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江山万里:督公千岁】
作品:《萌新渣攻们的自救指南[快穿]》 夕阳在天边一角烧红,染作暮紫霞金,血一般浓烈。
翻新的石板沿着四周青黄交加的树木,一路铺到宽大的阶梯之上,而这几百阶梯的尽头,隐隐可见一座香烟缭绕,枣红墙壁的庄严寺庙映入眼帘。
身穿袈裟的净虚方丈远远看着,山下台阶下一抹青色的人影,已经连续七天雷打不动的出现在此,摇头叹气,
“哎......都是痴人啊......”
净虚方丈身后的小和尚善才却没有这么沉稳,他担忧的看着下方的人,急到跺脚,“方丈!这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四方师兄能不能醒来了,只怕这人先倒下去了!”
青色的衣袍早已跪到磨损,不复它原本洁净的样子,严弃尘沿着台阶而上,一跪一叩首,面色白的不成样子,额前的发早已被汗水打湿,落日融光下,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可他却丝毫不知疲惫,只是目光专注又虔诚的看着终点的寺庙,忘记了利弊得失,忘记了不敬神佛,心底只有第一念头:
拜托了,神佛也好,妖魔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能回应他的期盼,回应他的愿望......
谁都好......
他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点期盼,好不容易对未来有那么点想象......
他自知罪孽深重,杀了那么多的人,做了那么多错事,合该是下地狱的存在!
可是这和南灼儿无关啊!
他的殿下从未伤害过别人,为什么还不醒来,为什么后果要让他来承担!
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了,为什么连这个人也要夺走!
拜托,拜托......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不得好死,不得超生!
唯有这个人能不能留给自己啊!
善才又急又气,干脆咬牙转身,朝着寺庙里面狂奔,绕过前面的大殿,朝着西边的一个清幽僻静的小院子里跑去,本来就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他一脚踢开。
拖着下巴蹲守在床榻前的小和尚吓了一跳,顿时起身,一只腿脚有些不便,“善才师兄!你怎么了?”
简朴但洁净的厢房内,墙角一处宽榻上躺着沉睡的男子,面容安详又沉静,像是做了一场美梦,原本半点声响似乎都会惊醒对方,可惜他们都知道不会。
善才眼角飙着泪花,扑倒床榻边缘,边哭边道:“四方师兄!你快醒来吧!呜呜呜......我给你烤烧鸡吃?再也不将你藏起来的好吃的都偷走了!”
“你要是再不醒来,这些糕点我可都吃了!”
善才边说边将床榻旁边香喷喷的糕点往嘴里塞,可是往常第一时间就能抢走他手里糕点的人,仍旧毫无反应,见此两个小和尚都是面露悲伤,快要哭了。
善才又想起什么,连忙道:“还有送你来的严施主,你要是再不醒来,他就要死了!”
“呜呜呜......他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天天在山下拜佛,师兄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善才认真地哭诉,没有注意到昏迷的人指尖微微抬了一瞬。
【宿体毒素解析进度......89%......99%......100%......解析成功,宿体身体状况优秀!】
“明明老方丈都说你没事了,为什么师兄你还醒来啊......”
【接收到星际系统总控制中心回复,五号系统请求批复许可成功,现在开始进行最终数据融合,提醒融合不可逆,再次请求五号系统是否准许?】
“准许......”
【收到回复,开始终极数据融合......1%......5%......15%......】
另一个瘦弱的小和尚用手指轻轻拉着善才的袍子,“善才师兄,别哭了,四方师兄一定能醒来的,方丈既然都说没事了,就肯定没事!”
“没事个屁!”善才忽然呛声道:“我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佛祖,不然严施主都求了这么多天了,四方师兄为什么还不醒来!”
忽然门口响起一道缓慢的脚步声,细听速度缓慢又拖沓,善才顿时一惊,看向门口那抹青色的人影,捂着嘴巴,“严施主......”
善才顿时心虚,连忙拉着一旁呆在原地的小师弟夺门而出,看着窗户边桌上斋饭和几瓶药膏,心情复杂的提醒道:“严施主,药膏是外敷的,记得要一天涂两次啊!”
