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府为妾
作品:《做陪嫁媵妾?我偏生子登堂当主母》 十月初七,秋意渐浓,晴阳高照。
靖安王府世子沈长渊亲自领着一众京中勋贵子弟,骑马而来,为镇国公府嫡长女萧玉凝催妆。百余名禁军在街道两侧列阵,金甲银枪,气势威严。乐伎锣鼓齐鸣,红毡铺地,百姓争相围观,欢声不绝。
镇国公府前厅早早设下筵席,府中上下张灯结彩,红绸高挂,热闹非凡。
而此时的兰芷院中,却是一片静谧温婉之色。
萧锦鸢立于庭前,身着一袭海棠红嫁衣,裙裾曳地,裙摆绣着缠枝牡丹与瑞草祥云,金丝银线交织流光。她的身形修长柔美,肌肤莹白胜雪,眉眼澄澈清丽,仿佛画中走出的佳人。
衣裳虽不及正红,却更衬她的清雅出尘。
“小姐,再往这边一点。”瑶草轻声提醒,将她鬓边的金丝步摇微调,春杏则小心替她整理衣摆,生怕一丝一缕出了差错。
锦鸢的手指微紧,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今日她萧锦鸢将以媵妾之身,随嫁靖安王府,自此命运再无回头。
几日前,萧玉凝亲自唤她到玉华阁,语气温柔地说:“锦鸢,王妃已答应,你进王府后,不必与那几位妾室共居。母亲也同我去求过王妃,会单独为你安排院落,就如你在兰芷院一样。”
她说得大方又体贴,仿佛是出自真心怜爱。
锦鸢眼圈泛红,柔声跪谢:“多谢姐姐体恤,锦鸢铭记在心。”
萧玉凝含笑抚她后背,言辞笃定:“你是我带进门的人,旁人若敢轻慢你,便是轻慢我。姐姐自会为你撑腰。”
这番话听着亲厚,其实也明明白白地画下了界限。你之所以能风光,不过是因我萧玉凝一句话。
萧锦鸢懂得,也习惯了。
而那日夜谈后,玉凝又让她随意带走兰芷院中的物什。笔墨纸砚、书画诗卷,连平日最心爱的缠枝海棠屏风都让她搬去王府。
春杏低声道:“大小姐这是待小姐真心实意的好。”
锦鸢微垂眼睫,唇角噙着笑意,却未说话。
她心中清楚得很,萧玉凝之所以如此体贴,不过是因她此刻心情极好。
毕竟,嫁妆丰厚体面,田庄铺面多得足够她一生锦衣玉食。又嫁得贵胄之门,靖安王府虽为皇亲,却家风端方,不尚奢靡,最重嫡庶有别。
沈长渊院中如今仅有两位妾室与一位通房,放在勋贵世家里,实属清朗。
这样的背景,再加上沈长渊战功赫赫,年轻俊朗,能嫁给他,自然风头一时无两。
“小姐,时辰快到了。”赵嬷嬷捧着金丝缠枝绣盖头走来,神色难掩喜色。
萧锦鸢深深福了一礼:“嬷嬷辛苦。”
赵嬷嬷细细打量她一眼,不由得暗自皱眉。
如今虽名为媵妾,实则打理排场竟比许多小户人家正室还精致,这叫王府那几位妾室如何自处?
可萧玉凝一意孤行,还亲自挑了海棠红嫁衣,明艳夺目,艳压群芳。
赵嬷嬷轻声道:“大小姐是心善之人,五小姐还是安守本分才好。”
锦鸢微笑颔首:“嬷嬷教训的是。”
赵嬷嬷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过了未正,萧玉凝的嫁妆正式抬出镇国公府。
一百二十抬嫁妆,金银珠宝、田契地契、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压轴的八宝攒盒和百子图玉屏格外惹眼,引得围观百姓连声称羡。
而在嫁妆之后,一顶青帏软轿紧随其后,轿帘上缀着红绣球与吉祥流苏,随风轻晃。
这是萧锦鸢的轿子。
她身为媵妾,自不能与正妃一同成婚,但今日这排场已是极尽体面,足见萧玉凝的“怜爱”之深。
二门口,萧锦鸢轻提裙摆,登上软轿。瑶草与春杏一左一右随行,捧着妆奁锦盒,亦跟着上了靖安王府的随嫁行列。
靖安王府的女眷们围在内门口看热闹,眼见一箱箱嫁妆抬进世子居住的凌霄阁,又见那位貌美如花的媵妾被接入后院,更是议论纷纷。
“啧啧,陪嫁的媵妾都这般水灵,那明日进门的世子妃,岂不是国色天香?”
“听说这媵妾是镇国公府的庶房小姐,世子妃的堂妹呢,打小一块儿长大,虽说父母双亡,却也是个有根底的,咱们世子爷这是捡了大便宜啊!”
“还能怎的?世子妃贤惠啊,自家堂妹没人依靠,她竟肯一同带嫁入府,同享富贵,换做旁人,怕早就容不得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王府主母的做派。”
欢声笑语之中,却也夹杂着几句阴阳怪气的冷话:
“贤惠?我看是识时务。之前不是定了谢太傅府的公子么,谁知那谢长槿断了双腿,才换了靖安王府。如今好容易钓了沈家世子,还不赶紧表现得大度体面些?”
“是啊,可惜了谢家那门亲。若不是谢公子废了腿,哪轮得到靖安王府?”
