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吃不过饺子

作品:《风流公子俏寡妇:嫂嫂哪里逃

    孟惜只是单纯想着法子进京,却不知这番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总有些不安分。


    视线转过来,孟惜仍旧摆着笑脸,很是不懈。


    一滴雨落下,滴在她的脸颊上,有点像泪。


    楚延庄将撑着的伞往后收了半寸,试图咀嚼出些这笑容背后的悲伤意味,也许是误会。


    但楚延庄不轻信。


    “走吧,嫂嫂。”


    他没回答她的话,转过身留下一个背影:“下雨了。”


    孟惜撑起伞起身连忙跟上,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两人路上没再谈这事,身上的衣服走山路沾了泥,回了家孟惜换了件干净衣裳。


    左照右照还比较满意,鬓边的花换了一朵插在右耳上。


    她现在是寡妇哩。


    她现代虽是厨娘,可干活利索,打扮也漂亮。来了这村子,也从不懈怠生活态度。


    原主没有受到什么好教养,旧屋一团乱。孟惜刚来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通。


    现在虽然搬到楚严的屋子,也依旧没有因为忙的七手八脚乱了分寸。


    楚延庄吃饭要按时按点,太晚不吃,太早也不吃,现在要做什么满汉全席也来不及了。


    孟惜中午打算做饺子,因为想让楚延庄带她进京,所以这几天想做些新鲜菜与他尝尝。


    可惜原材料不够,不然选择的余地更多。


    以她上辈子的生存智慧,首都交通便捷,思想开放。如今她纵然丧夫新寡,可灵魂藐视着外面的皮子,自己仍然是个十六岁的黄毛丫头。


    谣言压死人,到时候楚延庄一走,她定被这村里的人吃了。一个寡妇,无父无母。前无娘家撑腰,后无夫家倚仗,还不是任由摆弄。


    京城门户,天子脚下,万一真受了屈总有地方伸冤。


    她想着留在村子的下场,打了个寒战,手上活不见停。买了半斤河虾,虾头小火慢烘,酥脆时碾碎成粉加进面粉。面粉里掺冷水,和好分成剂子,揉圆压扁。


    新鲜的荠菜还挂着露水,她一早摘的。洗净细细切碎,和猪肉末混合,还有剩下的河虾肉切成泥,又加了花椒生姜泡水顺时针搅拌。


    接着放入盐和胡椒,各色调味香料。她擦了一点在手背上,试了试咸淡。


    刚好。


    开始包饺子,孟惜动作相当麻利,一个个肚皮白胖的元宝就安静摆在小篾篮上。


    灶火烧的旺,锅里的水一沸,小饺子就排队跳下锅。


    孟惜这次没用猪油,?了两勺煸好的虾油放到碗里,又烫了两颗地里刚摘的青菜,饺子一熟就老实躺在小碗中。


    加了佐料后孟惜自己先吃了一个,荠菜的野鲜和河鲜迸发出来,舌尖除了猪肉的朴实,还多了一丝虾肉的鲜甜,相当满足。


    楚延庄在屋内正捧着本《庄子》,房门被轻轻敲响。


    小寡妇在门外细声细气地喊;“延庄,吃饭啦。”


    他闻言将那页读完,才慢悠悠地回:“来了。”


    他落座时面前摆了一碗满满登登的白色元宝,冒着氤氲热气,他没见过这种食物。


    不过根据这几个月的经验。


    可以吃。


    正准备起身,一只很识相的小手伸过来,抓着副筷子轻轻搁在他的碗上。


    他看着,没说话。


    听见那把甜嗓藏不住的温柔小意:“延庄,嫂嫂做的这叫饺子。你话少不挑食,这么多天也不晓得你的胃口,要是不好吃你就告诉嫂嫂。”


    十六岁的小丫头,嫂嫂的派头拿的真不客气。


    楚延庄勾起嘴角:“嫂嫂做的都好吃。”


    孟惜被哄的心花怒放,觉得进京的脚步迈了一大步,笑说着快尝尝呀。


    楚延庄咬了一口,饺子皮十分筋道,咬下去饺子里的鲜甜的汁水瞬间就充盈口腔,霸道无匹。


    他仍是细嚼慢咽,不多食、不贪食。世家大族的教养刻在骨子里,什么时候都挑不出错。


    男人面容平静,姿态从容,实在看不出来喜欢与否。


    不过按照以往经验来看,不好吃的话楚延庄早歇筷子了。这会儿一口半个的,应该是还不错?


    孟惜眯起月芽儿眼,心里想着吃吧吃吧,仿佛京城大门就已然为她敞开。


    心里的小人摩拳擦掌搓着手。


    旁边孟惜还特地做了碗料碟,辣椒花生大蒜一起舂,泼了热油香气袭人。


    架不住孟惜一直劝,楚延庄蘸了点,吞下喉后一直咳嗽。虽是压着,男人莹白皎洁的面皮还是染上红霞。


    孟惜慌了,连忙又是倒水又是拍背顺气:“延庄,没事吧?我不知道你吃不得辣,你要不要紧?”


    她边说着,心里悔恨不已,捶胸顿足。好死不死劝那碟蘸料做甚!


    让你画蛇添足!