严弃尘淡淡应了一声。
明明还是一副玉面儒雅的公子样,可是善才却心底打了一个突。
他到现在还忘不了送四方师兄回寒山寺时,对方阴鸷疯狂的样子,本能的恐惧对方,连忙拉着小师弟跑了。
严弃尘对此视而不见,或者说如今除了一个人,已经没有事情能让他在意了。
他熟练的将房门关好,然后褪去身上脏污的袍子,去到寺庙屏风的后面,用冷水冲洗了汗湿的身子,不顾膝盖上的磨皮和青肿,用内力将体温加热后,换了亵衣熟练的躺在床榻上。
窗户上已经倒映了清冷的月光,时不时有院子内银杏树的树叶‘沙沙’声。
严弃尘缓缓将身子贴近唯一的热源,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漆黑幽深的眸子里只倒映着一个人,每天唯有此时,他漂浮和不安的心才会稍稍平静安宁。
“殿下......”
严弃尘拉过南灼儿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腰上,就像对方主动的拥抱自己一般,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不消一会儿,他便昏昏欲睡,一向睡觉都恨不得保持半个清醒的人,此刻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所以他闭眼前,自然没有察觉到对面的人呼吸的频率突然变了,浓密卷翘的睫羽微微颤动了一瞬。
【融合进度88%......95%......99%......100%!】
【数据融合成功!】
【现切断五号系统和宇宙空间站系统总控制中心的联系!由于系统智脑能量不足,预计本次将是最后一次服务!】
【滴滴滴!亲爱的五号系统,接受到最后一封来自宇宙空间站的来信,来信人‘研究员道森’,以下是来信内容:咳咳咳!】
【就知道你这个吃货不会回来!就是惯得你!既然是自己选的路就自己走吧,就算你以后后悔了,也别来求我哦~】
【我才不会搭理你呢!】
【总之......仅有一次没有重来的‘人生’里,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吃自己喜欢吃的......五号,不对,应该叫你南灼儿!】
南灼儿慢慢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细看微微泛着水光,“我会的......谢谢你们......道森......艾丽......”
没有来得及观察四周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南灼儿久久凝视着面前一张几日不见,就惨白消瘦的不成样子的人,微微抿唇,只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
随后他瞥间窗户前的糕点和几瓶药膏,肚子忽然不争气的‘咕嘟’了一声。
他慢慢掀开被褥,从床榻上爬下去,也不知是督公大人太累了,还是放松了警惕,居然没有被吵醒。
垫了垫肚子后,南灼儿拿起一瓶棕黄色的药罐,自己没有受伤肯定不是给自己用的。
于是他干脆走到床榻边缘,将督公大人本来就宽松的亵衣解开,很轻易的就瞥间对方白皙的膝盖上一片青紫红肿,在本来就苍白的皮肤上显眼极了。
南灼儿微微蹙眉,打开药罐,仔细的为对方上药。
能让严弃尘放松警惕的人几乎没有,除了这几日身体几乎已经习惯的南灼儿,哪怕对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也许都不会醒,可是当膝盖上传来一抹冰凉后。
几乎在触碰到膝盖的一瞬间。
严弃尘猛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震惊和杀气,身体本能的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反手将将人抵在床榻上,尖利的指尖眼看就要刺破对方的脖子,忽然整个人一顿,瞳孔微微睁大、颤动。
‘咕噜噜’,南灼儿一个不查,手里的药罐子地上滚远了。
他不解的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督公大人,“督公大人,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面,严弃尘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他紧绷的手背松缓下来,指尖颤抖的抚上对方的脸颊,触感是真实的柔软和温热。
“殿下......这不是梦吗?”
声音微微发哑,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南灼儿却是看到了督公大人跪在床榻上的膝盖,眉头微微一蹙,心想对方膝盖肯定又肿了,一个翻身又将严弃尘扑在了床榻上,拖起对方的膝盖,问道:“督公大人,不疼吗?”
严弃尘一时忘记了反抗,整个人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他几乎每天都度日如年,可是没想到惊喜居然就在下一秒。
温润淡定的面庞罕见的呆愣,下意识摇摇头,“不痛。”
南灼儿心想怎么不痛,他看着都痛,立刻弯腰拾起来地上的药罐,仔细为对方的膝盖上药,罕见的有些罗里吧嗦。
“怎么可能不痛,督公大人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膝盖都肿了......”
