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相
作品:《潇潇暮雨子规鹤》 尘埃尚未落定,地下宫殿的大门后便涌出森然寒气,青铜门上雕刻的梅枝图腾在幽光中仿佛活了过来,蜿蜒缠绕。
秦婉颤抖着展开日记夹层里的血书,字迹因岁月晕染却依旧清晰:“吾儿鹤白,若见此书,定已寻得命定之人。秘宝非器物,乃黑风寨世代守护的……”
话音未落,时鹤白突然踉跄跪地,心口的血色梅形胎记泛起刺目红光。国师的死士虽已伏诛,但密道外传来的喊杀声却愈发逼近。叶暮芜急忙扶住他,却见他掌心的薄茧与玉蝉产生共鸣,一道金光射向宫门凹槽。
“不好!有人引皇军包围了这里!”老者从通风口跃下,机关弩上还挂着几支带血的箭矢,“圣上听信谗言,认定太子勾结叛党!”秦婉将血书塞进叶暮芜手中,握紧铁链冲向密道出口:“我去引开追兵!你们快进宫殿!”
时鹤白强撑着站起身,剑指宫门:“阿芜,老寨主所说的秘宝,或许能洗刷黑风寨冤屈。”随着玉蝉与玉珏嵌入凹槽,宫门发出震天巨响,内部浮现出一座冰晶铸就的祭坛,坛中悬浮着一卷散发微光的竹简——正是记载着二十年前宫廷政变真相的密卷。
然而,就在叶暮芜伸手触碰竹简的刹那,祭坛四周突然升起毒烟。时鹤白猛地将她护在身后,自己却吸入大量毒气,脸色瞬间变得青紫。
“阿鹤!”叶暮芜急得眼眶通红,慌乱中摸到怀中黑鹰留下的半枚玉蝉,突然想起老大夫说过“梅树之血,可伤可救”。
她咬牙用梅花镖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在玉蝉上。奇迹般地,玉蝉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时鹤白心口,胎记与伤痕同时绽放出璀璨光芒。
时鹤白豁然睁眼,手中出现一把刻着“鹤芜”二字的金错刀,刀刃划过之处,毒烟如冰雪般消散。
“原来……老寨主将黑风寨的传承之力,融入了血脉与信物之中。”时鹤白握紧刀柄,看向竹简,“这密卷不仅记录了国师勾结外敌、构陷黑风寨的罪行,更记载着……当今圣上当年也是阴谋的参与者之一。”
叶暮芜心头剧震,还未及回应,密道外传来秦婉的惨叫。两人对视一眼,提着武器便冲了出去。只见秦婉被数名禁军围困,而为首之人,竟是本该在宫中的二皇子!
“皇兄,你藏得可真深啊!”二皇子把玩着染血的匕首,眼中尽是阴鸷,“黑风寨的血脉,配上这谋反的罪名,正好让我名正言顺地登上太子之位!”他挥挥手,身后的禁军举起火把,“可惜了这对苦命鸳鸯,今晚,就葬身于这火海之中吧!”
千钧一发之际,天空突然响起清亮的号角声。一支银色铁骑冲破重围,为首的将军摘下头盔——竟是叶暮芜的兄长叶星竹!“二皇子,陛下有令,缉拿谋反之人!”叶星竹手中长枪直指二皇子,“方才我们在国师府中,搜出了他与敌国往来的密信,还有你参与其中的证据!”
二皇子脸色骤变,想要逃跑却被秦婉的铁链缠住脚踝。时鹤白缓步上前,将竹简递给叶星竹:“劳烦将军,将此物呈给父皇。黑风寨的冤屈,也该大白于天下了。”
月上中天,皇宫内灯火通明。当竹简上的真相摆在龙案之上,圣上看着年轻时自己亲手写下的密诏,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在宫外,叶暮芜与秦婉并肩而立,望着重新挂上“鹤芜梅香炊饼铺”招牌的店铺,相视一笑。
时鹤白从身后环住叶暮芜,手中捧着新出炉的梅花炊饼:“明日,我们将黑风寨的故事,连同这炊饼的香气,一起讲给天下人听。”
夜色如墨,皇宫深处却灯火通明。圣上颤抖着手抚过竹简上斑驳的字迹,年轻时为夺皇位与国师勾结、构陷黑风寨的过往如潮水般涌来。案头烛火突然爆起灯花,将“黑风寨少主流落皇室”几字映得血红,他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密诏的“鹤白”二字上。
与此同时,炊饼铺前的石板路被月光镀上银边。秦婉擦拭着铁链上的血迹,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趁热吃,我照着老伯教的法子,在炊饼里加了桂花蜜。”叶暮芜咬下一口,酥脆声混着甜香在舌尖散开,恍惚又见上辈子芜在破庙烤火的模样。
“在想什么?”时鹤白将她的手包进披风,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她腕间旧伤。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惊起几只夜枭。他忽然神色一凛,揽着叶暮芜旋身避开——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发梢钉入墙壁,箭尾赫然绑着暗红藤蔓布条。
“小心!”秦婉的铁链如灵蛇般甩出,缠住屋顶黑影的脚踝。那人跌落时,怀中掉出半块刻着“安”字的令牌,与国师的玉珏纹路相似。叶暮芜捡起令牌,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月圆之夜,城郊废窑。”
“看来‘安’字组织余孽未除。”时鹤白握紧金错刀,刀身“鹤芜”二字泛起微光,“但这次,我们不必再躲躲藏藏。”他转头看向叶暮芜,眼中映着她心口逐渐淡去的并蒂梅胎记,“明日,我便昭告天下黑风寨的冤屈,也将你我身世公之于众。”
次日,金銮殿外云集文武百官。时鹤白手持竹简立于丹墀之上,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他玄色蟒袍上,锁骨处的月牙疤痕与心口梅形胎记在衣料下若隐若现。
当“圣上参与构陷”的真相被朗声念出,满朝哗然,唯有龙椅上的皇帝望着台下与老寨主七分相似的面容,老泪纵横。
三日后,圣旨昭告天下:恢复黑风寨名誉,追封老寨主为忠义王,时鹤白保留太子之位,赐姓“风”。而在市井之间,“鹤芜梅香炊饼铺”前大排长龙。叶暮芜系着绣梅围裙揉面,忽见时鹤白一身便服从皇宫归来,怀中抱着个描金匣子。
“打开看看。”他眉眼含笑。匣中整整齐齐码着新制的炊饼模子,最上方的刻着“风鹤芜”三字,边缘还嵌着碎玉拼成的并蒂梅。
叶暮芜正要说话,忽听秦婉在柜台处惊呼——原来不知何时,她颈间的玉蝉吊坠与柜台暗格里的图纸产生共鸣,竟投射出一幅全新的地图,指向海外一座神秘岛屿。
“或许,那才是黑风寨真正的传承之地。”时鹤白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透过薄茧传来。门外,几个孩童追逐着跑过,手中举着梅花炊饼嬉笑:“炊饼甜,梅烙现,双生花,永团圆——”
暮色渐浓时,叶暮芜站在店铺门口,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上辈子芜倒下的地方,这辈子长出了漫山遍野的梅树;曾经沾满鲜血的双手,如今正捏着面团,将爱意揉进一个个炊饼里。
她转头看向忙碌的时鹤白和秦婉,忽然明白,所谓命运的馈赠,或许就是让历经苦难的灵魂,在烟火人间寻得永恒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