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苗，快把你娘扶起来，这事再好好商量。”


    二嫂也上前将大嫂扶起来。


    平日里她和大嫂妯娌俩感情好，如果自己家发生这样的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自家娘家什么样，现在她也不敢去想。


    现在还没分家，大部分的钱都在婆婆那，即便是攒的那点私房钱，想赎人难上加难。


    村里人遇到鞑子后，丢的都差不多，能有钱的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老大，这事你必须要好好打听清楚了，你确定是你岳父一家，好几口人全在？你可知道咱们是啥样人家，即便你妹子有钱，也不可能帮你把人全都赎回来，她也没那么多钱，你自己心里也掂量掂量。”


    周家什么情况还真不知道，他们自卖和从别人手中买，那价钱也是不一样，人牙子黑心着呢，他们普通小老百姓如何买人。


    周香兰擦着眼泪，她也知道，不指望全救出来，能救一个出来也好。


    “我和你爹在村里借钱 ，到时候救出谁，希望剩下的没救出来，你也别怨我。”


    张翠萍冷着脸，周香兰忙不迭点头，孰轻孰重她也知道的。


    “娘，我以后一定和当家的好好赚钱，把钱还给村里。春苗，守礼，快谢谢爷奶…”


    张翠萍也不和她说虚的，开口问村里人借钱，连王家村和柳枝村的都开口借钱。


    大家刚买了粮，手里压根没多少钱。


    借了一圈加起来不到一两银子，铜板像小山似的，砸到李家老夫妇腰上。


    李月心疼不已。


    “大哥大嫂，大壮哥，咱们一起进城打听打听，看需要花多少钱。”


    救谁出来，夫妻俩需要他们当事人做决定，省得将来埋怨别人，至于李月跟上是怕老实的夫妻俩被人骗，连云香都跟着一块，她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多，到时候说不准能说些软乎话。


    张翠萍揉揉眉心，一言不发，佝偻着背影看得李月心疼不已。


    “春苗，姑不在，你好好照顾你奶还有妹妹们。”


    春苗点点头冲着李月感激的道谢，李月揉揉她的头：“笑一笑，是好事，哭什么。”


    她说不出来就是心里难过，明知道是不对的事会伤害别人还去做，可一边是爷奶和姑，另一边是姥姥姥爷舅舅。


    村里人和张翠萍交好的又担心李家出第二个钱招娣，张翠萍摇摇头，这个亲家比钱家好多了，不至于。


    儿媳妇要真这么糊涂，还有孙子孙女，总有好的。


    春苗见爹娘姑姑走远不见人影，回身板着脸叮嘱守书不准乱跑胡闹，否则要揍他，守乐盯着他。


    守书捂住小屁股乖乖点头，姐姐大人是真打。


    嘱咐守礼看着弟弟妹妹，秋妮领着婳婳好好玩等姑姑回来，她自己抱着圆圆。


    家里氛围严肃的不行。


    吴秀芳过来安慰春苗：“放心吧，你姑和你爹娘一定能把舅舅他们带回来。守安，你也不准淘气，不然娘也揍你。”


    守安忙不迭点头，蹲下来和守书捉蟑螂玩。


    村里暂时留下来等他们，也没闲着。


    孩子们捉蟑螂捉蚱蜢。


    赵郎中要的都给他捉了到时候换钱。


    赵麦冬盯着那花露水瓶子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你别弄碎了，仔细着些。”


    赵郎中凑在鼻尖闻这花露水的味道，嗅半天也闻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


    李月几人进了城，没有漫无目的的闲逛，她先找到路边馄饨摊打听情况。


    馄饨摊的老板斜了她一眼没说话，见几人和门神一样站在她摊位前愣是一言不发。


    李月耐着性子买了一碗馄饨，边吃边聊，这才从老板嘴中套上话。


    李日几人自然是站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听，不敢凑过来。


    “你打听的这波奴隶我知道，听说是被鞑子抓过去，死里逃生的，也有的是从北面，北面你也知道，很多人都逃荒呢，说不定是自卖自身，你买回去说不定能便宜点。当然也有可能有毛病，你想那饿一路的能活下来多多少少带兵。”


    周香兰听后心如刀绞，眼泪差点迸出来。


    打听清楚所在的位置后，几人往那条人贩子所在的巷子走去。


    “大嫂，到时候，你一定要强忍住情绪，不要让人认出你，尤其是人贩子，说不定看认识会抬高价钱。”


    李月还给几人装扮一番。


    她的面貌五官清丽，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像有钱人家小姐。


    至于大哥大嫂则是她周围照顾她的仆役，大壮哥那体格正好可以给她当护院。


    进入巷子里，有人叫住她们。


    李月仰着头，一副高傲的模样皱着眉。


    “听说你们这卖人的，我正好缺人过来买人，你们两个去挑挑看，过来给我过目。”


    人伢子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来生意，态度好许多，打算领着她进去。


    “臭烘烘的我才不进去，我就站在门口，你们两个去挑，快点。臭死了，哼，要不是本姑娘的丫鬟病了，缺人，我才不想要这里的人。”


    她一脸嫌弃，人伢子也不生气，啥样的顾客都见过，挑挑拣拣的说明才会买。


    李日进去后，黑布隆冬，寻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到小舅子一家。


    其余关在笼子里的一看买主过来，全都趴在笼子上哀求买了自己，救救自己。


    李日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心一软险些要答应，还是李月不耐烦的催促声才把他拉回现实，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他按照小妹说的，指着角落里的一户人家，还有另一边的一户人家。


    “她们是一家子吗？小姐要一家子的打包买能便宜点。”


    一听说一大家子一起卖，有的人眼睛亮了，纷纷推销起自己。


    “我们小姐是北方人，她喜欢吃北方菜，有北方过来的吗？”


    李天按照李月教的，直视着人牙子。


    “北方的。”


    人牙子眼珠子转了一转，指着周家人。


    周家有人生病，他怕不好卖，正好来这个小姐，卖了正好，一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最傻最好骗。


    “喏，这一大家子就是北方逃难的。”


    “这家子这么瘦，不会有毛病吧？我们小姐是买人回去伺候她的，人多点无所谓，但要听话，会做饭，尤其北方菜，小姐挑剔的都饿瘦了。”


    李日按压住心头的激动，冷着脸。


    人牙子恨不得把周家人夸成一朵花。


    “人，我得给小姐看看。”


    几人被人牙子用鞭子赶出笼子。


    周家人黯淡无光的脸上一点神采都没有。


    周香兰见爹娘他们这样，很是心痛，还少了小侄子和大哥。


    她刚要动，李月狠狠瞪了她一眼。


    “干什么，干什么呢？捂，好臭！我就说了不要来这种地方买人，万一有毛病的，你非说这种地方便宜。要是贵了我可不乐意。”


    周香兰被骂，冷静下来，立刻装作哄李月的样子劝她稍安勿躁。


    人被领到面前。


    人牙子都忍不住翻翻白眼，哼，要是真有钱还不一定来这买呢，瞧着也没多精贵，脾气倒是不小。


    他们是啥，他们缺包装，换个地方，打扮打扮，价钱卖的更高，还不是赶时间，只想赶紧把人抛出去，继续买入卖出倒手。


    “给我抬起头来！”


    人走到面前，李月刁蛮命令道。


    人牙子赶紧甩一鞭子在周家人身上。


    李月蹙眉，李日捏着拳头都想揍人，眼瞅着他拳头要抡向人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