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不如不遇倾城色·十一
作品:《我是师尊的白月光》 她想唤人来抓贼,张口却惊觉嗓间沙哑,吐字嘲哳,竟是一声高声皆吐不出。
方才那水,有问题!
蓝鸱儿笑了笑,抬指迅速点了她胸前两处大穴,才摆弄木偶般,温柔地扶她起身,摆成端坐议事之姿。
钟滟眉头紧蹙,浑身动弹不得,眼底挣出一片血红,沙哑斥道:“你竟还敢来云山!这里是戒心堂,一息一动皆在迟严长老目下,他很快便会发现,定叫你有去无回!”
蓝鸱儿却不紧不慢,长指点在她唇间,仪态优雅地嘘了声,好整以暇道:“陆迟严?云山迟字辈的老鬼们早死尽了,怎么就他还老不死呢。说来他不过我教焚玉圣女的一个裙下之臣,元阳之身早失,这些年来躲在云山的戒心堂里如死狗一般苟延残喘,我又有何可惧?”
骤闻此等惊天之秘,钟滟哑声了好一会儿,虚弱道:“不可能……云山门规森严,即便是再出色的弟子,若是失了先天之身,也会被逐出师门。”
心念急转间,钟滟一窒,几乎目眦尽裂:“你是以此威胁迟严长老……让他放你进来?!你好卑鄙!”
蓝鸱儿歪头,神色天真地笑了笑,夸道:“到底是焚玉圣女的血脉,虽蠢了点,倒也不算笨。”
钟滟咬着牙,努力让脑中激荡的愤怒平息下来,紧盯着蓝鸱儿,沉声问道:“你为何陷害我?一百四十三条人命,你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蓝鸱儿正仔细欣赏着甲上的艳红蔻丹,闻言挑了挑眉梢,不屑道:“当年我教焚玉圣女途径袁家村歇脚,正是从段凌天收买的村民口中得知了九龙迷魂冢的消息,才不慎中计导致身陨。血海深仇,我圣教留了这袁家村这些年岁,已是格外开恩了。”
钟滟一扯唇角:“敢做不敢认,反而诡计陷害于人,贵教作风真是磊落。”
蓝鸱儿笑了笑:“你当我几岁,还信激将呢?我这么做,实是为了帮你啊。”
见眼前人目光灼灼,一脸真诚笃定,钟滟愣怔一刹,怒极反笑:“这么说,我倒还该谢你?”
蓝鸱儿大笑,呛咳了几声方缓下胸腔震荡,摆手道:“岂敢岂敢,属下只不过想让圣女明白,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不过是一群党同伐异,畏强凌弱之辈罢了。但凡你沾上半分与魔教的干系,稍有风吹草动,这群人便会不分青红皂白,迫不及待地,什么脏水都往你身上泼。”
她弯下腰,指尖轻挑起钟滟的下巴,语调暧昧而诱惑:“何况你可是焚玉圣女的女儿,身怀绝世功法。承认吧,这是你生来便无法脱去的原罪,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注定难容于你的这帮正道同门。不然,为何连你那心心念念的师父,从小一手将你养大,最清楚你是什么品性,也从未相信你是无辜的呢?啊哈哈哈哈哈哈——”
钟滟一瞬瞪大了双眼,眼眶悄无声息地红了。
蓝鸱儿眯了眯眼,觑着火候到了,收敛了神色,缓缓在钟滟身前单膝跪下,一脸真心道:“圣女,如今您总算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与其毫无意义地在此处受苦,还是跟属下回神焰教吧!”
钟滟低着头,无声沉寂了许久。
半晌,少女忽而抬起头来,干净利落地吐出拒绝:“不。”
蓝鸱儿脸上划过一丝错愕,很快她眨了眨眼,笑容也显得有些扭曲,不甘道:“为何?”