“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不然我会心疼的!”
严弃尘撑起上半身,混沌的脑子渐渐回神,苍白的眼尾微微红润,“是,殿下放心......以后不会如此了。”
南灼儿听到回复,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继续为对方的另一只腿上药。
小腿上传来一抹冰凉,药膏带着丝丝凉意和刺痛沿着膝盖传递过来,严弃尘看着俯身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剔透明亮的眸子专注的注视着自己的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些羞耻。
而且......
他的亵裤什么时候不见了,怪不得感觉身下凉飕飕的!
严弃尘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腿,往后瑟缩了一下,药膏一下就涂歪了。
南灼儿抬头不解道:“督公大人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严弃尘对上那双在清冷月光下泛着琥珀色水光的眸子,忽然再无半分力气,耳尖红成血,嗓音哑了几分,“无,无事......”
随后他连忙问道:“殿下睡了那么多天,一定是饿了,我去给殿下热热饭。”
南灼儿拦住对方,“不用了,我方才已经吃过桌上的糕点了,现下不饿,况且天色都晚了,督公大人这几天照顾我,一定没休息好吧!”
严弃尘看向窗前空了的盘子,原本要下榻的打算只好作罢,心底却越发窘迫起来,“这样啊......殿下已经吃过了。”
也就是说南灼儿醒来有一阵了,可是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南灼儿将手里的药瓶盖上,放在床榻边,拍了拍手,“当真!我不会欺骗督公大人的!”
严弃尘看向对面笑的开怀张扬的少年,忽然心底有些痒痒,身子前倾,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我知道殿下不会欺骗我的,那......让我来检验一下如何......”
南灼儿睁着纯净的眸子,看着缓缓靠近的严弃尘,不解道:“如何检验?”
接下来不用再言语,直到唇瓣上触上一片冰凉,南灼儿脊背一僵,感觉到一抹灵活的湿润在唇齿缝隙里舔舐,脑子里有烟花炸开。
和那日在城墙上一样,甚至比那时更激烈。
严弃尘心脏跳的激烈,呼吸微微不稳,低声道:“殿下没有骗人,是杏仁味的......”
南灼儿看着面前的督公大人,眉眼低垂,罕见的含羞带怯,与白日里温润沉稳的样子截然不容,几乎是下意识地唇角微微凑前,刚分开的唇又贴合在了一起,甚至比之前更紧密。
唇齿交缠,呼吸急促间,南灼儿笑问道:“督公大人要继续检验一下吗?”
严弃尘只觉得脸颊红的快燃烧了,他没有说话,可却悄悄的伸出手臂圈住了南灼儿的脖子,两个人顿时吻作一团。
有的时候身体上的交流比言语更加触及灵魂和内心。
南灼儿小心的避开督公大人的膝盖,顺从身体的本能在对方的脸颊上、脖颈上、瘦弱的锁骨和肩膀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呜......督公大人......”
严弃尘瘫软在床榻上,身体早就软成了一团,眼尾是熏出的红痕,结合苍白的肤色,就像是白色宣纸上盛开的红梅,多了几分妖冶和旖旎。
昏暗的佛寺里面居然有两道暧昧、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好在现下是深夜,而且西边的院子也地处偏远,本来是为了南灼儿修养,现在倒是成了两个情到深处难以抑制的人缠绵的绝佳场所。
严弃尘忐忑又期待的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虽然他们没有任何准备,可是他觉得自己应当能毫无阻碍的、顺畅的接受南灼儿。
等着,等着......
额角渗出密密的汗,严弃尘却发现南灼儿仅仅只是互相纠缠,亲吻着,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明明他已经感觉到对方了,他迷离着眼眸看去,不解道:“殿下?”
南灼儿脑子一片混沌,只觉得浑身都快燃烧了,可是却不知如何做,朦朦胧胧抬头对上一双同样水光难耐的眸子,“嗯?”
嗓音比白日的干净清扬,多了几分沙哑。
严弃尘不怎么清醒的脑子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念头,可是想起这人是南灼儿又不足为奇了,他忽然哑然失笑,断断续续问道:“殿下......可知......接下来......如何做?”
南灼儿循着对方的唇瓣,一路吻下去,含含糊糊道:“接下来?”
