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京酒店的旋转门转出细碎的金芒，林晓梅踩着高跟鞋走进大堂，香云纱旗袍的暗纹在水晶灯下流淌，腕间的玉镯随着步伐轻响。


    身后跟着戴银色面具的曾毅，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抿紧的唇角，倒像个不愿露脸的富家子弟。


    “林太太，这边请。”


    穿白色制服的侍者躬身引路，领结打得一丝不苟。


    电梯上升时，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林晓梅对着镜子理了理珍珠耳环，曾毅则抬手扶了扶面具，指尖在冰凉的金属边缘摩挲。


    这面具是黑泽雪绪准备的，说是澳门赌扬常有不愿露面的客人，戴面具反倒自然。


    顶楼的私人餐厅里，赌王何已等候多时。


    他穿着深色西装，袖口露出精致的金表链，看见林晓梅进来，立刻起身相迎，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才转向旁边的面具人，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移开视线。


    在他看来，这戴面具的多半是林晓梅的保镖或跟班，不值一提。


    “林太太能赏光，蓬荜生辉。”


    何的粤语带着淡淡的葡语尾音，示意侍者开酒。


    “这是 1955 年的波尔图红酒，澳门独一份，尝尝。”


    红酒入杯时泛起红宝石般的光泽，杯壁上挂着细密的酒珠。


    林晓梅浅啜一口，酒液的醇厚在舌尖散开。


    “何先生太客气了。我来澳门本是游玩，没想到惊动了您。”


    她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圈，“梅华地产在港岛做些小生意，倒是常听人提起何先生的魄力，把澳门的赌扬做得风生水起。”


    “小生意？”


    何鸿燊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精明。


    “林太太说笑了。能从汇丰转走三千万，让沈弼吃瘪，让李小成退让的，全港岛也只有梅华地产。”


    他示意侍者上菜，银质餐盘揭开时，热气裹着香气漫开来，葡式焗蜗牛卧在青瓷盘里，蒜香混着黄油味钻进鼻腔，旁边的烤乳猪皮脆得发亮，刀叉一碰就裂开细缝。


    曾毅的目光立刻被食物吸引。他拿起银叉，小心翼翼地挑出蜗牛肉，蒜香在面具下散开，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上次吃这么地道的葡式菜还是在里斯本，他自顾自地切着乳猪，脆皮落在盘里发出轻响，倒真像个专心吃喝的跟班，完全没在意何压根没跟他搭话。


    “林太太来澳门，是打算游玩，还是？”


    赌王何话锋一转，给林晓梅添了些红酒。


    “澳门的地产最近也热得很，尤其是赌扬周边，商铺租金一年涨三成。我最近在氹仔拿了块地，想建个新赌扬，缺个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林晓梅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何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梅华主要做住宅和商业地产，赌扬这块，我不太懂。”


    她看着窗外亮起的赌扬霓虹灯，流光溢彩的招牌在海面上晃出碎影。


    “不过澳门的前景确实好，中西交汇，交通便利，或许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林太太是个聪明人。”


    何没再强求，转而聊起港岛的地产行情。


    “李小成最近日子不好过，听说长江地产的资金链快断了？林太太要是愿意，倒是可以趁机收购些优质资产。”


    他像是随口一提，却把港岛的局势摸得清清楚楚。


    林晓梅笑了笑没接话，转头看向正和马介休较劲的曾毅，那道葡式名菜用鳕鱼发酵制成，带着独特的酸香，曾毅正吃得津津有味，面具下的腮帮子鼓鼓的。


    “他不太懂生意，让何先生见笑了。” 她语气随意，却不着痕迹地护了一句。


    何这才又瞥了眼曾毅，见他除了吃没别的动静，便彻底放下心来，继续和林晓梅谈商业合作，从码头货运聊到商铺租赁，句句都透着拉拢的意味。


    曾毅则在一旁默默品尝美食，银叉穿梭在餐盘间，把葡式蛋挞的酥皮吃得簌簌掉渣，偶尔听见感兴趣的话题，就抬眼透过面具的眼洞看看两人，没说一句话。


    毕竟在曾毅心里装的是整个世界，一个小小澳门，暂时还没放在心上。


    宴席过半，何提议去赌扬坐坐。


    “林太太赏脸玩两把？我让人备了筹码。”


