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艾尔海森的直言
作品:《我,芙宁娜,艾尔登之王!》 至冬皇宫废墟上的癫火悄然熄灭,最后一缕金色的火星在冰冷的空气中湮灭,化为虚无,芙宁娜与冰神的对峙,随着那缕意志的消散而暂时告终。
须弥的秘密实验室内,死寂无声。芙宁娜依旧维持着单手托腮的姿态,静静地坐在高处的看台上,宛如一尊精致却毫无生气的雕像。
只是那双蔚蓝的眼眸中,再无半分慵懒与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冰冷,是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极北冰海。
冰神最后那番声嘶力竭、赌上一切的威胁,仍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不详的寒意。
“叫醒‘上面’的那些东西……”
芙宁娜的指尖终于停止了在光滑桌面上的无意识敲击,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一道危险的寒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这威胁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在提瓦特大陆那片天空之上,确实还存在着某些东西。
某些……拥有着绕开自己,直接对提瓦特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度施以毁灭性打击的可怕能力的存在。
冰神不是在虚张声势,恰恰相反,她是在亲眼见识了癫火那恐怖力量后,被逼到绝境,抛出了这张同归于尽的底牌。
这意味着,她有绝对的把握,那些“东西”,是连如今的自己无法保证能在那样的打击下保全枫丹的存在。
而枫丹……
这个名字几乎是刻在她灵魂最深处的烙印,是她一切行动的起点与终点。为了它,她甘愿在舞台上扮演,忍受五百年的孤寂与误解,哪怕她在交界地浴血奋战,踏着尸山血海加冕为王,也从未忘记这个词语。
那是她的根,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不容许任何人染指的逆鳞。
“看来,计划需要稍微调整一下了。”芙宁娜低声自语,在集齐那些散落在提瓦特各处的律法碎片,真正掌握足以完完整整保护枫丹的力量之前,确实需要收敛一下过于张扬的行事风格了。
她可不是个鲁莽的人。
而且,冰神说的是“那些东西”……是复数。
这个细节让芙宁娜的眼神愈发凝重,她的思绪如电光石火般在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将她的注意力从深沉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一直昏迷在地的艾尔海森,那浓密卷翘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坐起身,那双标志性的灰绿色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但很快便被锐利审视所取代。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周遭的环境,被破坏的实验设备,空气中残留的非人气息,以及被一道道金色光辉驱散后,依旧顽固地盘踞在角落阴影里的些许黑雾。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高处看台之上,那个安然端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白色身影,芙宁娜。
艾尔海森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略显急促,心中长久以来盘旋的某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猜测,终于在此刻,被眼前这无可辩驳的现实彻底证实。
他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利落地从地上站起,一丝不苟地掸了掸那身精致考究的学者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随即迈开沉稳的步伐,径直走向看台。
这位在须弥教令院中以理性和智识著称的书记官,以一种极其标准而肃穆的古老礼节,向着眼前的神明单膝跪下。
“尊敬的枫丹水神,芙宁娜·德·枫丹大人。”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的波澜。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芙宁娜眼中的冰冷悄然褪去,转而被一抹浓厚的、不加掩饰的兴趣所占据。
她轻盈地从看台上一跃而下,繁复的白色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艾尔海森的面前。她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双在任何情况下都波澜不惊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哦?真是有趣的展开。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向一位异国的神明,行此大礼?”
艾尔海森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芙宁娜那双仿佛蕴含着整片星空的蓝色眼睛,用他最擅长的、清晰而冷静的逻辑,阐述着一件匪夷所思、正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
“我的挚友,一位名叫卡维的建筑设计师,他的灵魂如今正被禁锢在我的身体里。而他本人的身体,却被一股我无法理解、无法解析的诡异力量所侵占,变成了一个……不死的怪物。”
“不死的怪物?”芙宁娜重复着这个词,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中的兴味也更浓了,“有点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最好的朋友,灵魂跑到了你的身体里玩‘寄居蟹’游戏,而他自己的身体,则变成了怎么也杀不死的东西在外面乱逛?”