钟滟看着她,一张小脸苍白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消逝,眸光却纯粹坚定得宛如西天神佛:“师父曾教导我当坚守本心,别人错了,不代表我就可以犯错,与他人同流合污。你走吧,我是不会与你回去的,除非我死。”
蓝鸱儿愣了片刻,眼中划过一丝深暗难辨的复杂,笑叹道:“林维清可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弟啊!也是,当日他为救你性命,不惜当众下跪磕了三个响头,求着众人放你一条生路。这般有情有义,也不怪你喜欢他。”
“你说什么!”
钟滟的心狠狠一颤,眼泪断了线地滑落两颊,发了疯似得挣动起来:“你说什么?师父怎能为了我……受此折辱!”
蓝鸱儿眼角的笑意幽长,又添了把火:“非但如此,在你被困洗清池的这些日子里,他夜夜在外,以内力暗合萧音护你心脉,助你在梦中修习浑天诀。都这样久了,你竟都没有发现么?”
她一直以为是大师兄……
钟滟一时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头激荡着一股悲喜难辨的浓烈情感,师父这样做,这样护着她……他不嫌弃她大逆不道了么?
他总算是……原谅她了?
蓝鸱儿品了会儿她愕意未消的天真脸庞,红唇微启,语气轻佻:“唉,他林维清的行事好生奇怪,你都犯下这般罪孽了,他竟还对你百般维护。这可不像普通的师徒之情……”
蓝鸱儿探手一寸寸拈过钟滟的脸颊,似是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宝:“瞧你这副模样,当真是造化毓秀,我见犹怜。啧,你说,他该不会喜欢上你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你胡说,这不可能!”
钟滟大惊,红晕迅速漫上脸颊,似傍晚天边的火烧云,一片烈烈旖旎,欲遮还羞。
“切。”蓝鸱儿干脆得起了身,拍拍裙上的尘埃,歪头了然道:“没想到,堂堂云山宗高山仰止的林真人,竟对徒弟起了这样龌龊的心思。也怪不得你舍不得走,偏要留在此处与他做对苦命鸳鸯。”
“住口!休要污言秽语,污我师父清誉!”钟滟死死盯着眼前人,目光狠厉,似要在蓝鸱儿身上要烧出两个大洞。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么?”蓝鸱儿软下表情,语气似哄孩子般认真耐心:“眼下这般情形,想来圣女是无论如何都不肯随属下归教了。属下到底不忍圣女在此受苦,便留下我教无上功法供圣女研习。想来圣女身怀八层极意心法,再学这些外家招式,不过弹指之功。一旦功成,圣女便再不必为这些蠢笨机关所制。唯愿圣女早日脱离苦海,得偿所愿。”
说罢便放了册枯黄书卷在钟滟案头,转身前似有不舍,又回头看了钟滟一眼,告别道:“再过半个时辰,您身上的穴道便能自解。”
“此前种种,皆是属下为迎您归教不得已所为。如今既已说开,属下自当顺您心意,绝不会再自作主张,狂悖行事。属下当真是真心实意地为您打算,回教自会去领罚……待责罚下来,想来此生便再难与您相见了,还请圣女宽恕属下先前的罪过。”
说罢便轻盈地跳至窗外,尚未走远几步,又身影一滞,似是不放心般地探了半个身子回来。
蓝鸱儿满脸诚恳,洗净铅华般,依稀还是那个与钟滟一同围着篝火诉说心事的少女,不舍叮嘱道:“属下来此之事,还望圣女千万保密。否则,属下明明有能力接您回去,却独留您在此苦修,还以九冥玄心散为您疗伤,又赠您圣教无上功法,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您若还想留在云山,可千万不能再染上与魔教勾结的嫌疑了!”
蓝鸱儿小心翼翼地觑了眼钟滟的深色,见她依旧板着脸不为所动,忍不住面露焦急,眼眶微红,留下一滴泪来,哽咽道:“属下知您恨我,过往万般,皆是属下不对。只是这次……求您再相信蓝姐姐一次,姐姐是真心为了您好!”
