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几个妇女低下头，正是传谣言传得最凶的那几个。


    特别是胖婶，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若是再有人传谣的话。”


    梦瑶突然提高音量，


    “那我只能请组织上的人来调查了。”


    “组织”二字像道闪电，劈得众人一静，这年头，谁不怕“组织”。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人家年轻人处个对象，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真是可怜。”


    王大婶叉着腰，替他们打抱不平。


    之前梦瑶帮过她，她一直记着人情。


    王大婶知道梦瑶的为人，是万万不信那些谣言的。


    这时，立马有村民开始见风使舵，


    “就是，人家郎才女貌，还不能处对象了？”


    “我就说梦知青和秦知青不是那样的人。”


    “我看有些人啊，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看不上她，她就要毁了人家。”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是谁。


    梦瑶刚来的时候，


    胖婶的小儿子铁蛋就看上了梦知青，被梦知青明确拒绝了好几次。


    谁不知道铁蛋就是个混球，早就到结婚的年纪了，却还在打光棍。


    村里都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更何况人家梦知青还是城里来的。


    偏偏胖婶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觉得自家儿子是个宝。


    见梦瑶一直盯着她，胖婶立马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走了。


    秦砚看着胖婶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转头看向身旁的梦瑶，


    “你……知道是她故意针对？”


    梦瑶微仰着头看他，“之前只是猜测，刚刚才确定。”


    “哎呀，梦知青啊！”


    王大婶突然上前拉住梦瑶的手，很是亲热，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啊？”


    梦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啊对啊，你们什么时候办喜酒呀？”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上来。


    仿佛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


    听到喜酒，梦瑶瞬间脸一红，被大家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秦砚适时挡在梦瑶面前，


    “我已经在安排了，到时候一定请大家喝喜酒。”


    两人从大队回来，并肩走在田间。


    梦瑶今日穿着一件杏色的连衣裙，长发披着，头上戴着同色系的发箍。


    显得明艳动人。


    秦砚一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两声，


    “你放心，房子我会尽快盖好的。”


    既然要结婚，那肯定是不能继续住宿舍的，必须得有单独的房子。


    彩礼什么的也得准备。


    还得给父母写封信，告诉他们有儿媳妇了。


    这么点时间，他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嗯？什么房子？”


    梦瑶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的开口。


    秦砚顿时停下脚步，


    “当然是我们的婚房。”


    “婚房？”


    梦瑶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还得盖房子？


    不过他们现在都住的知青点都是村里准备的，还是多人住一间。


    既然要结婚，那确实得盖个房子。


    秦砚瞬间慌了神，


    “你不想和我结婚？”


    “还是说你觉得太快了？”


    可是梦瑶好不容易答应和他在一起，如果不是还要盖房子的话。


    他恨不得马上办酒席。


    不然到手的媳妇没了怎么办。


    梦瑶噗呲一下笑出声，


    “没有。”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很多人都是见过几次面就结婚。


    所以梦瑶并不觉得快。


    她踮脚摸了摸他的头发，硬得有些扎手，


    “就是觉得，辛苦你了。”


    秦砚笑得有些傻，


    “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


    从前在部队的时候，大家都劝他赶紧找个媳妇。


    但他丝毫没有兴趣。


    还很不理解，身边的人一提到自己媳妇就开始傻乐。


    嘲笑他们没出息。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样。


    还乐在其中。


    程锦玉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这么傻，主动跳进火坑里。


    到时候高考恢复了，有她后悔的。


    估计到时候又是一对怨偶。


    还好，这一世犯傻的人不是她了。


    *


    知青点旁边的空地上，新夯的地基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秦砚卷着袖子，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上。


    这个时候的农村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土坯房。


    用稻草或麦秸混合黏土制成土坯砖，晾干后砌墙。


    秦砚还设计了一个院子，准备在院内用篱笆围一个鸡舍。


    到时候买只鸡下蛋，给梦瑶补身子。


    “歇会儿吧。”


    梦瑶提着瓦罐过来，里面是刚熬的绿豆汤。


    秦砚放下工具，接过碗一饮而尽。


    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指着已经立起来的房架，


    “到时候东边做卧室，窗户开大些，光线好。”


    “你看书也方便。”


    梦瑶望着这个初见雏形的家，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一个月前这里还长满杂草，现在却已经有了家的轮廓。


    更让她感动的是，


    她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喜欢看书，秦砚便记在了心上。


    “秦砚，檩条给你扛来了！”


    王大伯带着几个年轻人走过来，肩上扛着新伐的杉木。


    “多谢王大伯。”


    秦砚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香烟散给大家。


    这可是稀罕物，平时不常见的。


    “哎哟，这烟可不便宜。”


    王大伯眼睛一亮，


    “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秦砚笑而不语，转头继续干活。


    梦瑶最近总能在秦砚脸上看见笑容。


    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那双黑眸，现在常常闪着细碎的光。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有村民来帮忙。


    王大伯带着儿子来砌墙，李婶领着妇女们糊窗纸，队长也会抽空来指点怎么铺房顶。


    作为回报，


    秦砚总会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些稀罕物。


    一包白糖，几盒火柴，甚至还有香皂。


    这些东西在城里不算什么，在农村却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


    本来只是前来帮个忙，没想到还有好东西拿。


    大家都高兴得不行，更加乐意了。


    有天晚上，秦砚突然拿出一个包给梦瑶，


    “这是什么？”


    梦瑶疑惑地接过。


    “打开看看。”


    梦瑶在他的注视下，打开布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整齐地码着一大叠钱，还有各种票据。


    这些钱够普通人家挣好几年吧。


    “家里人给的，一直没机会用。”


    秦砚转头看她，


    “这些都给你保管，过几天房子正式落成后，就带你去城里购置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