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各怀心思
作品:《做陪嫁媵妾?我偏生子登堂当主母》 人高马大的沈长渊跨进房门时,屋内一片寂静,屋里的人齐齐起身行礼。他目光一扫,意外地在炕榻一侧瞧见了萧锦鸢,不禁眉头微挑,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罗汉榻落座。萧玉凝隔着炕几坐在另一边,面色温婉,神情从容。
萧锦鸢缓缓上前,低眉顺目地拜了下去,声音轻柔却清晰地道:“妾身恭祝世子与世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句“早生贵子”落下,屋内气氛微微一滞。
沈长渊眼神顿时沉了几分,昨夜洞房扫兴的场景犹在眼前,萧玉凝因癸水来潮,洞房夜就此作罢,令他颜面尽失。此刻再听人提起,纵然是规矩中的吉语,也叫他心头添堵。
他冷着脸,语气不善地道:“你退下吧。有什么规矩不懂的,就让章嬷嬷教你。”
萧锦鸢垂首应了声“是”,神情平静如水,自始至终没看沈长渊一眼,规规矩矩地行礼告退。
萧玉凝眼中一闪,随即笑着柔声道:“世子爷,待锦鸢要和气些,她就像我亲妹妹似的,胆子又小,你一脸严肃,吓着她了。”她语气轻缓,试图缓和气氛,也有为昨夜尴尬弥补的意思。
沈长渊冷哼一声,唇角微扬出一抹不屑的笑,心中却道:我若真对萧锦鸢亲亲热热地,你还当她是你亲妹妹?这些内宅的弯弯绕绕,他虽是武人,却也不是看不懂。
他眼神一冷,淡淡地丢下一句:“她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待她。”说罢起身,掸了掸衣袍褶皱,转身便走,“我去书房,晚上与你一同去正院陪父母用膳。”
萧玉凝闻言,也连忙起身相送,直到沈长渊的身影消失在帘外,她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如何与这个丈夫相处,她尚需时日琢磨。
而此时从正院出来的萧锦鸢,嘴角已悄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早生贵子?她心中冷哼,她萧玉凝这辈子想都别想了。
王府重规矩、讲排场,走错一步就可能落人话柄,她再清楚不过。镇国公府尚且人心难测,如今到了这步步是局的王府,她自然要步步为营。
萧玉凝身边处处是伺候的人,但都不会提防一个爹娘双亡、身份卑微的庶房堂妹。此前在萧玉凝身上能做的手脚,她早在出阁前就已安排得妥当。如今不过是静观其变,必要时粉墨登场一回,便能将萧玉凝悄无声息地推下泥潭。
亲姐妹尚且因为分宠不均而生嫌隙,她们不过是堂亲,身份悬殊,地位有别。萧锦鸢自问,她才不会傻到在王府明着与世子妃争宠,那是自讨死路。
王府可不是镇国公府,世子妃身边的人一夜之间翻了一倍,还有王妃拨过来的心腹,她若敢妄动,怕是活不过三日。如今这副柔弱天真的模样,才是她最稳妥的护身符。
她唇角笑意更深,轻轻掩唇,好戏才刚开场。
三日新人回门,镇国公府早早张罗,张灯结彩,隆重迎接女儿女婿归家。
萧玉凝盛装打扮,一身华服,罗髻高盘,金步摇微晃,眉目间满是风华,与身旁英武非凡的沈长渊并肩而行,仪态端方大气,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夫妻二人入内,先至花厅拜见双亲。寒暄过后,镇国公便拉着沈长渊笑着往书房而去,翁婿二人单独叙话,不知在商谈些什么。
萧玉凝则一心惦记着新婚夜的憋屈事,急匆匆拉着母亲崔氏回到内室,迫不及待地倾诉心中委屈。
一见到崔氏,她便红着眼圈急道:“娘!您一定要让大哥休了苏婉宁那个贱人!”
崔氏面色一沉,厉声斥责道:“胡言乱语!怎可如此诋毁你大嫂?我是这般教你的礼数规矩吗?”
萧玉凝闻言更是委屈,眼眶蓄满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娘,您不知道,我新婚夜竟然来月事!那日出嫁前,只吃过一份丫鬟端来的糕点,说是您特地为我准备的!除了她,还有谁敢在那上面做手脚?”
崔氏闻言大惊,心头一紧。女儿新婚夜出岔子,若叫靖安王府起了嫌隙,以后在夫家日子定然不好过。她连忙追问:“你新婚夜来月事,你夫君和婆婆,态度如何?可有露出不满?”
萧玉凝咬咬唇,哽咽道:“夫君没说什么,只是当晚就去了书房歇下。婆婆倒还好,没明着责备,态度也和气。”
崔氏听罢,心下稍安。以靖安王府与镇国公府的关系,倒也未必因此翻脸,但这事终归影响极坏,需得小心应对。她握住女儿的手,柔声劝道:“那份糕点确实是娘吩咐下人送的,这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玉凝,这事还未查明,莫要空口乱咬大嫂,我们是一家人,自乱阵脚只会叫外人看笑话。娘会派人仔细调查,真凶定不会放过。你如今嫁了人,切记以大局为重,不可与大嫂明面起冲突,免得惹人非议。”
萧玉凝虽满心不甘,却也知母亲所言在理,只得低低应了一声:“是,娘,我知道了。”
临近返程前,按规矩,萧玉凝又去探望了大嫂苏氏,苏氏还是在卧床养胎。两人表面一团和气,实际上暗流涌动。
苏婉宁淡声问道:“你怎么没带锦鸢一起来?”