钟滟眉心一颤,却是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窗外,身影轻灵鬼魅,连踏在山头厚重的积雪间也了无痕迹。
半个时辰后,钟滟一恢复自由,便惊讶地发现,原本额间高热尽褪,神思清明,丹田满涨,浑身上下皆充盈着股股从未体会过的力量感,竟是突破了浑天三重初期境,稳步迈入了中期。
如此神效,那杯水,竟当真加了九冥玄心散。
九冥玄心散是魔教圣药,一剂可洗经伐髓,增人十年功力。炼制它所需的珍灵无数,乃教主苏千秋的不传之秘,是整个神焰教上下趋之若鹜的珍宝。
蓝鸱儿手上这剂,也不知是为魔教立下多少功劳,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才换来的。
在床边愣了许久,钟滟闭上眼,握着手中的焦黄册子,只觉恩仇是非,真心假意,在脑中绞成一团,纷乱难理,不知如何是好。
……
次日,沉玉照例来戒心堂探望她。
一进屋,便见小师妹神色惊慌,仓促间往被褥下藏了什么东西。
沉玉以为是女子私物,忙侧身避过:“抱歉,下次师兄会记得敲门。”
钟滟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不怪师兄,是滟儿……”
少女今日面色难得红润了些,不似往日间苍白可怜。
沉玉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待细观她神形气质,不禁舒展了眉眼,柔声恭贺道:“师妹近来勤勉用功,功力有进。想来师父知晓了,也会十分欣慰。”
钟滟唇角绽开一个缥缈的笑意,突然道:“大师兄,你说师父得知我功力有进,会愿意见我一面吗?”
沉玉的笑意一僵,默了片刻,方斟酌着语气劝道:“师妹,师父的脾气你也知道。如今你方有小成便提要求,他难免不悦。不如你潜心修习,待四重功成,师兄再教不了你时,定能说服师父亲来教导你。”
少女却摇了摇头,神色坚持:“以滟儿的修习速度,等我破了四重,怕是师兄都已五重出师了。滟儿实在想见师父,等不及那样久。”
沉玉眉头微蹙,有些不解。
小师妹素来乖巧听话,鲜少有这般固执任性的时候。
未及他再次拒绝,眼前少女却咬了咬唇,下定了什么巨大决心般,狠心道:“其实……滟儿早已从蓝鸱儿口中知晓了真实身世。劳烦师兄向师父传话,若他不愿见滟儿,滟儿便禀明迟严长老,但求一死。”
沉玉眉心跳了跳,神色肃穆下来,忍不住训斥道:“你既知晓了,更应体谅师父此番保你有多不易。怎能如此任性,还敢以此相胁,惹师父寒心?”
“原来大师兄早也已经知晓了。”钟滟面色白了白,自嘲道:“枉我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睡都睡不安宁。生怕梦中呓语,泄露了秘密,便再也不能留在云山了。是不是整个云山,唯独我自己不知,我原竟是个魔教妖女?”
沉玉闭目轻叹了口气,浅声解释道:“当日段门主上云山向师父托孤,你的身世,原只有师祖、师父与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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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知晓。只是你当日在荡剑大会众目睽睽之下使出鬼蜮无影刀,实在可疑,师父不得已,才对徐师叔与我交代了你的身世。你不要多想,你在云山很安全,只要好好修炼,师父定不会让你一直留在戒心堂受苦的。”
钟滟却不想听,只一把拽上沉玉的衣袖,眼巴巴地求道:“师兄,滟儿知错了,一定会好好修炼的。你就让滟儿任性这一回好不好?滟儿真的有十分要紧的事想亲口问师父。”
沉玉与她灼灼的目光对视许久,终是败下阵来,长指用力一点少女的脑门,叹道:“你啊……也罢,我这便替你去传话,只是师父会不会来,我可不保证。”
钟滟不住点头。
少女展颜一刹,似是春回大地,芳菲烂漫,照得整个石屋都明亮了起来。
沉玉不禁也跟着笑了,眼底露出些许怀念之色。轻叹一声,转身往玄晖峰去了。
钟滟本以为她要等上很久,谁知日晷上的影痕才挪过两刻,她便见到了那道连她的梦境也不肯入的白色身影。
钟滟踉跄着跑出石屋,看着眼前来人,一时怔忡。
林维清静静地立在那里,恍如隔世,身后一背的青山黛雪,万里层云,皆失却了颜色。
他面上仍是她熟悉的浅淡神色,目光却透着些微寒意,冻得钟滟生生打了个寒噤,忙屈膝跪了下来,低头道:“师父安好。”
林维清瞧了她一会儿,看少女蜷缩着的单薄背脊如蝴蝶般微微震颤,浅声道:“起来说话。”
钟滟咬唇起了身,傻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心头分明有千丝万缕挣扎涌动,却是近乡情怯,迟迟不敢开口。
林维清扫过少女凌乱青丝下瘦了一大圈的苍白脸颊,终是开口道:“滟儿,为师知你已突破了三重中境,你做的很好。你既已知你身世,有为师在,便无须太过思虑惊慌。今后当更加勤勉,在此好好修习,待你突破五重,极意心法便能为浑天诀克制抵消,再无隐患。”
耳边又是那套千篇一律的训导之语,自小钟滟已翻来覆去听了无数次。
只要突破五重……但凡突破五重……
为何她非要突破五重呢?
