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成是手中刀,败是替罪灯

作品:《穿越土木堡,开局斩王振

    “奴婢领旨……”


    曹吉祥硬着头皮叩首,声音里渗着颤意。


    “奴婢不敢质疑圣断!只是……提督九门按例由内官担任,古语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哈铭不过是瓦剌降臣……由他来提督九门,奴婢实在是……有些担忧!”


    “兴安身为内官,私通叛军时,可曾念过朕的恩典。反倒是哈铭这个瓦剌降臣,却以背刺之躯死守乾清门!”


    朱祁镇面色一沉。


    “朕就是要让全天下知道!忠朕者,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化外之民,皆可裂土封王;背朕者,便是天潢贵胄亦或金枝玉叶,也得人头落地!”


    “奴婢一时愚钝,竟误揣圣心!还请主子开恩!”


    曹吉祥脸色土灰,慌忙叩首不止。


    “起来吧,朕知你并非有意。”


    朱祁镇目光如冰,冷冷扫过曹吉祥抖如筛糠的肩头。


    “你初掌司礼监,根基未稳,从前王振留下的烂事,朕不与你计较。但若再出现内外勾连、吃里扒外的人,朕定要你人头落地。”


    曹吉祥瞬间心领神会!


    皇帝的这一番话,既有敲打的意思,更多则是将他与王振余党划清界限,这分明是默许他借势清洗旧部!


    须知当今圣意,唯“忠君”二字为纲,今后用人只需认准这一条,便可放手施为。


    “奴婢定遵圣训!此后必严选忠正内官,将阳奉阴违之徒连根拔起,绝不让内宫再生腌臢事,污了主子眼目!”


    曹吉祥见英宗微微颔首,忙趋前半步:“主子,今早寅时三刻,涉投毒的宫人、御医已全数羁押诏狱……”


    他忽然顿住,目光掠过朱祁镇。


    “藜芦熏香案与坤宁宫红花案,奴婢已查明……乃太医院左院判刘文泰所为。”


    刘文泰?


    就是那个在后世‘治死’两任皇帝(宪宗朱见深、孝宗朱祐樘),却能全身而退的刘文泰?


    这次倘如不是孙太后提醒,自己怕是也折在这老狗的手里了!一个小小的御医,竟能在大明后宫搅弄风云、肆意妄为,当真是旷古奇闻!


    朱祁镇愠怒道:“一个拎药箱的副官,竟能在朕的寝殿布下杀局?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


    “回主子,目前的供词来看,是……周贵妃。”


    殿内沉水香突然凝滞。


    朱祁镇猛地抬眸,目光如刀落在他八字眉上:“当日御医开下的毒方子,当真是周氏一人主使?”


    曹吉祥偷觑着英宗眼底翻涌的暗潮,喉间像是塞了团浸了冰水的棉絮。


    他当然知道案发前一日,首辅曹鼐、大学士陈偱、刑部尚书金濂三人,轮番叩请圣上宣召御医,在时间上难免不让人多想。


    可这三人皆是朝中重臣,身后站着满朝清流言官……


    “回主子!”


    曹吉祥忐忑道:“刘文泰咬死了……受周贵妃指使,至于外朝大臣……若无实证,怕是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朱祁镇冷哼一声,也不接话,冷不丁的抬头道:“董宿呢?一个副官在他治下布下杀局,他竟浑然不觉?”


    曹吉祥心中一怔!


    陛下为何突然将矛头转向太医院使?这董宿不过是个五品文官,既无外戚背景,又无内廷党羽……


    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回主子,据多人口供,董宿确未涉足谋划。那刘文泰虽为左院判,却仗着协理庶务之名,从掌库太监处诓得御药房三成钥匙……”


    “整个太医院是烂到根了!朕拿金豆子养着的,竟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朱祁镇额角青筋暴起,眼中闪着寒芒。


    “一个小小院判便有这般通天手段,我大明皇家的身家性命,在太医院眼里岂不是俎上鱼肉?”


    “主子息怒!”


    曹吉祥猛地叩首。


    “太医院上下,奴才已命人锁了生药库、封了十三科典籍,断不会再出现此类事情!”


    他偷觑皇帝眼底翻涌的杀意,喉间泛起苦胆味。


    “刘文泰虽是小小的左院判,实则是周贵妃豢养的走狗!那御药房的钥匙也是她暗中疏通……”


    不等他说完,朱祁镇猛地拍案而起:“依你看,这只是一个内宫主导的弑君谋反案吗?”


    曹吉祥猛地重重跪倒在地,鬓角瞬间沁出冷汗。


    这桩弑君谋反案,表面上看所有迹象与证词皆指向周氏父女,可陛下的态度却透着几分深意——仿佛剑锋所指,另有其人。


    周能谋反当晚,郕王也出现在禁宫,而且是在三声响炮之后才现身,时间如此之巧。虽说他以勤王的名义,将周能斩杀,但谁敢说他不是杀人灭口。


    更可疑的是曹鼐、陈偱、金濂三人,案发前竟以“关心圣体”为名,轮番催促陛下召见御医。彼时陛下已觉不适,他们却执意将太医“请”入乾清宫……


    若说这些人与此案无关,谁人能信。


    可如今满朝皆是他们的门生故吏,郕王更是握着三千营和神机营的兵权。在没有实锤的情况下,要扳倒一个王爷和三位柱国大臣,堪比徒手撼柱。


    曹吉祥越想越惊,后背已沁出冷汗。


    陛下分明是想借这桩谋反案清肃朝堂,自己若再装聋作哑,怕是不等案子了结,脑袋就先落地了。


    “回主子,这案子怕是不止内宫腌臢,分明是外臣与内廷勾连的弑君局!”


    他刻意将“勾连”二字咬得极重,见皇帝指尖微顿,才敢续道:“依奴婢之见,需得先剪其羽翼,再断其筋骨,最后方能掘地三尺、毁其根基。”


    话音未落,便叩首伏在鎏金地砖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竟似战鼓轰鸣。


    “案子既然交给东厂了,便按你们东厂的章程办。记住……”他忽然抬眸,午后的光斑在瞳孔里碎成寒星,“节奏要稳如漏刻,尺度要狠似钢刀。”


    曹吉祥后背骤然沁出冷汗,此刻方才领悟皇帝的深意。为何不直言“内外勾结”,却偏要让人揣摩?


    若能借此案扳倒郕王与三臣,陛下自可坐收“肃清朝纲”之威名;若行动疏漏而遭反噬,只需以东厂迫害朝廷重臣为由,来平息众怒。


    成,则为陛下手中刀;败,则作君前替罪灯。


    这等“恩威”,当真是比诏狱的烙铁更灼人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