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剧痛
作品:《甩掉师尊后跟鬼王HE了》 云九褪去中衣,仅着素白里衣,踏入药汁翻滚的药鼎。
被灼热药汤包裹的瞬间,皮肤刺痛,仿佛无数根细针扎入毛孔。他闷哼一声,咬紧了下唇。
然而很快,那药里像是真的蕴含着什么奇异力量,顺着毛孔向更深处渗透,一种奇异的麻痒感逐渐取代了疼痛。云九感觉无数细小的暖流在四肢百骸游走,所过之处,疲惫和滞涩感竟在缓慢消散。
云澈盘膝坐在药鼎外云九身后,运功护法,一股灵力自掌心注入云九后心。
渐渐地,麻痒感越来越强,如同柔和的潮水,一**冲击着云九的意识。现下,云九只剩下满怀安心与对云澈的依赖,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在氤氲热气中变得模糊。
“主上,可以开始加固了。”这嘶哑无比的声音,正是掷风。他依旧穿着那身不显眼的黑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云澈身边。
云澈放下手臂,站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云九和掷风。
掷风心领神会,指尖画咒,伸手一点,将其施进药鼎之中。药鼎底部浮现出几道难以察觉的暗沉血纹,一路向上,最后竟然透过鼎壁游进药汤里,最终齐齐包围了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的云九,顷刻间钻进了他的身体。
“呃!”
云九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呼,眉头瞬间紧蹙,挣扎的动作剧烈搅动药汤,深色的药汁四处飞溅。
“哗哗——”
云澈喝道:“按住他!”
药汤在掷风的操控下仿佛成了一个铁桶,好困住里面的人。云九浑身剧震,像被绳索勒紧的人越想要挣脱就越被绑得更紧,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珠在眼皮底下徒劳地疯狂转动。
他的额头、脸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两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
掷风头上也冒出了汗,他一边抓紧加固法咒一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的意志还是很强,所以不好弄。”
云澈不悦道:“你不是说没问题吗?”
掷风低下头:“主上息怒。法咒本身是没问题的,一切正常。有问题的是云九自身的心志,吸纳此咒要比一般人花费更多功夫。”
云澈瞳孔微转,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面色阴沉了几分,大有别于平日清贵端正的模样。
云九意识模糊,只感到阵阵剧痛愈演愈烈,却无法清醒;他已经没有神智判断发生了什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云九似乎听见从远方飘来不知谁的喑哑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成了。”
药汤从滚热转为冰冷,药汁呛入云九口鼻,他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呃……”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呜咽终于从喉间挤出,云九身体软软地向下沉,眼看就要被药汤淹没。
掷风双手交握,默不作声立在原地。云澈已经转过身,大踏步走到药鼎前拽起**软绵绵的云九,及时把人抱了出来。
掷风不动声色后撤一步,避开泼溅的药汁,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瞳孔发灰毫无神采的眼睛,麻木地盯着云澈的动作。
“看什么?”云澈语气不耐,“难道现在就要把他淹死了么?蠢货。”
“属下知罪。”掷风重新垂下头,躬身道。
云九单穿的里衣浸透了紧贴着身体,湿漉漉的乌发凌乱地黏在惨白的颊边、颈侧,衬得一张面庞愈发脆弱凄艳,惊心动魄。
他紧闭着双眼,像破败的布偶一样没什么生气地靠在云澈怀里,凉透的水也沾了云澈一身。
云澈肩膀挺括身量高挑,云九缩在他臂弯里显得轻而小。
事实上确实很轻。云澈掌心汇聚起灵力,贴着云九的心口输进去,怀里单薄的胸膛渐渐回暖,透出活气。
他将两人身上的潮气彻底烘干,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云九再睁开眼时,记忆宛如撕碎的破布片,而他是穿针引线的人,缝补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些碎片重新拼凑整齐。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刚泡进药汤的时候,云九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身上的锦被被抖落,滑动的触感才让他回觉自己已经身在别处。
定睛一瞧,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属于问天宗宗主寝殿的紫蓝鲛绡帐顶。那股刺鼻的药味已经散去,只余下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冷香——是云澈身上特有的味道。
云九微微侧头,看到云澈正坐在玄玉案前,手执玉简,烛光映着他俊美冷冽的侧脸。
“醒了?”云澈并未抬头,声音平淡无波。
“是的。弟子......”云九开口,奈何声音嘶哑得厉害,喉咙干痛,他只好又闭上了嘴巴。
一直未分给他眼神的人还是有了动静,云澈放下玉简,起身走到榻边坐下。他伸出手,手指温柔地拂过云九汗湿的额发,云九始料未及,竟然本能地却瑟缩了一下。
他没注意到云澈眼底一闪而过的幽暗,因为强烈的依赖和归属感适时汹涌而至,瞬间吞没了那丝无名的恐惧。云九顺从地放松下来,甚至如同讨主人欢宠的小动物一般,小幅度蹭了蹭云澈的手指。
云澈倒了一小杯水,云九忙起身接过,小口啜饮。
“感觉如何?”
