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强弩之末

作品:《乱世边军:十八悍卒守国门

    围困第五日。


    在胡人眼中,陈囚已是将死之虫,想压死这头骆驼,还需要最后一根稻草!


    诱降!


    当下,胡巫又下了命令,把军中粮食都集结到一起,全部放到陈家门口。


    想吃干粮,举手投降!


    陈囚扛得住,可他这些手下未必扛得住吧?


    况且,据现在掌握的情报,陈家老卒均年过半百,这么大年纪,经不起折腾吧?


    军令一下,粮食却迟迟筹措不来。


    军需官小心翼翼地报告,如今粮食已所剩无几,士兵们从原来的三餐改为两餐,已有些怨言。


    进驻愚陵已有三月有余,实际攻占时间超出预定计划,再加上冰天雪地,粮食很难运输,这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这几句话瞬间刺痛胡巫。


    若是暗防图不丢,岂有如今难堪?


    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恰恰是他!


    军需官话没说完,胡巫已是眼冒凶光,拉出帐外便是好一顿毒打。


    然而,胡巫在匈奴里位置极高,可鞑子却嗤之以鼻。


    面对胡巫的决策,其余四族皆是反对。


    前几日,胡巫往外放了上百两银子,这至少是五胡三年的掠夺成果。


    如此大的投入,换来只有微不足道的成果。


    难受的只有老百姓,陈囚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


    如今还想用军粮当诱饵,滑稽!


    胡巫冷笑几声,一些军粮就要如此算计,简直是鼠目寸光!


    若是能一举拿下陈囚,囊收愚陵县,要什么没有?


    五胡之内开始出现分歧,既然其他四族坚持不出军粮,胡巫便孤注一掷,将自家的粮食拿了出来!


    匈奴的粮草已捉襟见肘,将所有粮食凑起来,意味着要将原本的两顿饭压缩成一顿。


    这一仗兵不血刃,却是决定性的一仗,平日不出门的胡巫亲自坐镇。


    所有粮食集中在陈家面前,又当街支起锅灶。


    几口大锅煮上秫米粥,粥里零星能看见一些肉渣。


    大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匈奴在一旁瞪眼咽口水,伙夫借着尝菜的名义能沾沾嘴唇,其余士兵只能在心里吧唧嘴。


    胡巫身穿白兽皮,头戴七彩翎,时不时喝一口椒酒,倒是不觉寒冷。


    匈奴用蹩脚的汉话朝着院子里喊,放下兵器,就能喝粥。


    几嗓子喊出去,胡巫心中颇为踏实。


    陈家军已经沦落到煮石头充饥的地步,岂能挡住热粥的诱惑?


    一墙之隔。


    陈囚和一众老兵正围在通红的火炉旁,手里拿着羊腿肉往嘴里送。


    老褚含着肉,两眼看向门外,咕哝道:“门外又狗叫什么呢?”


    陈囚轻笑几声:“硬的不行来软的,你投降就能喝粥了。”


    老褚看看手里的羊腿,哈哈大笑道:“有肉不吃,跑去喝粥啊?”


    “要是后娘的奶水,褚爷爷还能赏个脸尝尝!”


    此话一出,老兵哄堂大笑,继续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


    ……


    吃饱喝足。


    众人摸着滚圆的肚子,狠狠打了几个饱嗝。


    匈奴闹得越欢,陈囚心里越踏实。


    这已说明胡人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太久。


    去看看!


    当陈府大门打开的瞬间,所有匈奴瞬间刀枪出鞘。


    始终闭目养神的胡巫终于睁开眼,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又朝着两侧摆摆手,示意把兵器放下。


    陈囚瞥了一眼锅里,不由眉头一皱,不知这锅猪食有啥诱惑力?


    “陈将军,多次交手,初见真相!果然是英雄少年!”


    陈囚压根不上套,连忙摆手:“你抬举我了,我一介草民,岂有与你交手的资本?”


    胡巫大手一挥:“往事不提,只谈今朝。”


    “看看你手下的兵卒吧!已是一把年纪,你忍心看他们忍饥挨饿?”


    陈囚狐疑地看看身后的老褚:“你饿?”


    老褚没忍住,打了一个满是肉味的饱嗝。


    胡巫又慢悠悠开口:“再说你家皇帝老儿,此刻正在江南与胡姬相伴,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说到这,陈囚登时心头一震,老褚也说过,皇帝最后的下落是在江南。


    如今又在胡巫口中听到,心中难免震惊。


    或许,皇上真的在江南地域,可后面的话,陈囚压根不信。


    皇上并非鼠辈,三次御驾亲征,寸寸江山都是血染出来的。


    即便国力衰退,皇上依然率兵进攻,岂能贪图享乐!


    片刻,陈囚忽然笑了:“跟着你们,真有饱饭吃?”


    “随便吃。”


    “我人多。”


    “哦?多少人?”


    “几百人肯定是有的。”


    胡巫登时心头一喜!


    他确定,陈囚说的是实话!


    当初把愚陵县搅得天翻地覆,这手笔绝不是数十人能干出来的。


    围困,诱降都是假象,他真正的目的,是把陈家军一网打尽!


    陈囚只要把人全都带来,立马派兵全歼!


    胡巫强压着心里的平静,故作淡定地让他把人都叫来。


    陈囚给老褚递了个眼神,便往花子巷走。


    这花子巷本并非本名,只因战乱多年,叫花子在此处盘踞,故而改了名字。


    花子巷与二王街仅有一墙之隔,差距却是天上地下。


    二王街夜夜笙歌,花子巷常有冻死骨。


    正是因为这种环境,导致花子巷格外混乱,山中流匪,落榜秀才,患病娼妓随处可见。


    汉人不敢去,胡人懒得去,久而久之,花子巷成了一方独立的世界。


    刚到花子巷巷口,酸臭之气便往鼻子里钻。


    即便是数九寒冬,也盖不住这股味。


    巷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各个衣不蔽体,面黄肌瘦。


    片刻,巷尾传来有节奏的拖沓声。


    老乞丐瘸着一条腿,散乱的白发下隐藏的是一张脏兮兮的脸,打绺的头发随风飘扬,叫人看不清模样。


    许久,老乞丐挪到陈囚面前,先是一番上下打量,又凑在陈囚肩头闻了闻。


    “穿官服的?”


    “认识?”陈囚反问道。


    老乞丐呲着一口大黄牙,忽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当官的身上都有股子味儿,跟狗一样的腥味!”


    “狗腥是因为吃屎,当官的倒是不吃屎。”老乞丐紧贴陈囚面门,一字一句道:“可你们吃人不吐骨头!”


    猛然间,老乞丐手中竹竿横扫,直奔陈囚面门。


    “滚出去!花子巷容不下官道儿!”


    陈囚返身一脚甩出利落的弧线,踢得老乞丐连连后退。


    老乞丐一手竹竿撑地,一手放在口中,猛然吹响口哨。


    瞬间,上百个乞丐从各个茅草棚子钻出。


    “花子巷里死的人,官府都懒得收拾,试试?”


    “我来请你们吃饭,何必这么大肝火?”


    “不去!”老乞丐相当果断,丝毫没有犹豫。


    “你们当官的能给免费的?”


    “谁说免费?”陈囚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妓女:“我要她的月事布。”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随即便哄堂大笑。


    姑且不说月事私密,单说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地要一块妓女的月事布,已足够贻笑大方。


    陈囚不语,只等着众人笑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