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魇
作品:《闲鱼杀手只想退役》 鄢折换了一身装束,用人皮面具做了一张新脸,连小白也被弄成了小黑。
细节到马鞍,也换了一张新的。
这才找了一间客栈落脚。
客栈的小二看到黑得不匀称的马匹,犹豫启齿:“客官,这马需要洗一洗吗?”
“不用。”鄢折言简意赅,“客房、草料,上好。”
她递给小二一锭银子。
小二马上热情地带着她上了二楼的客房,开门的时候都躬身有礼,“客官,您请!有事就叫我。”
鄢折虽然不在现代了,但还是习惯性地翻了一圈客房,里里外外,仔仔细细。
她又去摸了摸窗户纸。
摸完才想起实在是没这个必要,普通寻常人的动静,她练功之人感觉灵敏,一下子就能听到动静。
若是武功高深的人,也不屑于用这种下迷药的下三滥手段。
最主要是鄢一一的身体,有一定的抗毒性,普通迷药药不倒。
没有现代先进的照明,古代依靠的是油灯和月色,也没有夜生活。
鄢折吹灭灯后,万籁俱寂,最亮的是天上一轮高月。
月色穿透窗纸,地上微光熠熠。
鄢折躺在床上,楼上楼下的丝微动静,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魁园小六都是静悄悄的,从来不会发出很大的动静,大梧也是个练武的,存在感一向是最低的。
到了鄢一一睡觉的时间点,小六就会进房点燃熏香。
因为有大梧,因为在魁园,鄢一一敢安心入睡。
如今鄢折躺在外面,没了熏香,没了大梧,就睡不着了。
她临走时,小六照例在包袱里放了助眠的熏香。
但是,鄢折不敢用。
总想着跟在身后的那群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来,也不知道前途有什么等着她。
她害怕在睡梦中死掉,也害怕一睁眼就被人夺了命。
既然死了一次,她自是比往常更惜命。
她好想回家,回那个高科技,尊重生命,没有杀戮,没有草菅人命的世界,她一点也不想呆在这个会吃人的世界,一睁眼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鄢折迷迷糊糊入睡,没多久就梦魇了。
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角大汗淋漓,满脸痛苦,唇瓣微微地嗫嗫。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鄢折遽然醒来,趴在床畔,痛苦地抚着心口,干呕起来。
温热的触感,还带有记忆。
这是鄢一一身体最真实的记忆和感触。
鄢折胃里一阵倒腾,最后呕出黄胆水。
她肌肉痉挛地爬起,越到桌边,倒了一杯水。
倾泻的水柱微偏,洒在桌上出来了。
鄢折举着提壶,对嘴狂灌了几大口水。
这觉,是没法睡了。
她推门而出,马厩的小白似预感到主人的气息,鸣出细细的一声。
过了一息,没等到主人的召唤,它又跪倒,继续睡觉。
鄢折抱着剑,飞身掠上银杏树。
夜空黑曜,银河高阔。
草木风光朴素美丽,空气清新微凉。
鄢折,耳聪目明。
她注意到客栈马厩多了一匹灰马。
-
天蒙蒙亮,鄢折离开客栈,拉着小白,按芍药给的信息,朝北边的边境去。
她打算去一趟花神谷。
看有没有办法暂缓或者解决她内功的问题。
过了花神谷,就去北边的边境打探一下有没有养父的消息。
若真是去了邻国,也不是不可以去占国看看,但是在这之前,可能要先把名画的任务完成。
鄢折走得不快,也没刻意隐藏痕迹,后面追踪的人慢慢跟了上来。
不多。
估计都是擅长追踪的。
鄢折一路走的大路,后来跟踪的人渐渐多了,她也不在意。
按着芍药给的地图寻到花神谷。
山下的小村庄一打听,庄稼汉就指着上山的路,“那呢。”
入口不隐秘,还大咧咧地伫着花神谷的石碑。
鄢折拉着小白,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远处的树影。
身后的人没再增多,看来其他人是没能跟上了。
鄢折才踏上花神谷的入口,便看到一位白衣公子,翩翩而立,手中拈着一把折扇,客套地道:“阁下远道而来,白某有失远迎。”
鄢折心里腹诽:都从山上下来,还不是远迎吗。
嘴上回道:“是鄢某唐突,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鄢折为了方便赶路,一身男儿装束,她认真易容过,身形高挑,现在又压沉声音,略显得雌雄莫辨。
白怀瑾是芍药的师兄,要不是知道她的真实原因,也真的以为她是男儿身。
白怀瑾引着鄢折往前走,留意到她对身后的打量,无所谓地笑笑,“无妨。”
花神谷从来不是隐世的存在。
别人爱怎么来怎么来,不闹事则可。
鄢折闻言敛眸,再也不留意身后。
花神谷素来有规定,谷里的弟子一出师就要下山历练,谷主与其断绝师徒,不再管生死,亦不为弟子行为负责。
弟子在外无拘无缚,不得为花神谷惹来大灾大祸。
照理说,芍药离开了花神谷,就不该再与花神谷有联系。
但是,前任谷主白握安去世,白怀瑾继承了花神谷。
白怀瑾是芍药的师兄,还是她的表兄。
白怀瑾放心不下一心复仇,在外漂泊的表妹,数次违背祖训,出手相帮。
“枝枝……她,还好吗?”
