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踩着积水走进仓库，军靴碾过满地的弹壳，在泥地上留下歪斜的印子。


    角落里，三个被捆着的男人正瑟瑟发抖，嘴里塞着破布，其中一个的和服下摆还在滴着血，那是刚才抵抗时被刺刀划破的。


    家主的命令是：“九州全域，月内清扬。”


    阿铁的手指在 “清扬” 两个字上顿了顿，指尖的老茧刮着粗糙的纸页。


    他想起占领鹿儿岛时，曾毅反复叮嘱 “非必要不杀人”，可现在这道命令，每个字都透着血腥味。


    “把这三个拖去喂鱼。” 他头也不抬地解开腰间的枪套，“告诉弟兄们，从今晚起，见枪就开火，别他妈再跟我提什么招降。”


    小日子所谓的武士精神是没有道德底线的，只需要遵从家主的吩咐，这也是为什么曾毅喜欢阿铁这几个人，甚至都录入到了复活水晶之中。


    石头应了声，招呼两个弟兄架起俘虏。


    穿和服的男人突然挣扎起来，破布从嘴里滑出来，喊出的日语带着哭腔：“我们是宫崎家的家臣！你们不能。”


    话音被仓库外的海浪声吞没，很快，码头上传来重物落水的闷响，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惨叫。


    阿铁蹲在地图前，用红铅笔圈出下一个目标，大分市的军火库。


    地图边缘还沾着上个月的血迹，那是攻打熊本时，被流弹擦伤胳膊留下的。


    他摸出怀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头儿，佐藤家的寡妇求见。”


    门口的哨兵报告，声音被风吹得发飘。


    阿铁收起怀表：“让她进来。”


    女人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和服，只是腰间多了条红布带，那是昨夜从战死的武士身上解下来的，据说能带来好运。


    她手里捧着个木盒，跪在积水里，盒盖打开时，里面是五枚锈迹斑斑的手雷，引信还完好。


    阿铁拿起一枚手雷，弹体上的日文标识已经模糊，只能看清 “昭和二十年” 的字样。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你男人的坟，在后山第几棵松树下？”


    女人的肩膀猛地一颤：“第三棵，樱花树旁边。”


    “明天让你女儿去摘些樱花。”


    阿铁把木盒推回去，“撒在坟上，就说是，朋友送的。”


    女人磕头的声响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晰，退出仓库时，她的和服下摆扫过地上的血迹，红得像朵开败的罂粟。


    石头看着她的背影啐了口：“这娘们现在倒机灵，早干嘛去了？”


    小日子的人畏威而不怀德，杀怕了而已。


    “人都是逼出来的。”


    阿铁往枪里压子弹，黄铜弹壳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等拿下大分，就让弟兄们把家属接到鹿儿岛港，那里的仓库够住了。”


    雨停时，天边泛起鱼肚白。阿铁站在仓库顶，望着远处的海岸线，晨雾里隐约能看见大分市的轮廓。


    石头递上来一碗热汤，里面飘着几片海带和半个鱼干，这是佐藤家女人凌晨送来的，说是用昨晚的 “赏赐” 换来的粮食。


    “江户那边有信了吗？”


    阿铁喝着汤，海带的腥气直冲鼻腔。


    “刚收到警察署的电报，说东京那边派了个官来，说是要‘安抚地方’。”


    他嗤笑一声，“我看是来收尸的。”


    阿铁没说话，汤碗里的倒影被风吹得七扭八歪。


    他知道，江户那帮人还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叛乱者，就像当年对付那些闹事的武士，以为靠几道圣旨就能平息。


    可他们不知道，家主要的不是九州的土地，是这里的一切，甚至整个小日国的一切。


    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而已，毕竟自己又死不了，死了两次都被家主复活重生了。


    如果说整个小日子国中，谁对曾毅最有信心，非这三兄弟，都是死过去又复活的，根本不怕死。


    中午时分，大分军火库的方向传来爆炸声，闷雷似的滚过海面。


    阿铁站在瞭望塔上，用望远镜看着冲天的火光，石头跑上来报告：“守卫抵抗得厉害，弟兄们炸了西墙，正在清剿残兵。”


    他递过来个染血的卷轴，“从仓库里搜出来的，说是江户刚发来的。”


    卷轴上的和纸还带着硝烟味，上面盖着菊花王朝的朱印，字迹却软得像棉花。


    “谕令九州乱党，若肯归顺，既往不咎，赐良田百亩。”


    阿铁把卷轴扔给石头：“找个识字的，念给俘虏们听听。”


    石头愣了愣：“俘虏？不是说不留活口吗？”


    “留两个。”


    阿铁调整望远镜焦距，能看见军火库的烟囱正在倒塌。


    “让他们活着回江户，告诉那边的人，良田我们不要，想要太平，就把北九州的一切交出来。”


    暮色降临时，雨又下了起来。佐藤家的丫头提着食盒来到码头，这次她没穿和服，换了件洗得发白的学生装，是从被炸的学校里捡来的。


    “妈妈说，大分的樱花最好看。”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个饭团，里面掺了碎肉，“是用，仓库里的罐头做的。”


    阿铁拿起一个饭团，米粒上还沾着细小的肉末。


    他想起昨夜喂鱼的那三个俘虏，其中一个怀里也揣着个饭团，只是已经被血浸透了。


    “告诉妈妈，后天我们去福冈，让她准备些干净的绷带。”


    丫头点点头，转身时突然回头：“我以后想跟着你。”


    阿铁笑笑没说话，作为家主手下头号猛将，现在想跟着自己的人多了。


    阿铁的动作顿了顿，。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他摸出块水果糖递给丫头，“回去吧，天黑了不安全。”


    丫头攥着糖跑远了，学生装的裙摆沾着泥水，像只被雨打湿的蝴蝶。


    阿铁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仓库拐角，转身对石头说：“让兄弟们准备好家伙，后天跟我们去福冈。”


    “可是家主说？”


    “家主现在要的是铁矿。”


    阿铁打断他，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福冈的矿脉最富，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往仓库里走，军靴踩在积水里，激起的水花打湿了地图上 “长崎” 的位置，那里被红铅笔圈了个叉，旁边写着两个小字：“危险”。


    夜色渐深，福冈方向突然传来几声闷响，是石头他们在试探守军的火力。


    阿铁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知道，此刻江户的宫殿里，那位君主或许正对着九州的地图发愁，而曾毅在四九城的车间里，应该正磨着那批要出口的齿轮，铁屑飞溅，像极了这里篝火的火星。


    雨还在下，敲打着仓库的铁皮顶，也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家主需要土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需要，但是自己执行就可以了。


    明天继续，整个九州甚至小日子国都要匍匐在家主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