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踩中了谁的眼珠子

作品:《撩完就跑,阴鸷反派是我裙下臣

    白日风平浪静的过去,直到闻岫宁带着人离开城西,仍旧无事发生。


    夕阳西下,当最后一点光亮彻底湮灭在天际时,一只手轻轻推开了柴房的门。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鞭笞肉体的闷声,夹杂着细碎的痛呼,一下,一下,一直延续到天亮。


    而柴房的隔壁还有一间空屋子,早在无人注意之时,邓杭已经将人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此处,缚住手脚,堵上嘴,静静听着声音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闻岫宁照常过来城西看诊,一进院门,便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不少人,伸头伸脖地朝里面张望。


    “发生什么事情了?”


    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下意识回头,见是闻大夫,俱都站定原地,规规矩矩地揖了一礼。


    众人态度客气,似在守礼,更多的像是心虚。


    “一大早的怎么都聚在在这里,可是发生了何事?”


    闻岫宁状若无知,一壁轻松询问,一壁已经抬脚迈进了院子。


    众人都纷纷让开一条路,她便径自穿过,直到来到柴房外头,见众人都立在门口,好奇的看了一圈众人,便要提步进去。


    “闻大夫。”


    有人忽然叫住了她。


    闻岫宁提裙回眸,含笑问:“怎么了?”


    那人是个文弱儒生,到底年轻,几贴药下去,人瞧着已经精神了不少。


    他见闻岫宁望来,赧然垂下了头去,紧张踟蹰了半晌,才嗫嚅道:“别、别进去。”


    里面像是藏了什么,偏又不能宣之于口。


    闻岫宁心里明镜一般,面上却只做无知。


    她笑笑,清冽的声音一如清风拂过竹林:“无妨,我是大夫,进去看看那人情况如何,以免出事……啊!”


    话音未落,先响起了闻岫宁的惊呼声。


    众人默契地别开头。


    北初一直跟在闻岫宁身后,听见声音大步走上前,当看见里面的惨状时,饶是早有准备,仍是蹙紧了眉头。


    他护着闻岫宁出来,将门虚掩上。


    “昨天还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死了?”


    北初咬咬牙,想到里头情形,见惯了血的他也觉得分外不适。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让让,麻烦让一让。”


    收到消息的邓杭姗姗来迟,他带着初七几兄弟,拨开重重人群来到柴房前。


    现下所有人几乎都到了,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邓杭一眼瞧见了脸色不善的闻岫宁,刚问了一句,北初便指了指身后虚掩的门。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邓杭一头雾水的推门进去,昨日被绑在屋子中间的男子,此刻早已经一命呜呼,从上到下鞭痕遍布,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遍地血污,衣衫碎布。


    白色的里衣染成了血色,破开处,隐约瞧得见底下翻涌的皮肉,以及那流露出的半截肠子……


    “哇——”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加上视觉冲击,初九承受不住,一转身,扶着墙壁“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邓杭见状不禁头疼,闭上眼不忍去看。


    他欲退出屋子,只听“吧唧”一声,脚下似乎踩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低头望去,竟见是一只掉落的眼珠子。


    邓杭蓦地睁大了双眼,一口气没提上来,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初七,又使劲儿指了指地下。


    初七一脸怪异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定睛看清是什么玩意儿时,顿时大叫一声,拔腿就跑了出去。


    “我我、扶我。”


    听见声音,已经跑出去的初七、初八又折返回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邓杭就往外面走。


    几个人出了屋子,来到空旷处连连喘息。


    初九吐得头晕脚软,靠着墙壁滑倒在地:“头儿,下手可真是够狠的啊。”


    明镜司虽然也有酷刑,但从来不是以折磨人为乐子。


    可是看里面那个人的死法,分明是活活被鞭笞而死,指不定死的时候还能看见自己的肠子呢。


    一想到肠子……初九白眼一翻,背过身又哇哇的吐了起来。


    邓杭摆摆手,踩中眼珠子的感觉还记忆犹新,那条腿颤抖个不停。


    为了戏演得逼真些,他只让初七三人在隔壁房间看守,他则回了值房,今早才慢悠悠过来打算演出戏。


    谁知道……谁知道……


    丫的,这些人还真是够狠的呀。


    不去做行刑手还当真是可惜了。


    “大人。”


    两相沉默间,一名老者忽然朝着邓杭跪了下来。


    邓杭连忙站定去扶,可那老者涕泪横流,摆摆手,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


    “滨州城遭遇天灾,我们认了,可是,他们狼子野心,下毒害了这么多人,老朽、老朽实在是无法原谅。”


    “那么小的娃娃,说没就没了,大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啊!”


    老者激动不已,双肩颤抖,挣开邓杭的手,朝他深深拜了下去。


    “人是我杀的,老朽认罪认罚,与其他人无关,还请大人放过无辜的人。”


    邓杭怔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大人您罚我吧。”


    “人是我杀的。”


    “我也有份,罚我吧。”


    ……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承认罪行,上至耄耋,下到幼童,百姓们纷纷跪了一地。


    有人或许无辜不曾手染鲜血,哪怕旁观,亦是见证了这惨烈的一幕。


    更甚者,或许每个人都参与其中,除了为自己,更是为了死去的亲人。


    手段固然惨烈,行为或许有罪,可是天灾之后又遇人祸,在毫不知情之下被人夺走了性命,毁灭了家园,任谁不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邓杭抬眼环视一周,脚下忽然踉跄,刚退了一步,身后便有一只手撑住了他。


    他回头,北初一脸肃穆的盯着他,而北初身后,是清风朗月般的闻大夫。


    百姓还在争先承认着罪行,但论罪与否,其实早已有了定论。


    邓杭站定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后,正欲将准备许久的腹稿宣之于口。


    这时,突来的一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国法有度,但法外亦非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