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死遁后冷淡师尊疯掉了

    “只是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是许了什么,连近一流的高手竟也甘心走上那么一趟。”


    近一流的高手—石伏亦大笑着说。


    那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身形壮硕,神态倾狂。他便是在武林中亦能说得上的人物,石伏,以双刀为武器,在去岁武林大会惜败曲春寒,止步于天机榜前一百,可却也虽败尤荣,曲春寒谓谁,昆仑山二代弟子都要唤一声师叔,掌门的师弟。自小受武林绝学熏陶,以萧、剑二绝以扬名,石伏却无门无派,据闻此人只是镖局出身,止留下几册二流武功秘籍。


    可那日石伏却直至力竭再无还手之力才不得不认输,在曲春寒手上过了百招,属实是难得,虽是败者,却依旧让人看得肃然起敬,敬佩他确确实实是个人物。


    石伏大笑道。


    “早知我要与流风刀一战,我怎么也不会来。”


    虽是因草上飞而来,石伏却好像当现场没有草上飞这个来这般,环视四周后喟叹。


    “不仅有流风刀,甚至还有九清山掌门陆千雪、九清山大弟子姜青亘。”他悠悠看向草上飞,“你好大的派头,既能请动这几位。”


    草上飞目光尴尬,恨不得当现场没自个这个人,只能讪笑道。


    “石兄弟,我先前的信和话,你权当没这回事可好,报酬仍一分不减。”


    草上飞已忖度好,论武功,恐怕在场的所以人他都不是对手,流风刀既是陆千雪弟子,再无反戈帮他可能,而石伏,他一人能力战三人不成,哪怕可以,他又凭什么以命作赌。


    草上飞自觉自己已安排的十分妥当,石伏甚至刀都不必拔就能获得报酬,他还有什么犹豫。


    石伏确也一刻也没有犹豫,他摇头道。


    “不可。”


    斩钉截铁、一分不少。


    草上飞瞪大了眼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石伏又重复了一遍。


    “我确是因你说好要抵给我之物方才前来,你要做的事已做好,我要做的事却还没做。你要给我报酬,是你的事,我要拦人,是我的事。我要做的事而不做,这是不行的事。”


    草上飞已听得眉头狂跳,他自觉此人有病,却也只能将喉口忿言咽下去。


    云涟轻飘飘地道。


    “看来与你这一战确是必不可少了。”


    姜青亘亦叹。


    “我已许久未与他人一战。”


    陆千雪像一座雪雕,连眼都未抬,或许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石伏这个人。


    也没有随后来的几人。


    有人认为人来得多势就多,其实这话本也没错。只是要看什么人,譬如陆千雪,如若要与他一战,那就好像同时在与百人千人交手。


    偏偏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认为。


    草上飞是个惜命的人,所以他唤出的人竟也非常之多。


    兀管什么人,只要是他能唤动的,他一股脑的都去了信。


    多的乌压压一片,远远看去,竟也十分吓人。


    可那却也只是看上去。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人一多,胆子也大了起来,人群中自然有人认出陆千雪等人。


    便情不自禁生出此念——不错,眼前几人确是武林鼎鼎有名之人,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哪怕他再有名,也不见得真真实实能胜过这般多人,何况若是今日能让他们见过血,传出去,哈,我也是能与陆千雪交战打个平手之人。


    名利遮人心。


    更遑论陆千雪孤直冷淡从不给人留情面的性格着实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中就有宁愿什么也不要都想要他的命的人。


    云涟见了也叹,轻轻地一叹。


    可也只是叹,却也不怕,她好似从来都不知道怕是什么,人生在世,难免有无法用言语解决的事,那只好拔刀。


    云涟顷刻拔刀,刀弯弯,她的眼亦弯弯,明明是对战,却悠闲的像信步闲庭一般,她身姿宛如燕一般翩翩而过,每挥下一刀像留下一道刻痕。


    又像伶红烛泪摇曳。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就像她有时也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一般——她内心深处与她的师尊陆千雪一般清傲,负手望天,白眼看人。


    挥下的刀光自然是极美的,清凌凌、寒落的一刀,刀光回转间仿佛鹤吟,又如四月柳枝飘摇,可这是要命的刀,这是看了一眼便没命的刀。


    虽然美丽,却致命。


    虽然致命,却实打实地让人难忘。


    有没有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刀光,所以无论用什么代价见到了都无憾了,哪怕是用生命。


