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俩都有些过激了。”路子仪用力一夹马屁股，扬长而去。


    范梨花和褚临风对视一眼，仿佛是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了个准备。


    宴会设在皇城内宫，白日里三路大军刚入京，歇了歇脚，承蒙皇帝体谅，将庆功宴设在夜晚。


    ……


    入夜，三位将军带领几位军中亲信来到皇城，参加夜宴。


    众人分批坐定后，只见鼓槌声忽而响起，一片笙歌艳舞扑面而来。


    范梨花向来不喜歌舞，注意力便也没有放在这上面，褚临风和路子仪倒是对这难得一见的京城舞姬赞不绝口。


    钱炳坤满意地瞧着自己请来的舞姬，这可都是花了大价钱来给皇帝撑门面。


    嘉和帝端坐在夜宴最上方的位置，边上是最受宠爱的妃子。


    底下将士们反应明显取悦到了他，嘉和帝不禁开怀大笑，“好好看吧，这是诸位应得的！”


    底下的将士一呼百应，觥筹交错，气氛渲染很快浓烈起来。


    范梨花闻之身边的酒气皱紧眉头，觉得有些不妥当。


    这毕竟是皇城内宫，这般大肆饮酒作乐，醉了也没个轻重，万一举止轻浮不当，罪过可就跟着来了。


    她这边正担心着，跟下属嘱咐了几句注意分寸，饮酒适当，路子仪那边却已经喝开了。


    几个路家军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举止也越来越狂放，丝毫不在意自己正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范梨花默默地观察，将一切荒诞都尽收眼底。


    这夜里明明没有风，范梨花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风力直袭而来。


    原本殿内烛火旺盛，足以照亮每一寸空间，眼下瞬间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片黑夜无光。


    这风倒是来的巧……不对！范梨花猛然醒悟过来……


    这风是故意而为！


    方才有光，众人再怎么胡来都是有所顾忌，而黑夜是释放人性的最佳时机。


    果然，范梨花听到了一阵脆弱的哭喊，“陛下，有登徒子趁机抱住了臣妾。”


    “不过，臣妾已经在他的手背上划了一道，届时灯亮，陛下一定要为臣妾主持公道！”


    一阵娇娇柔柔的抽泣声音如警铃一般在众人心中狂响。


    “竟然有这种事！爱妃莫怕，一会儿宫人点灯，朕会为你主持公道。”


    皇帝此话一出，更是加重了众人内心的恐慌。


    烛灭之前，范梨花注意到那位娘娘的护甲尖利，便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朝自己手背划了深浅不一的三下。


    她立刻出声道：“抱歉娘娘，是我。我看您裙裾偏长，怕您在夜里跌倒才有多冒犯，多多见谅。”


    范梨花是女流之辈，若抱住宠妃娘娘的是她，这件事便也可解释过去。


    然而范梨花临时没有找到什么好借口，十分蹩脚。


    约莫过了半柱香，殿内烛火纷纷点亮。


    众人看到范梨花抬手，一条条鲜艳的血痕展示在众人面前，而那位宠妃娘娘也没有开口否认，便直接坐实了是范梨花所为。


    皇帝眼里闪过几分不明情绪，随后圆场解释道：“原来是一场误会，爱妃，那是范将军，同你一样，也是女子。”


    “是臣妾搞错了，臣妾自罚一杯。”


    场面尬了一瞬，随后强行回到其乐融融的场面，范梨花此时才敢松一口气。


    烛灭算是皇帝第一次发难，眼见不能成事，皇帝下一次应该就会直接发难。


    果真如她所料，只见嘉和帝起身，执起一杯酒，道：“三位将军为国效力，实在辛苦，朕敬三位一杯。”


    范梨花三人连着站了起来，口中直念：“不敢不敢。”


    “朕让你们喝。”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朕想要同三位将军商议。”


    “眼下四海升平，朕给你们的兵权也荒废起来，朕敬诸位一杯酒，喝了便是同意交出兵权，朕将会以黄金万两厚赏，你们的士兵也将得到优待。”


    话风一转。


    “不喝，那就是不同意交出兵权”，便是不给朕这个面子。”


    嘉和帝给了他们三人一个艰难的选择题，也是送命题。


    嘉和帝拿着酒杯在眼前晃了晃，“诸位，是喝，还是不喝。”


    “嗯？”


    只是一句轻轻的疑问，却是压迫感和威慑力十足。


    范梨花三人顿时压力山大。


    喝得最迷糊的路子仪此时也惊得完全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酒杯，欲言又止。


    “陛下，这……”


    “诸位将军看来是，不想平静地交出兵权了。”


    嘉和帝冷哼一声，“要知道，这兵权原本就是朕给的，朕如今要拿回来，你们却不肯！朕觉得，你们定是有了反心！想要起兵造反是不是！”


    声调瞬间变大，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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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不敢再有言语。


    路子仪端起案几上的酒盅，胸膛剧烈起伏着，最终一口闷全干了，然后便坐在了位置之上不说话。


    三人联盟已经有一人瓦解，再怎么粉饰过多的庆功宴此时皆变成了鸿门宴。


    “好。赐路将军黄金万两！”


    话毕一旁宫人便将一部分黄金呈于路子仪身前的案几上。


    一排黄金金灿灿地发着光，路子仪却无心观看，甚至脸上半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褚临风深有体会，被平白无故夺了兵权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他们二人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其他道路可选，只能不约而同地干了眼前酒。


    现在只剩下范梨花一个人。


    皇帝饶有意味地等待着，又或者说，他并不担心范梨花会不同意。


    “范将军，你呢。”


    范梨花对着皇上行了叩拜大礼，理直气壮道：“陛下，臣不曾饮过酒，臣不会喝酒。”


    这个理由若用在褚临风和路子仪身上便不实用了，方才喝酒喝的最起劲的当属路子仪，褚临风虽然把握着一个度，但也没少喝。


    整个夜宴，只有范梨花从头到尾都是滴酒未沾，这个理由是适合她的。


    “不会？”


    “回陛下的话，臣的体质与酒水相触，军中医师曾为臣诊疗，臣实在不宜碰酒水，所以臣不喝酒，请陛下体谅。”


    范梨花完全回避了交不交兵权这件事，而是将话题引向她不能喝酒。


    皇帝这次没有轻易开口，像是还在思索。


    这波操作让褚临风和路子仪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还能这么拒绝。


    “范将军既然不会饮酒，陛下乃良君，自然不会逼迫，自古便有以水带酒的做法，老臣想，范将军何不效仿？”


    “若是直接拒绝，难免生硬，岂不是伤了将军与陛下之间的君臣和气？老臣知晓范将军定不是有意为之，那便请以一杯白水代替一杯酒。”


    范梨花万万没想到，冯国相此时会开口，因她是偶然之间得计，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应对办法。


    宫人已经麻利地为她重新换了一个新杯子，并倒上了水。


    好像在说，怎么，难不成你范梨花连水也不能喝？


    她若不喝，便是有意藐视君恩。


    众视睽睽之下，范梨花只能先将杯子拿起，心中却还在犹豫，真的要将兵权交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