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经学班

作品:《穿成农家子,科举兴家邦

    傅岱理解山长为什么会讨厌张子舟。


    张子舟的名声太臭了!


    要是任由他待在宗学读书,迟早要搞坏宗学的名声。


    又不能随便赶出门,只能用一招光明正大的办法。


    考试!


    在偏房里,傅岱第一次见到张子舟,感到意外。


    他没办法把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和那个蠢笨如猪的张子舟联系在一起。


    但现实摆在面前,傅岱收起了纷乱的思绪:“我以后就是你的夫子。”


    “拜见夫子。”张子舟鞠躬。


    “随我到经学班。”


    傅岱还礼,没再废话一句,转身走在前面。


    张子舟跟在后面,一起走出偏房,走向位于宗学中间位置的教室。


    直到此时,张子舟才对县里私学第一,有个清晰的认知。


    规模宏大的建筑,青石板铺的地面,又宽又阔的广场……


    朗朗的读书声从里面传出。


    张子舟边走边看,再想想这一世读过的私塾、义学,两者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足以证明,“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含金量。


    正走着,忽然看到一间屋子的门上,挂着一块“举业班”的匾额。


    原来宗学有举业班!


    莫非是……咦,古代也有按分数高低分班的策略。


    傅岱瞥见,沉声道:“宗学的经学班很多个,举业班却只有一个。”


    果然。


    张子舟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来到了经学丁班。


    傅岱领着张子舟进去,屋里的学子起立。


    “玉不琢不成器,请先生教诲。”都说着,恭敬的施了一礼。


    傅岱还礼。


    学子们坐下,然后看到站在门口的张子舟。


    有几个书生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随后面面相觑。


    这是那个断我们财路的王八蛋!


    张子舟眼尖,也看到了屋里坐着的傅范,心想,真是冤家路窄。


    再想想门口那块牌子,这个经学班,该不会是整个宗学垫底的存在吧!


    差生配严师,是学校自古以来的手段。


    不过,教室的整洁程度,也炒出汤的想象。


    每个书生的桌面,摆满文房四宝和书本,显得干净、整洁。


    或许这个宗学的差生,要比外面的私塾的强不少。


    想到这些,张子舟的身板挺直了。


    自己一定能在这个时代,混出一个人样!


    傅岱此时还不知道,张子舟和傅范早就认识。


    指着傅范身旁的空位,傅岱对张子舟道:“那是你的位子。”


    “学生知道了。”张子舟二话没说,走到傅范旁边的空位,坐下。


    然后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泰然自若的打开木匣,拿出了文房四宝。


    傅岱看到这一幕,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瞧着认真的劲头,留下应该没问题。


    又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心软,不能坏了宗学的名声。


    他清了清嗓子,翻开面前的书本,看向众人:“因为有新生,这堂课不教新书,而是温习前些日子学的。”


    说着,又往前翻几页。


    书生们紧张的盯着,甚至伸长了脖子,看夫子翻到哪一页,好在夫子提问之前,翻到那一页扫一眼。


    回答不上来,那是要挨板子的。


    张子舟心里想笑,这种做法只起到了心理安慰的作用,淡定的翻开摆在桌上的书,原来是《论语》。


    还不是原本,而是论语集注,共二十篇。


    张子舟随意地翻着,顺便回忆自己上一世记的内容,两相对比,得出一个结论,内容没有改动。


    坐在同桌的傅范,偷偷瞥着张子舟。


    傅范在旁边默默地想,装模作样,等夫子点名提问,肯定现原形。


    一扭头,和其他同伴眼神交汇,都有相同的心思。


    张子舟的淡定,傅范的东张西望,以及一部分同学的惴惴不安,千百种的表情,都落在傅岱的眼里。


    然而,他纠结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该不该第一个点张子舟的名。


    第一个点名,会让自己显得刻意针对。


    可如果不第一个点他,会耽误时间,真正的杀招没时间施展。


    想到此处,傅岱停止翻书,定睛一看是论语集注第一篇·学而。


    这可是首篇,连这都回答不上来,怪不得我。


    傅岱实在不是干“恶人”的料,在心里安慰了一遍自己,才开口:“张子舟!”


    “学生在!”张子舟起立。


    傅范心想:嘿嘿,有你好受的。


    “何为学之本?”傅岱问。


    “曾子以此三者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其自治诚切如此,可谓为学之本矣。”


    傅岱本以为张子舟要想一会才能回答,或者回答不上来,可张子舟的快速回答,让他有些懵。


    好像,没有传言中的差劲。


    他调整了情绪,问道:“学者必以什么为主?”


    傅范皱眉:主忠信,很简单。


    但张子舟说出惊掉同窗们下巴的另一种回答:“主敬。胡氏曰:凡此数者,又皆以敬为主。”


    傅岱一愣,这是学而篇的内容。


    主敬,则是整部论语的中心思想,另一个是穷理。


    如果不是熟读整本论语集注,不会有这个绝妙的回答。


    更没想到,张子舟回答这么快。


    傅岱来了兴趣,问出第三个问题:“凡此数者,指的是什么?”


    傅范心想:好像很长,肯定回答不出来。


    但张子舟的回答非常简略:“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把繁多的内容,简单的回答。看似很讨巧,其实呼应前面内容。


    如果张子舟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不会说出主敬这话。


    傅岱兴趣更大了:“杨氏对此有什么阐述?”


    张子舟立刻回答出来,洋洋洒洒一百余字,并且一字不漏。


    天呐!


    整个屋子的书生都傻了。


    他们听着张子舟的话,再回想自己听说过的关于他的传闻,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坊间的传闻都是假的?


    傅岱表情更复杂,但还有几分理智:“对答虽然流利,但随意发挥,旨在语出惊人。”


    说到这里,傅岱又开始生气了。


    他是考背诵内容,不是考对论语的理解。


    张子舟却说出让傅岱浑身一震的话:“弟子知错了。只想以‘敬’立心,以‘省’正行,醉心在其中,忘了本来要干什么。”


    什,什么?


    傅岱倒吸一口凉气,他已经达到了心体合一,动静皆修的地步。


    不会不会,我绝对不会遇上这等怪物。


    肯定是回答不上来,所以在那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目的是掩盖他背书不全的事实。


    想到这里,傅岱的心情平复许多:“算了,这回免了对你的处罚,下次决不轻饶。”


    “还有,天子圣训是举业的入门,接下来就考圣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