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宗室革新
作品:《大明王朝1424:夺舍明仁宗》 洪熙元年二月初,武昌府的晨雾还未散尽,荆溪村门口的那株老槐树便被阵阵马蹄声惊醒。
村长齐六揣着窝头正在村口散步,忽见马队后面,停着几顶大轿,轿帘上还绣着他从未见过的图案——隐隐约约间村长感觉似乎比武昌府的知府级别还要高上不少。齐六刚把窝头塞进怀里,就见那位熟悉的知府大人,此时已经撩着官袍下摆跳下来,他的身后很快就出现两个穿绯色补子、气宇轩昂的大官,他们腰间的玉带在晨雾中闪着冷光。
"齐六!"知府那一贯的嗓门震得槐树叶子直颤,“这位是湖广巡抚卢大人,这位是布政使薛大人!还不快敲锣召集村民,有圣旨!"
老村长一听居然是本省巡抚和布政使,当即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额头磕在结霜的泥地上,抬头时忽然惊觉,巡抚大人身后的亲兵都按着佩刀,那佩刀的样式自己从未见过。
铜锣声很快划破村落上空,妇女们抱着孩子陆陆续续从茅屋、木屋里涌出来,男人们则是三三两两站在田埂上。
齐六看见那位巡抚大人展开一卷明黄圣旨,他袖口的细线还绣着獬豸纹——那是二品大员的补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卢大人的声音被风撕碎,齐六与村民们一起伏在地上,隐隐约约听见“楚王庄田”“划归朝廷”几个关键词字,惊得他手里的铜锣都掉在地上。
“从今日起,荆溪村的田产归朱孟炜所有!”卢巡抚指向轿帘掀开处,一个穿锦袍的年轻公子扶着小厮的手下来,腰间玉佩撞得轿杆叮当作响。
齐六盯着他衣襟上熟悉的图案,忽然想起去年楚王亲自跑来监督收租时,随行的长史曾指着这位白面书生告诉自己说:“这是咱们王爷的亲弟弟,排行第七。"
午后的日头晒化了田埂的薄冰,朱孟炜踩着新靴在田垄间走着,锦袍下摆不断扫过带霜的麦苗。
"老村长,知道皇上为啥把地给我?"这位白面书生捏起一捧黑土,又让土粒从指缝漏下去,“以前藩王的地全在嫡长子手里,兄弟们喝西北风。如今皇上把各王府地亩拿出三分之一,按亲疏分给旁支宗亲。”
齐六跟在后面,忽然想起今早被砸毁的界石——那石头上刻着“楚王府庄田”,还是永乐朝的太监们监工凿的。
“那……咱们的租子给谁?"齐六攥紧了打补丁的袖口,他并不关心土地属于谁,只关心税要交给谁。毕竟每年楚王派来的管事都飞扬跋扈,总是用鞭子抽不肯加租的佃户。
朱孟炜忽然停步,转身时锦袍上的云纹晃得人眼花:“皇上说了,租子会比楚王时减少五成。要是遇上灾年,还能去府衙领救济粮。"
齐六接过他递来的一封地契,指尖触到纸上的朱砂印——那是户部的关防,比楚王府的紫泥印清晰得多。
田埂尽头忽然传来孩童的笑声,几个光脚的小子在追一只野兔。
朱孟炜望着远处的炊烟,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在武昌城里憋了十年,如今有了自己的庄子,反倒觉得这泥土地比王府的地砖舒服。”
言语间,朱孟炜蹲下身让追野兔的小子们摸自己的玉佩:"告诉你们爹娘,下月我让人送些桑树苗来,种好了赏你们爹娘银子。"
齐六凝望着天的尽头,并不关心朱孟炜与孩童们的交谈。
寒风掠过麦田时,他听见朱孟炜在低声念叨着:"皇上这招真厉害,既让藩王的兄弟们有了活路,又把庄子里的佃户归了朝廷管……"老村长不懂什么"推恩",只看见阳光把新地契照得透亮,上面"朱孟炜"三个字的旁边,还盖着洪熙皇帝的玉玺,那印泥红得像村口新开的梅花。
老村长齐六攥着新地契的手指有些发颤,望着眼前这位穿锦袍的朱孟炜大人,实在难以将他口中的“新政”与记忆中楚王的横征暴敛联系起来:"王爷们真肯割地?那楚王可是出了名的凶狠……"
"楚王?"朱孟炜踢开脚边一块碎石残片,玉坠在腰间晃出细碎的光,“我那大哥昨晚还在府里摔了茶盏,可结果呢?今天还不是乖乖给我分了地。我告诉你,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赵王朱高燧,头一个把封地分了给自己各个儿子,人家不光积极拥护新政,还把自己的护卫军都裁了三成呢!"
朱孟炜忽然凑近齐六,压低声音:"我那个哥哥也就跟你们这些平头百姓豪横罢了,他连跟朝廷大声说句话都不敢。真要跟皇上对着干,哼……明天楚王就会换个人来当!”
田埂上的冷风卷着碎雪,齐六想起去年楚王派管事催租时,那家伙腰里悬着的鎏金佩刀:"可这地契上明明写着归您……”他抖开那张盖着户部关防的黄纸,见末尾处"朱孟炜"三字旁边,还盖着个椭圆的朱砂印。
"这你就不懂了!"朱孟炜直起身子,双手叉腰,锦袍上的团鹤纹被日头照得发亮,“皇上把藩王的地划出来,名义上是分给兄弟,实则是要我们代朝廷收租。以前楚王的庄子不用缴税,现在归了我名下,每亩地都要按照朝廷的规矩交粮纳税——你当我乐意?可皇上说了……"
朱孟炜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宫里老太监宣旨时的语气,“除了藩王本人不纳粮,你们这些做兄弟的一个也少不了。”
远处传来妇人唤孩子的声音,齐六望着自家那几亩田,忽然想起去年被楚王管事抽走的半袋稻谷:“您也要给朝廷交钱?”
“不然呢?”朱孟炜踢飞一块土块,惊起田埂下的几只麻雀,“皇上把地分给我们,看似是恩典,实则是从藩王们手里掏点钱出来给朝廷用!实不相瞒,听说皇上要打鞑靼、修运河,还要攒钱继续下西洋呢!"
齐六听得入神,手里的地契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他想起今早布政使宣读的圣旨:"这么说,以后交租子……”
“放心!”朱孟炜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锦袍袖口露出一截素银护腕,“皇上定了规矩,我就会严格遵循,你家里的那先田,以后每年都能少交不少钱呢——我估计……你的小孙子以后能每个月都吃上你从城里买回来的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