不过这些流言,也不过是在后宅妇人间暗自流传,谁也不会当着当事人的面直说。
而这所有闲话,萧锦鸢都听在心中,却面不改色。
她上辈子便是从流芳阁中一路熬出来的,什么酸话、冷眼、嘲讽未曾听过?而今不过是王府后院的小打小闹,连她心头的涟漪都激不起一分。
她被软轿抬至兰芷苑后院。兰芷苑,与她在镇国公府所居的“兰芷院”一模一样,却又有微妙不同。
“苑”非“院”,多一笔,却意味全然不同。院,是女子闺中清居。苑,却多用于王侯园邸、书香雅所,自带几分尊贵与雅韵。
这“兰芷苑”之名,乃靖安王妃亲笔所赐。
在偌大的王府之中,王妃亲赐院名,这已是极大的恩典。哪怕她只是个陪嫁的媵妾,在旁人看来身份卑微,此时此刻,却叫人无法忽视。
兰芷苑位于王府西南隅,为二进三间小院。院门口一棵高大的石榴树枝叶繁盛,硕果累累,正是寓意多子多福、喜气临门。树下红砖铺路,两侧花坛中秋菊盛放,风一吹,香气袭人。
院中站着一名年约四旬的仆妇,面容和蔼,身旁还站着几名年轻丫鬟。那仆妇见轿落地,忙迎上前来,躬身行礼:“奴婢见过鸢姨娘,喜迎鸢姨娘入王府为贵人,早日为世子爷开枝散叶,喜讯连连,一世和美。”
“嬷嬷多礼了。”萧锦鸢笑盈盈地开口,声柔似水,“请问嬷嬷贵姓?”
“奴婢姓章,是王妃的陪房,如今打理兰芷苑的起居事宜。”
“原来是章嬷嬷。”萧锦鸢颔首致意。
萧锦鸢姿态得体,语气温婉,年纪虽轻,行止却有一股天然的从容气度,让章嬷嬷眼前一亮。
她这些年见惯了后宅女子的心机手段,反倒对这等乍看柔弱实则心思深沉的性子,更加忌惮。可又因世子妃亲点、世子送礼,便不敢怠慢。
兰芷苑里原有丫鬟婆子十来人,章嬷嬷一一领来,向萧锦鸢行礼磕头。萧锦鸢并不推拒,笑容淡淡,令瑶草赏了每人一个红封,章嬷嬷额外赏了两个。
“这是我镇国公府的一点规矩,不成敬意。”她温和道。
章嬷嬷笑得一脸褶子,“鸢姨娘实在客气,奴婢谢过。”
陪嫁的二十多个箱笼已堆在二进的偏房,新房内只选了常用的两口箱子先行摆入,由瑶草和春杏小心拆封,一样样置入橱柜。
房中布置雅致大气,皆是上好的黄花梨家俱。四柱拔步床铺着新缎红毯,香几、椅凳、屏风、镜台一应俱全,不比正房差几分。
“这些全是王妃吩咐准备的,说鸢姨娘是世子妃的妹妹,不能失了体面。”章嬷嬷特意说道。
萧锦鸢心中微动,面上却笑得温婉:“王妃厚恩,锦鸢自当谨记在心。日后还请嬷嬷多多提点。”
她让春杏取出一个朱红漆匣子,递与章嬷嬷。
章嬷嬷推辞几下终究收下,打开一看,是一对梅花金簪,雕工精细,光泽温润。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连忙又是谢礼又是跪拜,心中更是将这位尚未及笄的小姨娘归入了“不可小觑”之列。
一般妾室进门,顶多带一贴身丫鬟,三两个旧衣箱罢了,哪像她,金银器物、田庄铺面,连镇国公府的几位主母也送了添箱礼,穿戴华丽,一路锣鼓迎入王府,体面至极。
这位鸢姨娘的背后,可不仅仅是镇国公府的庶出三房之女,更是未来的靖安世子妃的亲堂妹。
她今日这般排场,明摆着是世子妃刻意铺排给王府上下看的:你们看,我身边的媵妾尚且如此体面,我这个世子妃的尊贵,自然更不可冒犯!
章嬷嬷越想越觉得这位鸢姨娘不简单。
靖安王府虽说低调,可府内规矩森严,从不允许妾室僭越。但今儿这位进门的新妾,处处透着不一般。
新房布置得仿若正室,丫鬟使唤得当,连王妃都亲自吩咐了不少。
她瞥了眼那张笑意盈盈的小脸,心头微沉。或许,这兰芷苑不久后,也不会只是个“妾居”的地方了。
因她是作为陪嫁入府的媵妾,依照王府规矩,沈长渊在世子妃三朝回门之前不得踏足妾室的院子,因此也省去了新娘子端坐喜床、不得随意行动的繁文缛节。
少了这些拘束,反倒自在许多。
章嬷嬷安排好屋中仆妇之后,便躬身退下,萧锦鸢在瑶草与春杏的陪伴下,轻步绕着兰芷苑转了一圈。
整个院落清幽雅致,占地比她在镇国公府所住的院子还要宽敞几分。正院为三间厅堂,后有耳房厢房各两间,院落两侧种满四季花木,步步皆景,处处见心思。尤其一角设了退步厢房作简易小厨房,置有水灶与柴架,方便烧热水、煮些夜宵点心,倒比许多妾室居所周全不少。
春杏惊叹连连:“小姐,这比兰芷院还要雅致。”
锦鸢却只是垂眸浅笑,眉眼如水波不兴。
她知道,这是萧玉凝的安排。
她让她体面地来,就是要压住王府原有的那些妾室,为她的风头铺路,只因她是她带进门的“自己人”。
而她,也必不能辜负这份“厚爱”。
从今往后,她萧锦鸢便是靖安王府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