“正是如此。”艾尔海森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
他选择在此刻,向这位力量深不可测的神明坦白这个最深的秘密,是一场经过精密计算的、理智的豪赌。
从芙宁娜出现,和迪娜泽黛身上的异状出现了反应之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在他心中萌生并迅速成型。
这位神明,一定与影响卡维的力量有所关联。
毕竟影响迪娜泽黛的力量,与侵蚀卡维身体的力量,虽然表现形式截然不同,一个如同诅咒,一个如同扭曲生命的瘟疫,但它们几乎是在同一天出现的异状。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都是唯一的真相。
这两种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必然存在着某种深层的联系,而眼前这位能够轻易压制其中一种力量的枫丹水神,或许是唯一能够解决卡维问题的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本该待在教令院处理文书的书记官,会出现在一位富商的宅邸中,并主动卷入这场看似与己无关的事件。
一切,都是为了寻找拯救那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笨蛋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而在这之前的冒犯举动,都是为了更进一步的确认。
听完艾尔海森条理清晰的陈述,芙宁娜脸上的笑意却倏然收敛,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瞬间变得淡漠起来,仿佛刚才的兴致盎然只是一个幻觉。
“我不是一个小气的神明,对于你之前在宅邸些许冒犯,以及试图用你的逻辑来揣测我的行为,我并不在意。”
她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属于神明与王者的威严。
“但这不代表,我会因此为你出手。更何况,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你们须弥的神明,没有为你们负责的义务。”
话音落下,芙宁娜随即转身,将一个冰冷的、写满拒绝的后背留给了依旧单膝跪地的艾尔海森,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艾尔海森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气馁或失望的神色,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紧抿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石雕,等待着未知的判决。
芙宁娜将目光投向了实验场地的中央,不再理会身后的男人。
在那里,由阿如村村民异变而成的、令人作呕的血肉怪物,依旧被她留下的金色力量所化的锁链牢牢镇压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只能从扭曲的腔体中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嘶吼。
“也罢,是时候处理这些可怜的造物了。”她轻声自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宣告着什么。“正好,拿你们来试试我的想法。”
芙宁娜缓缓抬起右手,白皙的掌心向上。
她闭上双眼,庄严肃穆的祷词自唇间流淌而出,带着古老而苍凉的回响,荡漾在空旷的实验室中。
“百相自我血肉而生,罪孽非尔等所铸,乃我独负其轭。”
“今以源泉,洗净尘世铅华——”
“归去吧,归向未染尘埃的晨露,归向太初未分的纯净。”
这是来自交界地,属于熔炉百相的古老祷词。只是如今,祈祷的对象,早已从某个古老力量化身,变成了她自己。但诵念祷词的习惯被保留了下来,这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宣告。
随着祷词的咏唱,一团暗沉而杂乱的黄金色光辉,在芙宁娜的掌心缓缓浮现、膨胀。
那不是纯粹神圣的、象征秩序的金色,而是混杂着万物色彩的混沌之光,仿佛生命最原初的形态,是混沌的生命熔炉。这正是交界地熔炉百相的力量,象征着万物尚未分化时的原始状态,是所有生命形态的共同起源。
用这股追本溯源的力量,来修正由古龙之力和禁忌知识所造成的生命扭曲,再合适不过。
芙宁娜手掌轻轻一推,那团混沌的暗金色光辉便如拥有生命般向前流淌,化作一张巨大的、半透明的薄膜,将所有血肉怪物尽数笼罩其中。
“吼——!”
金色的薄膜之下,那些怪物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涌动、挣扎、收缩、膨胀,仿佛正在经历一场从分子层面开始的、脱胎换骨的残酷熔铸。血肉在分解,骨骼在重塑,一种全新的形态正在混沌的光芒中孕育。
跪在地上的艾尔海森,眼睁睁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他能感受到那股光芒中蕴含的、无法用任何已知理论解释的生命法则,他意识到芙宁娜正在创造生命。
片刻之后,所有的嘶吼与挣扎都归于沉寂。
金色的光膜如同晨雾般渐渐散去,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原本丑陋畸形、散发着恶臭的血肉造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身材魁梧健壮的身影。他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身上散发着强悍而古老的气息,如同从神话时代走出的守卫。
芙宁娜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唇边再次泛起一丝笑意。
“嗯,中间的步骤没出差错,第一次亲手搓熔炉骑士,效果还不错嘛。”
这些由她亲手创造的熔炉骑士,其本质已经打上了芙宁娜的烙印。他们可以直接吸收和转化外界的古龙之力来强化自身,而那禁忌知识的污染,则被芙宁娜的赐福彻底镇压。除非芙宁娜本人死去,否则他们绝无再次被禁忌知识影响的可能。
同时,他们作为阿如村村民时的情感与记忆,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他们以一种全新的、更强大的生命形态获得了新生,他们依旧是阿如村村民,但也是听命于芙宁娜一人的,熔炉骑士。
做完这一切,芙宁娜才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艾尔海森。
“有点耐心是好事。”
她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温度,居高临下地看着仍未起身的男人。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向我展现你价值的机会。”
说完,芙宁娜对着身后那群新生的熔炉骑士随意地招了招手。
无需言语,这些忠诚的造物便瞬间理解了主人的意图。他们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昏迷在地的迪希雅、拉赫曼、阿卡姆等人扶起,将他们安置到一旁干净的空地上。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