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抓住旁边的铁架，指尖抠进锈蚀的接缝里，看着地上的弹壳像受惊的虫豸般蹦跳，墙上的地图被晃得撕裂开一道口子，正好划过北海道的位置。


    “地震！”


    石头的吼声从门外传来，军靴踩在摇晃的木板上，发出随时会断裂的呻吟。


    他撞开仓库门时，脸上沾着灰，“码头的吊臂塌了，砸沉了两艘摩托艇！”


    阿铁扑到窗口，看见远处的海面翻涌着诡异的灰黑色，原本停在港内的渔船像玩具般被抛上沙滩。


    岸边的民房在摇晃中噼啪作响，茅草屋顶接连滑落，露出里面惊慌失措的人影。


    震颤稍歇时，仓库外传来哭喊声。


    佐藤家的寡妇抱着女儿跪在地上，对着摇晃的神社方向磕头，和服下摆沾满泥浆，女儿的学生装被掉落的瓦片划开一道长口子，露出冻得发青的胳膊。


    “是神罚。”


    女人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去年长崎的渔民说，看见海底冒红光，就知道要出事。”


    阿铁没理会她的呓语，转身对石头下令：“把能用的摩托艇拖到高地，炸药和罐头往空地上搬。”


    他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停在下午三点十七分。


    “派人去熊本据点，问问那边的情况。”


    黎明时分，派去的人带回了更糟的消息。


    熊本城的城墙塌了大半，驻守的小日子军正忙着抢救粮仓，根本顾不上外围防线。


    “听逃出来的百姓说，北海道那边死人成片，海啸把札幌的码头都掀了。”


    斥候的军靴淌着血水，“江户来的传令兵说，天皇让九州的驻军往北调，说是要‘安抚灾民’。”


    “安抚？”


    石头嗤笑一声，用刺刀挑开个罐头，牛肉的腥气混着尘土味弥漫开来。


    “我看是怕灾民闹事，派去镇压的吧。”


    阿铁正用红铅笔在地图上圈划，熊本到福冈的防线被他画了道粗线：“他们调兵，咱们就填空。”


    他把铅笔往桌上一拍，木屑簌簌落下，“通知弟兄们，今晚拿下福冈的军火库，动作要快，别给他们回神的机会。”


    午后的阳光惨白地照在海面上，远处的地平线泛着诡异的铅灰色。


    佐藤家的丫头突然指着西北方向尖叫，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浑浊的水墙正从海平面升起，像条愤怒的巨蟒，卷着折断的渔船和尸体往岸边扑来。


    “海啸！”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仓库里顿时乱作一团。阿铁拽起还在发愣的石头，往山洞的方向狂奔，身后的仓库顶被巨浪掀飞，铁皮在空中打着旋，像片巨大的枯叶。


    等水势退去，宫崎港已经变成了泥沼。


    曾经的码头区积着齐腰深的海水，漂浮着腐烂的鱼和断裂的肢体。幸存的百姓蜷缩在高地的神社里，小日子军的巡逻队举着火把四处游荡，枪托时不时砸向哭泣的妇人。


    “头儿，你看！”


    石头指着神社方向，小日子军正把几个瘦弱的百姓往海里推，海水瞬间没过了他们的头顶。“说是要‘清理污染源’，其实就是抢粮食。”


    阿铁摸出腰间的枪，枪管上还沾着上面的泥浆：“机会来了。”


    他对身后的弟兄们打了个手势，“把巡逻队引到西边的山谷，剩下的人去神社，告诉那些百姓，跟着我们有饭吃。”


    夜幕降临时，山谷里传来密集的枪声。


    阿铁带着人摸到神社外，看见小日子军的营房里亮着灯，几个军官正围着酒坛赌钱，地上散落着抢来的和服与首饰。


    佐藤家的寡妇被绑在柱子上，和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她的女儿蜷缩在角落，嘴里塞着破布，眼里却燃着倔强的光。


    “动手！”


    阿铁一声令下，弟兄们像狸猫般扑了进去。小日子军军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刺刀刺穿了胸膛。


    一个胖军官想摸枪，被石头一斧头劈开了脑袋，血溅在供桌上的神龛上，把木雕的神像染得通红。


    阿铁解开佐藤家寡妇的绳索时，女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带我女儿走。”


    他没说话，只是示意石头把丫头抱上摩托艇。


    神社外，幸存的百姓正排着队领取罐头，有人认出了阿铁臂章上的标记，却没人敢出声 ，比起滥杀无辜的小日子军，这些外来者至少会给他们留口饭吃。


    深夜的福冈军火库异常安静，只有几个哨兵抱着枪打盹。


    阿铁带着人翻墙而入，仓库的门锁早已被内应撬开，里面堆满了崭新的步枪和炮弹，墙上还贴着 “天皇万岁” 的标语，被人用弹孔打了个稀巴烂。


    “真他妈富！”


    石头摸着油亮的枪管，眼睛里闪着光，“这些家伙，够装备一个团了。”


    阿铁正检查弹药箱上的日期，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


    他示意众人隐蔽，只见一队小日子军骑兵从仓库前经过，领头的举着 “赈灾” 的旗号，马蹄下的血水混着泥浆，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往北边去的。”


    石头低声说，“看来江户是真急了，连骑兵都调去镇压灾民。”


    阿铁望着骑兵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家主的话。


    “对付这种时候的敌人，不用刀光剑影，断了他们的粮道就行。”


    他转身对石头下令，“把福冈的粮仓烧了，留几袋给百姓，剩下的 一把火烧干净。”


    火光冲天时，阿铁站在山坡上，看着福冈城陷入混乱。日军的营地亮起了紧急集合的信号灯，却没人往军火库的方向来 —— 他们的注意力全被粮仓的大火和哭嚎的灾民吸引了。


    “报！”


    斥候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攥着张揉皱的布告。


    “江户来的布告，说要征召九州的百姓去北海道‘重建家园’，其实就是当奴隶。”


    阿铁接过布告，上面的小日子文写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


    他突然笑了，把布告往火里一扔：“他们这是帮我们征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