    面上的着急全落在楚延庄眼里,他接过水碗喝了一口,心念一动,到嘴的话转了弯:“嫂嫂,别担心。”男人浅瑰的唇经水润了一道,变得瓦红,泛着莹莹的光。


    男人眼眸深深,看得孟惜脸色微烫,好像此时两人的距离有些太亲近了。


    她不着痕迹拉开了些距离,动作间有股淡淡的香气飘散,他瞳色暗了暗。


    “我没事。”


    孟惜舒了口气,嘴里念着那就好,那就好。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好没耽误大事儿。


    楚延庄继续拿了筷子吃,孟惜也跟着吃。两人不说话,楚延庄却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


    像只小心谨慎的动物。


    楚延庄将一碗吃尽,搁了筷子,坐在一旁等着孟惜吃完。


    他总是习惯很好的,即使刚来的时候饭菜不合胃口,几口就撂了筷,也从不离席。无论和楚严又或是她,他都静静地端坐一旁等待。


    十分教养,十一分耐心。


    说实话,孟惜对这个名义上的小叔子印象真的很好,除了人冷淡些。懂礼知节,楚严去世办丧求他帮忙也从不推脱。


    可惜碰上孟惜这么个棘手情况,不然无拘束去了京城定能更加快意。


    想到这有些内疚,孟惜现代人的思维来说,这样很没边界感。


    挟恩图报是错,更何况楚延庄要的不过是乡里举荐书的一个签名。要不是楚严留他这么久,这些纠葛也不会发生。


    饺子再鲜也涩口了,本就饭量不大,孟惜慢吞吞咽下第四个饺子后就放了筷子。


    怕楚延庄看出来,强打起精神起身收拾了碗筷。


    楚延庄微挑眉,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女孩一下就沉寂下去,他回忆着言行并无丢脱。


    门外的雨敲着屋檐噼啪,凉风卷着泥土气往屋里吹,楚延庄又闻到那股香气。


    他这次闻分明了,是两股花香夹杂的味道。


    注意到她鬓边那朵白花从栀子变成了茉莉。


    “延庄,你吃好了就去温书吧,剩下的嫂嫂来就好。”


    她扭身到门口的水槽放碗,草木灰加水转着碗边擦拭,水冲完又用丝瓜络,三下两下就洗净了。


    小女子半蹲着身子,虽是粗麻孝服,围裙掐着把细腰。后颈出了些细密的汗,沾了几绺发丝,耳畔那朵茉莉半开着,羞掩着瓣。


    她偶尔用腕背擦擦额上的汗,又或勾起尾指将碎发撩到耳后。


    孟惜洗好碗见楚延庄没走,两人对上视线。她将手上的净水在围裙上擦了擦:“延庄,今日不温书吗?”


    楚延庄不知什么时候翻出一只茶壶,两个茶盏搁在眼前,“嫂嫂很想我走?”


    孟惜笑容僵了僵,讨好着:“哪里,延庄聪明,想必早已滚瓜烂熟,偶尔松散也不打紧。”


    她说着心里都不耻,这般阿谀讨好!可实在是形势逼人,世风日下啊。面上却不显,一个劲笑,嘴角像是上了锁,愈发弯得如小船般。


    楚延庄伸出手扣住面前的茶盏,“婶婶累了,要不要尝尝延庄的茶。”


    小寡妇幸苦,孟惜做饭,他请茶。


    孟惜说着好啊好啊,连连点头,正愁没时间刷好感,这不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扯过板凳,她仍是坐在刚刚的位置。面前的茶盏已经泡好冒着热气,和门外雨湿的凉意一较,格外让人动容。


    刚揭盖一股水蒸热气带着茶香扑来,她眼睛亮亮:“好香。”


    楚延庄轻啜了一口,朗目疏眉在茶烟中略显模糊:“延庄赶路匆忙,茶具不全,谈不上烹茶,嫂嫂见谅。”


    孟惜客气,哪里哪里。端着茶汤饮了一口,现代时她的优势不仅限于家传的手艺,还有一副很毒的舌头,能尝世间百味。如今她变成孟惜,不知道是原主味蕾敏感,还是她带来了这项技能。总之,她面对食物仍能刁钻品鉴。


    茶汤一口入喉,馥郁的花果香带着一缕淡淡的炭火气,让整个口感都丰富起来。入口微涩,余味回甘,连绵不绝。


    她轻轻咂了咂嘴:“好茶。”


    楚延庄抬眼,双眼越过眼前的瓷盏,视线落在孟惜身上,“哦?嫂嫂以为好在哪?”


    孟惜一说到吃喝就来了精神:“茶汤清亮如琥珀,入嘴柔滑稠润,这丝炭火香应该是焙过,很是不俗。”


    原以为不过个粗笨的乡野丫头,有些心计却不够聪明。如今想靠品茶来惹人注意,楚延庄存了刻意刁难的心思,不曾想真给她说出了个一二。


    “不错,这茶用了焙火工艺。”


    楚延庄拎着瓷盖在盏边擦出清泠的摩擦声:“嫂嫂的舌头…很灵。”男人说着望了她一眼,眼睛是鸦羽般的墨色,像潭水深深。


    孟惜避开他的视线,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说错了话。


    “品茗也需缘分,这茶赠予嫂嫂。”


    孟惜顿时喜笑颜开,这茶喝着就不简单,她脑子里已经过了茶叶的百种吃法,连声道谢。


    “雨停了,延庄回屋了。”男人说罢起身离去。


    原来是在等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