    当即就有人惊叫一声,随后死在了这抹刀光中,只是死前他眼里仍满是惊艳,若是死在这样的刀下,似乎死亡也算不得什么,多少人穷极一生也见不得这般惊才绝艳的一刀。


    云涟本不想见血,可江湖中若不是你死,便是他亡。若说心里话,她还是希望能话下去的那个人是她,不该不愿见血的时候她喟息,眼里很不忍,到了非要见血的时候,她反而能变得十分冷静,将生死置身于外。


    “师妹的武功又精进了。”


    姜青亘抬眼将她刀法收入眼中,不过是一年,云涟的刀法便洗去了先前不少晦涩处,刀随意转,洒脱灵动,任谁都看得出假以时日,若是顺利长成,这少年英才定会成为一代宗师扬名武林。


    她成长的太快,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


    思及到此处时,姜青亘微微一愣,心中半是骄傲半是心酸,还隐隐夹杂着一份悚然。


    诚然,师妹刀法有所收益令人心喜,可他作为师兄若是被师妹所越过,那他往后又该如何直视师妹。


    姜青亘面上是个温润亲和的,心里却有点不服输的脾气,他作为九清山的大师兄,若只是单纯的九清山掌门大弟子的身份,怕也不能服人。昼夜春夏,他从不敢懈怠,是以不过十九年华,他便在武学性格上让诸人感佩,心甘情愿称他一声“大师兄”。


    可尽管如此,他对小师妹却没有一丝忌恨,反而生出许多愧疚来,他作为师兄本该照拂她,师妹下山也不知吃了多少苦,从小到大她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一手包办的,虽说师妹说她过的很好,但……倘若不好她这个孩子又怎会和他说。没有他夜晚替她灭烛,白日陪她喂招,她、会不会过的不舒坦……


    姜青亘心里想得乱七八糟,手上动作却不慢。


    不愧是九清山的大师兄,清寒剑光与轻灵刀光配合无间,仿佛琴箫合奏般和谐,待事终了,云涟露出一笑来,道。


    “未想一年不到,师兄竟进益颇多,这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姜青亘将剑上血迹挥去,摇头笑道。


    “不若师妹刀法大开大合、自成一派。”


    而陆千雪甚至剑都未出,置身于刀光剑影中,白衣却一尘不染,他的两点寒星般双眸亦恍如刀光般凌厉,真气使他的衣袖飘扬,施施然走向云涟。


    云涟惊了一惊,道。


    “怎好劳烦师尊。”


    陆千雪不答,二指一点,夹住了朝云涟劈来的刀,指中真气挥出,刹那间那刀碎成几片落到地上。


    他甚至连头没转过去,而是对云涟微微扬起了下颚以作回答。


    原是有人惊雀般跃起欲从云涟背后偷袭,却被陆千雪察觉,一抬手间碎刀反弹出直割那人喉而去。


    眼见来人皆被三下五除二解决,草上飞再不敢有其他心思,面上更恭敬,一路牵马侍立。


    云涟本想问陆千雪是否回九清山,他莅列九清山掌门一职,自然庶务缠身。失窃之物已寻回,按理来说陆千雪也该回宗门里。


    但每当云涟想要开口时,看着陆千雪远山般的眉峰,寒潭般的双眸,话踌躇间便说不出口了。


    然而云涟在几此欲靠近陆千雪后,却发现了一件让她大脑霎时一片空白的事。


    江湖中人以真气御体,轻易近身不得,陆千雪在她面前却好似从未设防。她这位师尊在她六岁那年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九清山,而后她在他入定后将他垂至腰间的乌发编成小编,将他顶上玉冠卸下,用绯色朱砂抹在他唇上,她那时存了一分奇妙的较量,她想看看他对她的宽容究竟到哪一步。陆千雪礼教极严,她曾听过她这位师尊出身武林世家陇南陆家,又蒙九清山上届掌门看中,收为亲传弟子。陆千雪武学天赋奇高,十六岁时九清山上届掌门便在众人面前抚须长叹此子将来定远胜他,自此传位于陆千雪。那日陆千雪醒来后见她苍茫眼眸,双睫剪了一剪,辩不出什么神色。她问师尊不生气吗。才只膝下的女童,仰着头看着十六岁的陆千雪,声音还带着童音,却又掩饰不住话里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