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尺素虽短·情渐生
作品:《锦书难寄:世子爷他总想撬我墙脚》 宫中来人?沈知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在这个多事之秋,任何来自皇宫的动向都足以让她警铃大作。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心绪,换上得体的衣裳,随着管事嬷嬷前往前厅。
一路上,她心思飞转。王氏刚对砚儿下手未遂,宫中就来人?这绝非巧合!难道王氏竟有如此能力,能将手伸进深宫,借宫中之手来对付她?还是说……另有缘由?
前厅气氛肃穆。来的并非内侍监大太监,而是一位身着低阶女官服饰、面容严肃的嬷嬷。王氏正陪着笑脸,沈知瑶站在一旁,眼神闪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沈大小姐。”那女官嬷嬷目光锐利地扫过沈知微,语气刻板,“奉太后娘娘懿旨,宣召沈相府嫡长女沈知微,明日巳时入宫,于慈宁宫偏殿觐见。太后听闻沈小姐温婉贤淑,尤擅女红,特召入宫,陪侍说话,并请教一幅《观音大士绣像》的针法技艺。”
太后?沈知微心中惊疑更甚。她与深居简出的太后素无交集,太后怎会突然听闻她“擅女红”?还特意召见请教?这借口未免太过牵强!
王氏脸上堆着笑:“劳烦嬷嬷走一趟了。小女微末技艺,能得太后娘娘青眼,实在是天大的福分!”她转向沈知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微姐儿,还不快谢恩?明日入宫,定要谨言慎行,好好侍奉太后娘娘,莫要丢了相府的脸面!”
沈知微压下心头疑虑,恭敬行礼:“臣女沈知微,叩谢太后娘娘恩典。定当谨遵懿旨。”
女官嬷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话已带到,沈小姐好生准备。明日宫门自有内侍接引。”说完,便告辞离去。
王氏看着女官嬷嬷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头看向沈知微,眼神冰冷:“听到了?这是你天大的造化!也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在太后面前出了半点差错,连累相府,休怪我不念母女情分!”她刻意加重了“最后的机会”几个字,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沈知瑶也阴阳怪气地附和:“姐姐可要好好把握这‘福分’啊,说不定太后娘娘一高兴,还能为你指门好亲事,省得……”她没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恶意,沈知微听得清清楚楚。
沈知微垂眸不语。她明白了。这所谓的太后召见,恐怕就是王氏的下一步棋!将她送入深宫,在太后眼皮子底下,生死荣辱皆在他人一念之间!若她“言行无状”触怒太后,或是“技艺不精”让太后失望,王氏便有足够的理由彻底处置她,甚至……借太后之手!好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
回到静心斋,沈知微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前有幼弟被下毒的生死危机,后有深宫觐见的莫测陷阱。王氏母女这是要将她逼入绝境!
她拿出针线,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准备明日可能用到的绣样。指尖拂过丝线,却感觉不到丝毫往日的平静。深宫似海,步步惊心,她该如何应对?
夜色渐深。沈知微毫无睡意,坐在灯下,看着那枚环形玉佩出神。萧珩……此刻你在北境如何了?雁门关的风雪,可还凛冽?
“笃笃笃……”极其轻微的敲击声从窗棂传来。
沈知微一惊,立刻收起玉佩,警惕地看向窗户。只见窗纸被戳破一个小洞,一根细长的竹管伸了进来!
迷香?!沈知微瞬间绷紧了神经!王氏竟敢在相府内院对她用这种下作手段?
然而,竹管里并未冒出烟雾,反而“啪嗒”一声,掉下来一个小小的、卷得紧紧的纸卷。
沈知微惊疑不定,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捡起那个纸卷。展开,上面只有一行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字迹,带着扑面而来的凛冽气息:
>雁门初雪,寒甚。京中魑魅,安敢欺吾罩之人?待归,清算。安好?
没有署名。但那熟悉的、带着狂狷霸道的语气,那“吾罩之人”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沈知微耳边!
是他!萧珩!
他竟然在战事如此吃紧的关头,派人冒险潜入相府,只为给她送这寥寥数语?!
看着那“安好?”二字,沈知微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冲上眼眶,鼻尖发酸。白日里强压下的惊惶、委屈、愤怒和面对深宫召见的恐惧,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远在千里之外的苦寒边关,身处刀光剑影的战场,却仍记挂着京城深宅里的她,记挂着她的安危,甚至霸道地宣告她是“他罩的人”!那句“待归,清算”更是带着血与火的杀伐之气,让她毫不怀疑他归来后清算一切的决心。
一股暖意,混合着酸楚和一种奇异的安全感,缓缓流淌过冰冷的心田。原来,她并非全然孤立无援。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弟弟被下毒的惊险,太后的突然召见,王氏的步步紧逼……可最终,她落笔时,却只写了最简洁的两行字:
>弟安。谢君庇佑。
>深宫召见,福祸未知。盼君珍重,早奏凯歌。
她将纸条卷好,走到窗边,对着刚才竹管伸进来的位置,轻轻敲了三下。
片刻后,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无声地从窗外伸入,精准地取走了她手中的纸卷。随即,窗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如同夜鸟振翅,迅速远去。
沈知微靠在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张纸笺的触感,以及那枚玉佩的温润。边关的朔风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带来了他的气息和承诺。
深宫是龙潭虎穴,明日之行凶险难料。但此刻,她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孤寂和恐惧,似乎被这千里之外的“尺素”驱散了些许。
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