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熊本
作品:《以为是末世,你给我干四合院来啦》 榻榻米上摊着张手绘的熊本地图,几个红色的叉号标注着已经清理干净的据点,最边缘的那个叉旁边,还沾着点没干透的暗红。
“头儿,宫崎那边回话了。”
石头掀开门帘走进来,军靴踩在满地木屑上嘎吱响。
他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被海水泡得发皱,“说愿意让出西边的仓库,但要留十箱罐头当买路钱。”
阿铁没抬头,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直线 ,从鹿儿岛港到宫崎的海岸线,礁石密布,只有每月初三的夜潮能让小吨位的渔船靠岸。
“告诉他们,罐头没有,子弹管够。”
他把烟头摁在地图边缘,烫出个焦黑的小洞,“后天就是初三,让弟兄们把那几艘快船的油箱焊严实了。”
石头刚要转身,又被阿铁叫住:“上次那两个不肯搬的渔民,尸体处理干净了?”
“扔黑潮里了。”
石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昨天巡逻队只找到只破木屐。” 他顿了顿,往窗外瞥了眼,月光下的港口静得像座坟墓。
“就是佐藤家的丫头总往仓库这边瞅,要不要?”
“不用。”
阿铁从墙角拖过个木箱,里面装着从熊本搜来的清酒,瓶身上的标签被弹孔打穿了个洞。
“让她看,看清楚了才知道怕。”
他拧开酒瓶灌了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时,想起曾毅临走前的话,在这地界,仁慈比子弹更致命。
仓库外突然传来狗吠声,石头猛地拔枪,却见个穿和服的女人端着木盆站在门口,盆里是刚浆洗好的绷带,白得晃眼。
是佐藤家的寡妇,三天前被他们从烧毁的渔村里拖出来,留着给弟兄们缝补衣物。
“绷带,晾干了。”
女人的声音发颤,和服的下摆还沾着泥,显然是从后山跑回来的 ,那里埋着她丈夫的尸体,昨天阿铁亲眼看见她往土里插了块木牌。
阿铁没说话,石头接过木盆时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女人踉跄着扶住门框,露出的手腕上有圈青紫的勒痕。
“下次再往山里跑,就把你跟你男人埋一块儿。”
石头的日语说得生硬,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女人没应声,低头盯着自己的木屐,鞋面上还沾着后山的草籽。
阿铁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突然想起占领鹿儿岛那天,这女人举着把柴刀护着女儿,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钉子,可现在只剩下一汪死水。
“这些娘们,倒是比爷们经吓。”
石头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踢开脚边的空酒瓶,“上午搜宫崎的情报时,连警察署的档案都给咱备齐了,比自家婆娘还贴心。”
阿铁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清酒又灌了口。他见过那些被洗脑的日本兵,战败时哭着喊着要玉碎,转头就能给盟军当向导。
现在这群人也是一样,前阵子还举着竹枪在街头巡逻,如今见了他们就点头哈腰,递烟递酒,好像忘了是谁烧了他们的房子。
后半夜涨潮时,仓库的地板开始发潮。
阿铁蹲在窗口看海,远处的航标灯忽明忽灭,像只眨着的独眼。石头带着两个弟兄往快船上搬炸药,导火索被小心地卷在油纸里,这是从熊本军火库里弄来的昭和十三年式,威力足够炸开宫崎港的铁门。
“长崎那边真不去?”
石头蹲下来帮他点烟,火光映出两人脸上的刀疤,“听说那边的仓库里堆着不少美国罐头。”
阿铁吐出个烟圈,烟圈被海风扯成条线:“曾先生说那边的土有毒,草都长不活。”
他想起去年偷偷靠近长崎时,远远看见那片荒芜的海岸线,连海鸟都绕着飞,“犯不着拿弟兄们的命换罐头。”
天快亮时,佐藤家的丫头突然出现在仓库门口,手里攥着个铁皮盒。
她也就十岁光景,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和服上还打着补丁,那是用美国救济粮的麻袋改的。
“妈妈让我送来的。”
丫头的声音比蚊子还轻,把铁皮盒往地上一放就想跑,却被阿铁叫住了。
盒子里是几块晒干的鱼干,硬得像木板,还有张折叠的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宫崎港的巡逻队,每小时换岗。”
阿铁捏着鱼干的手指微微发紧,鱼干上还带着海盐的结晶。
他往丫头手里塞了块水果糖,是家主给的,包装纸上印着 “福岛制果” 的字样。
丫头攥着糖没说话,转身跑的时候,木屐带断了一根,她光着脚踩在滚烫的沙地上,留下串歪歪扭扭的脚印。石头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
“这小丫头片子,倒比她娘识时务。”
阿铁没接话,把那张纸条凑到煤油灯上点燃。
海风从破窗钻进来,吹得灯火摇曳,照亮了仓库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物资,从熊本运来的布料、药品、罐头,还有那几挺擦得锃亮的三八式步枪,枪口都对着宫崎的方向。
黎明时分,快船的引擎声划破了海面的宁静。
阿铁站在最前面的艇上,手里攥着那张被烟头烫过的地图,海风把他的衣服吹得像面破旗。远处的宫崎港已经能看见模糊的轮廓,灯塔的光在雾里忽隐忽现,像只警惕的眼睛。
石头递过来个饭团,用海苔包着,里面掺了点碎鱼干。
“佐藤家的鱼干,还挺香。”
阿铁咬了口饭团,鱼干的咸涩混着海苔的腥气在嘴里散开。
他想起昨夜那个光脚的丫头,想起仓库里那个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家主说的 “要么顺从,要么灭亡”,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就像这鱼干,咸涩里总会藏着点活下去的滋味。
快船穿过最后一道礁石区时,阿铁摸出腰间的枪,检查了下弹匣。里面的子弹是从熊本警署搜来的,黄铜弹壳在朝阳下闪着冷光。
他知道,再过半小时,宫崎港的仓库就会响起爆炸声,而鹿儿岛的仓库里,佐藤家的女人应该正在给伤员缝补绷带,她的女儿则数着那块水果糖,在心里盘算着该什么时候吃掉。
海风越来越大,把引擎的轰鸣声撕得粉碎。阿铁望着越来越近的港口,突然抬手对身后的弟兄们做了个手势,摩托艇的速度瞬间提了起来,船头劈开浪花。
一切为了家主,而且自己又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