“弟子……弟子无碍。”云九低声回答,努力回想药庐中的情形,记忆却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看不清内容,只余下滚烫、苦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他总觉得哪里奇怪,自己又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一时半刻想不通,只好道:“让师尊费心了。”
云澈点点头,忽然站起身远离了卧云榻,朝门外道:“进来。”
一人闻声而入,站定后微微颔首见礼:“见过宗主。”
云九忙想下榻迎接,这人连连摆手,笑得一脸和气:“听闻小九最近抱恙,就不必多礼了,你也知道我不讲究那些。”
云九也笑着答应:“多谢青崖仙君。”
来者名叫旬青崖,是问天宗以前还叫浣月宗时宗主旬微雪的堂哥。旬微雪被叛逃的师弟杀害之后,旬青崖并没有接下他的宗主之位,而是毫无怨言地支持有能力的云澈做了宗主。这一举动成为了仙门之中的一桩美谈,旬青崖虽然不爱出头露脸,也没什么大作为,但仍然受人欢迎。
旬青崖五官圆钝,显得眉眼温和舒展,虽然算不上多么惊天动地的美男子,但也十分耐看。他常年用一根上好料子的檀木簪盘起一半头发,穿一身不张扬的淡青色长衫,扇着他那把素面白折扇,永远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此刻旬青崖眼珠一转,神色颇为玩味地在云九和云澈之间看了个来回,然后照例揺起他的扇子:“宗主越发惯着小九了,都这么大的人,还和小时候一样老叫他来你这儿住。”
云九心虚地垂下头,有些害怕地攥紧锦被,若是让人知晓了他对师尊那龌龊的心思,师尊一旦震怒,真将他逐出问天宗,那他就没有活路了。
好在云澈及时转移了话题:“有事就说。”
“哦,”旬青崖“啪”地合上扇子,表情正经起来,“就是北方宁州百姓接连失踪那事儿。几个有头有脸的宗门都陆续派人出发了,宗主可想好我们让谁去?”
听到“北方宁州”,云九立刻竖起了耳朵。北方,宁州,雪妖的的居处不正是在离那儿不算远的极北雪山之地吗?
云九霎时动了心。他一直想下山去了却那桩心事,奈何缺一个合理的理由,云澈看他很紧不许他离开宗门,再者关乎雪妖的事他更不敢对云澈提起。
云澈道:“此等大事不可怠慢,我已经决定了亲自前去。”
旬青崖抚掌笑道:“宗主大义。那门中其他小辈就可少去几个,免遭一趟罪。”
他说罢一拱手,眼看转身要走,云澈却道:“宁州之行不可少了青崖,青崖应该明白吧?”
旬青崖脚步未停,再一拱手,语气中没有丝毫意外:“得令。”
云九完全看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仍觉出他们之间似乎也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旁人也不知道的。
云澈让云九好好休息,把人留在了寝宫,离开聿珩峰去安排宁州的相关事宜,至戌时二刻才回来。
云九并没闲着,在寝宫外院子里备下一桌佳肴仙酿,一早坐在桌边等。
云澈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沉沉夜色浸透整座仙宫,院落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院子里一株独自生长的古树在寂静里伸展着虬枝,枝桠间疏疏落落悬着几盏琉璃灯,暖黄的光刚好照亮树下那张朴素的石桌,两方石凳。
云九就坐在其中一方石凳上,肩臂在灯影里显得单薄,有一刻云澈觉得他是一片伶仃的叶子,随时会被夜风吹散。
那片伶仃的叶子见他踏碎月光归来,露出藏不住的笑意。
“师尊,您回来啦。”
仿佛有什么极坚硬的东西,“咔”地一声,不可遏制地裂开了一道缝隙。那是一种太陌生,又无端令人恐惧的体会,以至于让云澈笼在袖子里的指尖都微微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