钟滟忍不住开口不耐道:“若我当真突破了五重,之后呢?”
林维清瞥了她一眼,似有斥责之意,声色却始终如云山万年不变的积雪:“你若真能修得浑天五重,为师便放你出戒心堂,此后不管你是出师自立一峰,还是下山闯荡江湖,你都自由了。”
钟滟唇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一时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
林维清观她神色,压下心头的那丝浮躁,继续平静道:“你若是……仍心系那金栎阳,到时若他还未婚配,为师便修书为你议亲。”
钟滟强忍着眼眶中的湿意,抬头颤声道:“滟儿就不能……留在玄晖峰吗?”
林维清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半晌不语。
那无声的拒绝刺痛了钟滟,少女急急往前两步,却为一股气劲所阻,再难靠近……
师父如今,已连她近身都不应允了么?
水意不受控制地自颊边滑落,钟滟哭着跪倒在地,努力伸手去探林维清足边的衣角。
那道坚实气劲松了松,似有不忍,少女寻隙一把拽上林维清的衣摆,抬头哀求道:“师父,您废了滟儿身上的功力吧!哪怕此生再修不得任何武功,滟儿也愿意,只求能留在玄晖峰侍候师父。”
林维清眉头深锁,退后一步,将衣衫强行从少女手中抽出,训斥道:“胡闹!你真当为师打你的那九掌是好受的?你知不知道你伤重未愈,若无极意功护体,早就没了性命。此时若废了你的功力,你便筋骨无着,从此连走路都困难,只能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钟滟却固执,犹自天真问道:“那如果滟儿成了废物,再威胁不到中原武林,是不是就可以留在玄晖峰了?”
林维清的眉心几不可查地颤了颤,叹了口气,只转过身,闭目冷硬道:“你死了这条心罢。你虽无心,可毕竟在袁家村犯下了那等罪孽。此生此世,为师都不会让你再回玄晖峰。”
钟滟大恸,怔怔望着眼前决绝的背影许久。埋在心底滚烫胶着翻覆了一日一夜的心事再也按捺不住,几乎歇斯底里——
“师父既不肯信我,为何当日宁肯下跪受辱也要保我性命?”
“师父既劝我死心,为何又要夜夜在戒心堂外以萧音相伴?”
“师父,您这样不愿见我,又避我如虎狼蛇蝎……难道是心中有鬼,不肯承认么?”
声声质问还未说完,钟滟便被一股气劲大力掀开,重重跌到远处,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沫来。
“——胡言乱语!”
耳畔是林维清近乎急怒的语气,相伴这样多年,钟滟还从未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
钟滟胸间气血震荡,却骤然笑了,忍着目间模糊,哽咽问道:“师父……您既问心无愧……为何不敢转身看我?”
“冥顽不灵。”
林维清却只留下一句冷斥,便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