严弃尘摩挲着对方的脖颈,手心都是南灼儿身上潮湿的汗液,体温粘腻又滚烫,他忽然控制不住发笑,沙哑的嗓音也难掩愉悦,“没事,我教殿下就是......”
南灼饿不解抬头,脸庞也是通红通红的,就像熟苹果,倒映在一双水光潋滟的黑眸里,严弃尘的心软的不成样子。
这是他的殿下......
这是他一个人的......
严弃尘伸手轻轻擦拭着南灼儿鬓角的汗,吻向对方的上下滚动的喉结,原本毫无血色唇,此刻就像糜烂捣出汁水的玫瑰,“殿下......”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南灼儿的指缝都是督公大人顺滑浓密的长发,他躬身低头,少年沙哑难耐的嗓音一字一句道:“会的,我想和督公大人永远都在一起的......”
隔着一扇古朴的山水屏风。
透过皎洁的月光,隐隐窥见两道起伏缠绵的影子,最后终于融为一体,仿佛誓死都不愿分开似的。
苍白的指尖死死捏着身下的被褥,捏出了深深的褶皱,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尾滑落,严弃尘扬起修长萤白的脖颈,直到最深处的时候,终于念出了心底埋藏的话。
红唇微启,他无声地说道:“殿下,我心悦你......”
“我想与你生同床,死同穴......”
这句话实在是太轻太轻了,几乎连严弃尘自己都没有听清。
可是两个人终于力竭瘫在一起的时候,南灼儿抱着督公大人瘦弱的身躯,凑在对方耳边笑意盈盈道:“好呀!”
天际亮出第一缕日光的时候,寺庙里的晨钟也敲响了,山林里到处都是鸟鸣声。
南灼儿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居然还沉沉昏睡的督公大人,白日里能看清对方眼下的青黑,想来应该是许久都未好好休息了。
他没有吵醒对方,轻声下榻,先是收拾了他们昨夜的一地狼藉,将衣服都收拢好,然后又拿了洁净的帕子为督公大人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才收拾好自己,换上了以往在寺庙里穿的道袍,朝外走去。
刚打开门,就撞上了每天早上来送饭的善才,“呦!小善才!”
善才目瞪口呆的看着南灼儿,活像见了鬼,“四方师,师兄!你醒了!”
南灼儿熟练的拿过善才托盘上的一块儿白白圆圆的包子,‘啊呜’一大口,含糊不清道:“自然是醒了!你别大呼小叫的!太吵了!”
他接过对方手里饭菜,放进屋子里,然后在善才好奇的探头探脑的时候,又连忙将门关上,“看什么?”
善才好奇道:“奇怪,严施主呢?他要是知道师兄你醒了一定很高兴!”
“师兄你不知道严施主这几天,天不亮就下山祈愿,从山底一跪一拜到山顶!一定是他的诚心打动了佛祖!”
不知想起什么,善才一拍脑袋,懊恼道:“坏了!他不会已经在山下了吧,不行我要快点把这个消息带给他!”
善才火急火燎的就要跑,领子却被南灼儿一把抓住,“着什么急,没下山呢,人还在里面休息的呢!”
善才脚落在地面,没有察觉这句话的意味,反而狐疑的看着南灼儿,从上到下,连连称奇,“真是奇了怪了!”
南灼儿朝外面走着,“怎么了?”
善才连忙跟在南灼儿身后,感叹道:“明明才不过两月未见师兄而已,怎么觉得师兄忽然沉稳不少,和以往大不一样了!”
南灼儿又啃了一口馒头,有一搭没一搭道:“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从偏僻的小院子出来,善才皱眉苦思道:“说不上来,可是就是同之前不一样!”
看着南灼儿前行的方向,善才问道:“师兄可是要去见老方丈?”
南灼儿点头,“嗯,方丈呢?”
善才连忙指了一个方向,“如今带晨课的不是老方丈,他应当在后面的偏堂打坐呢!”
