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单手操控飞船，把飞船停在隐秘的灌木丛里，长腿一迈下了船，弯腰拿出那一袋金子，看了一眼时家的方向，许久之后，收回视线，敛眸走路。


    胸口钝痛，分不清是伤还是情绪作弄，背上的伤口大抵又渗出了血，行走间有沾在伤口上的衣料扯痛的感觉，有一道伤恰好在之前阿音给他上过药的地方，疼起来似乎在嘲笑他：可怜虫，这回没人给你上药了吧？


    “咳咳……”他突然咳了两声，果不其然又咳出一点血，随手捏了个诀清理了，不是很放在心上。


    多日不见，这里还是一样，只是物是人非，平添几分伤怀。


    大门轻响了一声，他似乎还没做好就此见到阿音的准备，慌忙躲在了墙后。


    丫鬟侍卫和管家跟在阿音身后走出来，她走在最前面，依旧是白衣粉纱，金玉钗环响，杨戬默默垂眸，看着手里的金袋，两息之后，下定决心出去见她。


    可他脚还未迈出，一男子从他身边擦过，直直跑向阿音：“音姑娘，音姑娘留步！”


    杨戬微抬眼帘打量那男子，男子大概一米八，比他矮一头，身量纤瘦，像是话本子里说的书生公子，想到老姚他们偷来看的月老姻缘簿，他微微抿唇。


    已经走到马车前的阿音顿住脚步，微微侧身，看向来人，那公子跑得面红耳赤，站在她面前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这才压着喘意说：“音姑娘，我是林氏成衣铺的少当家，我叫林尔，我今日来……是来感谢音姑娘的，多亏您宽容半月，我们等来了回款，不然就没有如今的林氏成衣铺了。”


    林尔……


    在他自报家门的那一刻，杨戬就死死咬住了牙关，侧脸紧绷，线条凌厉，提着金袋的手死死握紧，臂膀上的肌肉绷得仿佛要破衣而出：她的命定之人，呵……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看，自己都没发现眼神中除了愤怒之外全是委屈，他像是被抛弃的可怜虫，看着她与另一个男人发展出名正言顺的情缘……


    他浑身的伤痛在这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却自虐一般不敢挪开眼睛。


    “不必。”她声音冷淡，狐狸眼中也没什么情绪，微微侧过身，似乎不想与林尔多言，只想上车走人，“要谢，就谢刘管事，是他求情。”


    她说出这句，那林尔的耳朵更红，强装镇定地看着阿音，双手捧起手里的包裹：“我已经谢过刘管事了，但是最该感谢的还是音姑娘您。这是我为音姑娘做的衣服……”


    杨戬的拳头轻捶上墙，阿音瞥过向那包裹。


    林尔赶忙拆开包裹，露出里面绣了粉色花瓣的纱衣：“听闻姑娘喜欢粉色，这白色纱衣用极细的丝线绣了花瓣，穿在身上，像是花瓣围着姑娘在飘一般……”


    他睫毛颤颤：“希望姑娘喜欢。”


    阿音微微侧回身，为这小巧思停留，她轻抬起手，腕间金玉细镯顺着白皙细腻的手腕滑到小臂，让人忍不住跟随镯子滑过她的肌肤……


    林尔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冒犯。


    玉葱般的手指即将碰触到那件纱衣，林尔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兜沉甸甸的金子落在纱衣上，两人被阴影罩住，同时抬头看过去，只见杨戬垂眸睨着他们，右手拎着一袋金子，视线一瞥，看向阿音：“拿走你的钱，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