鄢折颔首:“挺好。”
白怀瑾步伐略顿,薄唇微抿,两人一阵沉默。
风吹来,扬起一片白。
白怀瑾终是快步往前。
鄢折有些心虚,指腹无意识摩挲坚硬的剑鞘。
之前鄢一一女扮男装,救过芍药,芍药误以为她是男儿,喜欢过她一段时间。
不知这师兄,是否知情。
鄢折搓搓鼻尖,随后快步跟上。
白怀瑾在前头,引她走过一片白皑皑的花田。
盛开的白花摇曳生姿,没开尽的半含羞,开尽的拼命璀璨。
-
白怀瑾带她到一座院落,磕了磕院门,轻喊一声:“墨轩,我带人来找你。”
里面的少年应了声,打开门来。
庭落里的东西一览无遗,散落的器械、木料、半成品……
少年的脸庞还有被衣袖压过的红折痕,他睁着迷蒙的眼,打了个哈欠,弯身推来一个小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他说完便关上门,含糊不清的声音被隔断在里面。
“不要再来吵我睡觉,谁吵我和谁急……”
鄢折:……
白怀瑾拎起竹筐,“走吧,这几日墨轩赶着完成这些暗器,没好好休息过。”
前几日芍药传信,让白怀瑾叫墨轩做些暗器,方便鄢折这次出任务使用。
他们走到百花殿,白怀瑾命侍女带鄢折去客房安顿好。
“枝枝叫我打探的消息,大约三日后能有消息回报。”
“你这几日且在此住下,暗器有不懂使用的,可以去找墨轩。那小子虽行为乖张,但是品性是好的。”
鄢折领了白怀瑾的情,随后跟着侍女一路走往别院。
-
听竹阁。
鄢折翻了一下竹筐,里面的东西很多,都是小物件为主,她挑了几个称手的,打算剩下的还给墨轩。
这一夜,鄢折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鄢折拜托了白怀瑾内功的事。
芍药没有在信上和白怀瑾说这事,只因书信易泄漏,不安全。
鄢折内功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白怀瑾把了脉,一脸沉重,把脉时间越久,脸色越发凝重,“这武功不像中原派系,怕是四夷的。所以我也没办法。”
“我试下扎针,给你打通奇经八脉,看看能否有些效用。”
白怀瑾有些为难,“但需鄢姑娘……”
鄢折了解地点头,很利落地脱开外衫,没有一丝犹豫。
白怀瑾松了口气,打开针灸包,取出银针,道了一句:“鄢姑娘,得罪了!”
他闭目偏头,手越过隔着薄薄的轻纱,银针精准地扎进穴位。
一番折腾下来,鄢折吐出一大口血。
白怀瑾急收回针,连忙封了鄢折的几个主要穴位,又将真气打进鄢折体内,匀过穴位。
太奇怪了。
这身体内的真气像是打进了一个黑洞洞的穴口,不能到底般。
一息时间,白怀瑾收了真气,身体晃了一下,脸色苍白,“鄢姑娘,这内功紊乱的问题,只能寻根溯源,从源头上解决了。”
“不知是哪位教你的武功?”
那人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教授的顺序不对,所以体内才会有好几股内功,时而急促运行,时而缓流消失。
这几股内功还和体内的真气拮抗,再这样下去,怕是强弩之末,随时毙命。
鄢折拉好衣服,“我养父楚萧。”
正是芍药托给他查探的人。
白怀瑾蹙眉,“了解了。有了消息,我马上通知鄢姑娘。”
等白怀瑾送来养父的消息,已是两日后。
确实在北边的边境探到楚萧的踪迹。
最近占国与赢国的士兵在北边边境频频发生摩擦,进而打了一些小战。
不知道楚萧这时去边境,是为了什么。
以鄢一一对楚萧的理解,这人不会平白无端跑得那么远,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
这消息还是一日前的,鄢折很快收拾行李,启程往北边边境去了。
临行前,她找白怀瑾要了些香,白怀瑾制的香比芍药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