南灼儿沿着古朴的院墙,路过正殿时,瞥了一眼里面的金身佛像,还有好几排身穿袍子聆听早课的光头和尚,大殿里回响着阵阵念经声,让人心生宁静。
从正殿绕过去,后面是一处僻静的小佛堂。
门前种着一颗粗壮、郁郁葱葱的谭树,树下石桌上摆着未下完的棋局,上面落了几片枯叶,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又飘在地面上。
南灼儿行至紧闭的门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佛家礼仪,朗声道:“方丈,四方回来了。”
里面久久未有回声,但是南灼儿知道里面有人,他静静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净虚方丈中气十足的声音冷嗤道:“哼!在京城闯了那么大的祸事,就知道你这个孽障天不怕地不怕!不是个省心的!”
南灼儿恭敬的听着训话,罕见的没有呛声,真心感谢道:“四方自知所言所行或有不妥......但是四方不悔!”
“多谢方丈这段时日的收留,如今京城的局势不明,为了避免祸及寺庙,四方只怕是不能再多留了。”
里面敲击木鱼的声音微微停顿,净虚方丈语气不明道:“滚吧!这次滚了就别再回来了!”
南灼儿微微直起身子,应了一声,准备离开前忽然脚步又是一顿,低声道:“谢谢方丈教导之恩,不论将来是否归来,四方早已将这里......”
“当做自己的家了。”
南灼儿说完后,不待里面的人说话,便转身离去,隔着一道木门,里面跪坐在蒲团上的净虚方丈浑浊的目光闪过泪花,摇头失笑。
“四方......四方......你就该是如此啊。”
南灼儿刚踏出小院的门,就瞥间前方一抹青色的身影,他立刻小跑过去,扬起一抹笑,“督公大人!你怎么起了,可以再多睡会儿的!”
严弃尘伸手将少年额前略微杂乱的发丝缕了缕,唇角荡出一抹笑意,“殿下不是也起了。”
南灼儿熟练的拉着督公大人的手,两个人沿着蜿蜒的小路上走着,“督公大人吃过早膳了吗?”
严弃尘点点头,“吃过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废话,乐此不疲。
严弃尘忽然提道:“镇北将军府的老太君逝去了。”
南灼儿脚步一顿,原本听到旁人的消息,照理他应该浑然不在意的,可这次却忽然有些沉默,“这样啊......”
不知老太君最后等到她心心念念的安小将军没有。
严弃尘不疾不徐的说着京城里的局势,虽然他们处庙堂之远,可是他却总有办法收到京城里的消息。
“广安帝只怕也是药石罔效,怕是就这几天了,据说陛下昏迷前下的最后一道圣旨是幽禁了三皇子,并且让大皇子监国。”
“如今京城风雨飘摇,倒是少有人关注我们。”
说到这里,严弃尘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后面的话。
然而南灼儿却率先道:“我明白督公大人的意思!方才我已经和老方丈说了,我们只怕要快些离开寒山寺。”
经过前面一颗银杏树下,金灿灿的叶子随风簌簌落下,映衬着古朴的寺庙。
严弃尘回想起第一次见南灼儿的情景,那副画面居然刀刻斧凿一般映在脑海里,他忽然拉住南灼儿的手,脚步微顿,犹豫几番道:
“殿下可会不舍得?”
方才他在外面的院子,其实听见南灼儿和净虚方丈的谈话了。
心想这次可不仅仅是从寒山寺到京城的距离这么简单,而是要离开一个国家,不直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也许永远也不能回来。
南灼儿歪头思索了一瞬,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舍得倒不至于,可能以后会时不时想起这里吧,不过......”
严弃尘心底微紧,只觉得在皇宫里如履薄冰的时候,心绪起伏都没有这么大,然后就听对方来了一句。
“不是还有督公大人和我一起嘛!”
严弃尘猛地抬头,看向少年张扬肆意的笑容,嘴角也跟着对方无意识笑了起来,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今他的笑容有多真挚,多灿烂。
“是,我会永远陪着殿下的。”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南灼儿心底忽然有些痒痒,瞥了眼四周无人注意到他们,快速在督公大人的脸上‘波’了一口,就像一只偷腥的猫儿,笑着跑远了。
徒留严弃尘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明明昨夜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倒是无措起来,满脸通红,指尖无措蜷缩起来,活像第一次见心上人的窘迫公子。
“光天化日的,这......这成何体统......”
