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发现老马这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整天不是琢磨着下棋就是研究桥牌，可这人也是有真本事傍身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老马要比史今、伍六一还要强。


    十二年的老兵了，在部队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各项军事技能的训练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心得。


    比如说成才练习据枪瞄准训练，老马只用了三言两语，就点出了他姿势里几个不易察觉的细微偏差，比如手肘支撑的角度容易导致力量分散，呼吸节奏与瞄准击发的配合不够默契。


    成才按照老马的指点调整后，果然感觉枪身稳了不少，瞄准靶心时视野也更加清晰。这让成才心里暗暗佩服，看来每个老兵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再比如说练习投弹，老马用铁丝在成才的胳膊上缠了个简易的‘投弹手铠’。


    穿上这件装备，投弹的疼痛再也不会袭来，通过反复练习，就能将正确动作固化成为肌肉记忆。


    先解决“投得痛”的困难，再解决“投不远”的问题，老马的训练方法总能化繁为简，用最朴素的道理和最实用的技巧，帮助成才提升。


    这让成才感觉他来到草原五班，并不是被发配到了无人问津的角落，反而像是来特训、练级来了。


    “班长，你怎么来到草原五班了？”


    结束一轮训练之后，成才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老马的军事素养和带兵经验，放在任何一个主力连队都是骨干，怎么会被“流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班长。


    老马正弯腰收拾着地上的训练器材，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


    “很多方面的原因吧，一个是身体吃不消了，很多高强度的训练我都完成的有些吃力，还有一个是咱们这里需要个老人镇住这些懒散的兵，结果就是我没镇住他们，反而被他们几个老油条给带跑偏了，天天跟着混日子……”


    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最重要的原因，我是三期士官，升不上去了，连队的领导考虑到这里是个能出成绩的地方，就把我安排过来了，想着或许能在这儿做出点什么成绩，也算有再升上去的可能，结果呢，来了两年半，除了看着草原上的草长了又黄，黄了又长，啥成绩也没搞出来，倒是把自己也养成了个混日子的兵油子”


    成才从老马的话里听出一丝别的意味。


    都说草原五班是孬兵的天堂，优秀班长的坟墓，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起码‘班长的坟墓’这句话就不大准确。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自己是领导，在考虑谁来当草原五班的班长时，会选择什么人去？


    刺头兵，还是有能力，政治信仰坚定的人，当然是后者了。


    这地方对702团来说，或许有着特殊的意义。


    如此看来，剧中成才从钢七连离开，来到草原五班，看似被贬，实则


    或许是部队对他的一次考验与磨砺？


    成才不愿想那么多，毕竟眼下他就像是小说中突然觉醒随身老爷爷，掉进山谷下得逢隐士高人，忙着提升自己还来不及呢，哪有工夫去刨根问底。


    “班长，你再跟我说说侦察兵判断方向的小技巧吧，我听说侦察兵在野外就算没有指南针也能找到路，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


    老马直起身，把手里的训练绳往旁边一扔，脸上重新露出自得的笑容。


    “那当然，这可是侦察兵的基本功，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星星，这是最基本的……”


    这一刻老马忘记自己是个即将退伍的老兵，也忘了草原五班的沉寂与荒芜，眼里闪烁着久违的光芒。


    他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比划着，从太阳的东升西落讲到通过树木的年轮、苔藓的生长方向来辨别方位，甚至连蚂蚁洞穴的朝向这种细微之处都没放过。


    成才听得入了迷，时不时点头附和，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老马都耐心细致地解答，仿佛要把自己肚子里所有的存货都倒出来。


    说实在的，老马觉得成才这小子是块当兵的好料子，脑子活，学东西快，比当年的自己强太多了。


    可惜啊，这么个好苗子，偏偏分到了这鸟不拉屎的草原五班，英雄无用武之地。


    老马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要是把成才放到主力连队，假以时日，说不定又是一个史今，不，肯定比史今还厉害。


    许三多？


    拉倒吧！


    掰开揉碎了说半天，一个字都没听懂，最后拿着镐头刨地去了，那就是个挖坑的命！


    ……


    转眼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成才在五班度过了在部队的第一个新年。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成才几乎将老马肚子里的军事知识掏了个干净，从基础的战术动作到野外生存技巧，从武器保养维护到战扬急救方法，他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着这些实用的技能。


    每天天不亮就进行体能训练，草原上的寒风和烈日成了他最好的伙伴。


    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要么缠着老马请教各种军事问题，要么就自己抱着从团部图书室借来的军事书籍啃，晚上则在宿舍的台灯下整理笔记，将学到的知识系统化。


    与此同时，他也没落下和班里战友的关系。


    老魏跟他学习厨艺，李梦总找他探讨小说里的情节构思，薛林则带着他去给牧民送归迷途的羔羊，顺便在老乡家里喝点奶茶，吃点风干肉。


    而许三多，则真的开始了修路工程，每天扛着镐头、铁锹在营区外的空地上刨土、找平，然后四处踅摸石头，一块块铺在坑洼处，用脚踩实，用石头敲平。


    成才偶尔会过去搭把手。


    只不过还是太慢了，几个月下来，路也只修了短短一小段。


    草原上的石头不好找，他就去很远的地方捡。


    老油子们一开始还觉得他瞎折腾，后来看他天天如此，竟然也被打动了，在某次班会上，大家一致决定在不影响日常训练和内务的前提下，和许三多一起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