    他拍了拍手，侍者立刻端来个银托盘，里面码着整齐的筹码，红白相间像块调色板。


    林晓梅刚要摇头，曾毅突然放下刀叉，瓮声瓮气地说：“去看看也好。”


    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点闷闷的回响。


    何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 “跟班” 会说话，但还是笑着引路：“这边请，贵宾厅清静些。”


    赌扬的喧嚣在推开贵宾厅门的瞬间涌来，骰子碰撞声、轮盘转动声、筹码落桌声混在一起，在水晶灯下发酵出奢靡的气息。


    赌桌旁的富商们穿着考究，雪茄的青烟在头顶盘旋，穿旗袍的侍女端着托盘穿梭其间，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林太太玩什么？ roulette（轮盘）还是 blackjack（ blackjack）？”


    何用葡语夹杂着粤语问道，示意荷官发牌。


    林晓梅靠在椅背上，看着轮盘上的小球旋转：“我不太会玩，看看就好。”


    她转头瞪了曾毅一眼，眼神里明晃晃写着 “不许胡闹”。


    曾毅的手刚碰到筹码，就被林晓梅用脚尖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


    他悻悻地收回手，装作研究轮盘的样子，心里却把玩法记了个清楚，轮盘的赔率、 blackjack 的算牌技巧，这些他以前在澳门也玩过，赢钱不难，难的是身边这双盯得紧紧的眼睛。


    何以为林晓梅是客气，亲自示范着押注：“押红，最近红出得多。”


    小球果然停在红色区域，周围响起一阵欢呼。他把赢得的筹码推给林晓梅：“林太太手气好，这是彩头。”


    林晓梅没接，只是笑着摇头。


    “何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梅华的规矩，不碰赌桌。”


    她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酒店了。”


    何见状也不再挽留，让侍者送他们出去：“林太太考虑一下赌扬合作的事，澳门欢迎你。”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赌扬门口，才对身边的助手说，“查一下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有点古怪。”


    回酒店的车上，曾毅摘下面具，揉了揉被闷出细汗的脸颊：“刚才那把我要是押黑，肯定赢。轮盘的轴承有点偏，小球总往黑色区域偏半格。”


    林晓梅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就知道赌！忘了以前在拉斯维加斯差点被人追着要债的事了？”


    她从手袋里拿出块杏仁饼，塞到他嘴里，“安分点，咱们是来玩的，不是来惹麻烦的。”


    曾毅嚼着杏仁饼，甜香在嘴里散开：“知道了。”


    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澳门的传送坐标早就标好了，等回去哪天夜里悄悄传送过来，玩上几局再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他瞥了眼窗外掠过的葡式建筑，路灯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心里把赌扬的路线记了个清楚。


    酒店房间里，林晓梅正在看澳门地产地图，手指在氹仔的位置画了个圈。


    “何鸿燊说的那块地确实不错，靠近码头，以后运物资方便。”


    她抬头看见曾毅对着镜子摆弄面具，忍不住笑了，“还在想赌扬呢？”


    “没有。”


    曾毅把面具挂在墙上，走到她身边看地图，手指在赌扬周边的商铺位置点了点，“这里的商铺可以买下来，租给赌扬的客人，稳赚不赔。”


    林晓梅合上地图，推着他去洗漱。


    “赶紧回四九城，明天去大三巴，听说那里的杏仁饼最正宗，给梅花多带点。”


    曾毅应了，传送回四九城的四合院，简单洗漱一下，直接睡觉。


    期待明天有什么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