得知南灼儿醒来了,寒山寺里的各位师兄弟都是纷纷看望,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到南灼儿又要离开了。
念及这货在京城里闯下的祸事,即使再不舍,也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任劳任怨的挥手相送。
南灼儿背着大包小包,里面都是寺庙里的师兄弟给他装的吃食,他挥手道:“各位各位师傅、师叔、师伯、师兄、师弟们,四方又要走啦——”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后会有期啊——”
众人都已经习惯他这个调调了,比起南灼儿第一次下山弥漫的悲伤,诸位和尚们纷纷挥手相送,像是巴不得送走他似的。
“走吧走吧,赶快走!”
“别一闯了祸事就回寺庙里啊!”
“就是就是!在外面闯了祸事也千万别提‘寒山寺’啊!切记切记!”
善才和几个小和尚幽怨的看着南灼儿身后的大包小包,里面都是他们藏起来的好吃的,全被南灼儿一咕噜毫不留情的搜刮走了。
“四方师兄,记得下次别再空手回来了,不是说给我带京城里的好吃的吗?”
南灼儿忽然有些待不住了,一边后退,一边哈哈笑道:“下次哈!下次我一定给你们带!”
善才狐疑的看着对方那没什么自信的样子,小大人一般摇头叹息道:“哎!我也不指望你了,你能将自己照顾好,别麻烦严施主就行了。”
南灼儿心想督公大人可是自己的人,怎么能叫麻烦呢。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严弃尘眉眼带笑的回望过去,“殿下,我们该走了。”
南灼儿利落的跨上一匹白马,这匹千里驹是严弃尘专门为南灼儿找的,脾气温和,颇通人性,几乎不用多加驯服便能上路。
和严弃尘身下的黑马是一对儿,不用多给指令,白马就会自发的跟着黑马跑。
两个人几乎一上马,便拉着缰绳,高大的马匹嘶鸣一声,撂着蹄子便矫健的朝远方跑去,南灼儿一只手抓着马缰,另一只手朝身后挥舞着。
“走喽——”
落入的余晖下,青山,霞光,白马,黑马,一红一青两道身影渐渐远去,远方的景色倒映在善才的眼底,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幕记了许久,许久......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真好啊......
严弃尘看向身前因为第一次自己骑马,心情格外不错的南灼儿,对方一身赤色剑袖锦袍,半边侧脸在落日的余晖下染上霞光,琥珀色的眸子会发光似的,整个人发丝飞扬,永远看着前方。
披红骑白马,看阡陌晨昏。
看见这样的少年第一眼,你就仿佛看见了整个天地。
严弃尘看着这一幕久久没有回神,他过往恐惧、避开的一切仿佛都不再是桎梏。
原来他毕生所求是至高的地位和权利,因为他总要为孤寂腐烂的一生找寻一个看得见的终点,好让自己活的不是那么悲惨。
他将自己困囿于四四方方的宫墙里,不过是从心底抗拒和惧怕外面的人间烟火,因为那些烟火和温情,于他早已是过去不可得的回忆,旁人眼中的烟火和市井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深白苍凉。
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殿下,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他想他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南灼儿感受着迎面的微风,清新的空气,眼前的山脉和景象快速后退,他朗声笑道:“督公大人!你看!我终于会骑马了!”
严弃尘一愣,连忙架着马匹与对方并驾齐驱,笑道:“殿下真厉害!”
顿了顿,一向温声儒雅的严弃尘忽然深呼吸一口气,大声道:“殿下!绵延不断的雪岭,广袤无际的荒原,风沙漫天的沙漠,一望无际的东海......”
“我们一同去看看可好?”
耳边是呼啸的风,还有被风吹的有些失真和模糊的声音,南灼儿看向身旁的人,没有回复,粲然一笑。
答案尽在不言中。
“好......我们一起去看!”
正文完——
希望各位小可爱们,都能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看自己想看的景色,你是自由的!
《肖申克的救赎》里面有这样一段话:任何一个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监狱。如果你感到痛苦和不自由,希望你心中有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可惜生活里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南灼儿,我们只能自己奋力挣扎,奋力向前,跌倒后再爬起来!
——
会有番外!毕竟宫斗还没结束!
作者君虽然将南灼儿置身于深宫的旋涡中,可是想来想去这货就不是能规规矩矩宫斗的人,他是那种你们在搞什么,和我有关系吗?有烧鸡重要吗?有督公大人重要吗?
所以画面在此落下帷幕,但是故事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江山万里:督公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