在他的心脏里，只不过被他掩盖。这让他可以随时随地链接上梦境，甚至不用真的睡着。


    一种应用就是从别人的意识里收集情报。


    这有点侵犯个人隐私，但现在是特殊情况，而且他本来就没太多道德。


    大概两秒后，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菲利克斯。


    “我建议你接下来闭上眼。”


    洛希觉得他运气实在是烂的过头了，不然为什么回个纽约还会碰上这种事情。


    “等会列车可能会爆炸。”


    虽然他在这，大概率不会真的发生就是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