萧玉凝挑眉一笑,语气嘲讽:“大嫂回娘家时会带小妾一道吗?哦,我倒是忘了,大哥还未纳妾,只养着两名通房,据说你还差点要将她们卖了。”
苏氏脸色一沉,没再多话,转了话头。
拜见过父母兄嫂,又在府中用了午膳,萧玉凝与沈长渊便一同回返王府。
回到王府后,萧玉凝亲自将一盏热茶奉到沈长渊面前,眉眼含笑,温柔而宽容地道:“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世子,新婚燕尔,却因身子不便,无法服侍世子。不如今晚,世子去兰芷苑吧?”
沈长渊闻言略显讶异,眉峰微动:“去兰芷苑?”
萧玉凝依旧含笑,语气和缓:“锦鸢也是世子的人啊。”
她笑容看似宽和,但沈长渊心里却觉得别扭。他最讨厌的,便是正妻安排小妾侍寝的做派。男人又不是种马,今天你说去哪屋就去哪屋?既然全是他的女人,那该去谁那里,何时去,自然由他做主。
若一个女人连他与谁同榻的事都想控制,那就别怪他不给她一点脸面。
他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假装温婉大方的女子,心里冷哼,成亲前,他也是多少听过萧玉凝的脾气是多么骄纵,断不会是现在这般宽容大度的模样。京城贵女,脾气骄纵点,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若不是成亲前答应了母亲,新婚头几个月最好都宿在凌霄阁,为的是尽快诞下嫡子,要不然他连正院都懒得踏足。毕竟昨夜洞房的不快,已叫他心里腻烦得很。
再说,萧锦鸢还未及笄,她就急着替他安排?若她真贤慧,应提栖芳居那两个姨娘才对。
可见她的“体贴”,从头到尾只是一场虚伪的算计。
他唇角微冷,正欲发作,却在一旁瞥见她眼中飞快闪过的一抹自得,那般光芒令他厌恶。他放下茶盅,站起身,语气淡淡:“也好,我去兰芷苑坐一坐。鸢姨娘进门也是王府的人,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说罢,他抬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淡淡丢下一句:“等我回来。”
萧玉凝低头福了福身,面上不显,心里却喜开了花。
男人果然都爱倾城美色,有她的艳丽姿容在前,男人必是看不上那些小家碧玉或是庸脂俗粉。
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回了凌霄阁。众人只知他打赏了一整套成窑茶具。全因世子不小心将鸢姨娘屋里的茶碗打碎了,索性换上一套新的。
沈长渊摔碎这茶碗,其实是看出这兰芷苑所用的茶碗并不成套,显然是哪个院里用剩的拼凑来应付事宜。是哪个院里用剩的,就不言而喻了。
屋里人吓得噤若寒蝉,连忙收拾。当众人都退出,屋内只留下萧锦鸢与沈长渊时,他靠近她两步,语气低缓,却透着一股强硬的气息:“你还小,多服避子汤无益。”
言罢,转身离开。
他是告诉她,暂时不会圆房,并非不待见她。这样的言语听在耳中,却叫人意外,这个外表粗莽的武将,竟也懂得怜香惜玉?
勋贵世家最是忌讳庶长子,都是等正妻生下嫡子后,才会停了妾室的避子汤,沈长渊只要在小妾屋里过夜,天亮便会被嬷嬷盯着喝上一碗避子汤,连续喝上两三年,以后想生都难。
怕是萧玉凝也没看懂沈长渊。
萧玉凝当初下功夫打听的,是文臣世家出身的谢长槿的喜好与脾性,从未将武将出身的沈长渊放在心上。
故将他当作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从没想过,他不止手握兵权,心思也冷锐缜密,对人情世故更是看得通透,根本不是个容易糊弄的角色。
几日后,他前往都督府销假回差。
沈长渊虽为将军,现今边关无战事,暂挂职为五军都督府都督,继续掌兵调度,但在京中听调,主职便是协防皇城、守卫天子安危,实权不小。
知道沈长渊一直在未去兰芷苑,萧玉凝让人赏了些吃食绸缎送往兰芷苑,又亲自命赵嬷嬷带话慰问:“世子爷只是怜你年纪尚幼,方不愿委屈你。你莫要多想,安心在兰芷苑过日子。”
给她的月例银两也翻了一倍,王府妾室本该月例十两,通房三两,而她一口气赏了二十两银子,还外加一串散钱,满是宽厚姿态。
萧锦鸢却仍是眼神温顺,心中却毫无波澜。
深宅大院里,妾多宠寡,官宦之家十几房妻妾是寻常事。王公贵胄更不受拘束,今日宠谁明日冷谁,全凭男人心意。
只有那些刚嫁进门的新妇,才会妄想凭一颗痴心换得男子真情,到头来孤独寂寞,郁郁而终。
妾室之间,争来斗去,谁先掏心,谁就先输。
而她早就断了情爱,如今的她,不过是带着假意真情的笑脸。她会将自己包装成对沈长渊痴心一片之人,让男人信她、怜她、护她,这种演技,对她而言轻而易举。男人啊,最是喜欢女子依附于他们。
兰芷苑廊下,夜风清凉。萧锦鸢立在檐下,看着天上一轮明月,忽而一片阴云飘来,月色被遮去。
章嬷嬷远远望见她倚栏而立,只当她是被世子爷冷落,情绪难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