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及笄之礼
作品:《做陪嫁媵妾?我偏生子登堂当主母》 沈长渊成亲后便一直留宿在凌霄阁,王爷与王妃看在眼中,自是欣慰不已,笑言祖宗保佑,新婚顺遂,入门喜事。世子夜夜栖身正房,颇有独占春风之意,若顺利,明年便能抱上嫡长孙。
然而,王府后院并非只有萧玉凝一人。栖芳居中的楚莲与芸烟两个妾室早已坐不住了。
世子别说踏进栖芳居,就连远远一面也未曾照过。起初她们还以为世子妃端庄大度,对妾室宽容,只因规定她们每日辰正去凌霄阁请安便可,不需早晚两次请安,免了来回辛劳。岂料如今看来,这正是她的手段!
辰正请安时,世子爷早已去五军都督府当差,酉初下差回来又免了晚安,左右都见不着人,却仍要循例行礼。表面看似体贴,实则狠辣至极。暗中隔断了她们与沈长渊的接触,却又让外人挑不出半点错来,端得是一手“贤良”好名声。
见过狠的,没见过比萧玉凝更会耍心机的。阴得悄无声息,却赢得一片赞誉。
幸而沈长渊十日一休沐。今日恰逢休沐,他没去应酬,也未出城狩猎,清早便去了后院湖边钓鱼。
那湖名为涵波湖,碧波粼粼,堤畔柳丝依依,是王府中少有的清幽所在。
楚莲与芸烟听闻,立刻打扮妥帖,打算在湖畔偶遇世子,博得青睐。
消息飞快传入萧玉凝耳中,她淡淡一笑,唇边讽意清晰。赵嬷嬷低声劝道:“争宠献媚是小妾惯有的手段,世子妃不必往心里去。”
萧玉凝不动声色,目光微转,忽而问:“锦鸢呢?她也去了?”
赵嬷嬷忙摇头:“鸢姨娘最是规矩,从不主动打听世子爷的行踪。刚请完安就回兰芷苑了。夫人放心,她乖得很。”说着还悄悄笑了笑,暗道国公夫人眼光果然不差,替世子妃挑陪嫁媵妾,便该挑萧锦鸢这般安分守礼的。越发觉得五姑娘生来就是妾室命,模样虽好,却柔顺寡言,不懂争宠,实在好拿捏得紧。
萧玉凝面上浮现几分愉色:“正好,桌上的点心挑些好的送去兰芷苑,还有昨儿进的杏子,也一并送去。另外,赏她一个荷包金豆子,教她安心。”
赵嬷嬷应下,主动请缨:“奴婢这就送去,正好走动走动筋骨。”她晓得,鸢姨娘懂事,常会从赏钱里分她几两银子。
萧玉凝颔首,倒茶时,心里却想着要如何收拾楚莲与芸烟。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沈长渊武夫做派,没有花前月下,待她不温不火,倒也合她意。她本就不奢求情意,只喜体面风光的日子。
两月光阴倏忽即逝,镇国公府来信,问她是否趁着年节前抽空回府探望一趟。年节越近,府中事务越繁,届时恐怕无暇应接。
萧玉凝沉吟片刻,想着是否要带萧锦鸢一道回府。晚膳过后,她命人请了萧锦鸢过来,当着沈长渊的面,笑问:“锦鸢,镇国公府来信问我是否回府探亲,你可有意一同回去看看?”
萧锦鸢微微一怔,她才不想回去。
抬眸时眸光清澈,语气却不急不缓:“国公府养育之恩,锦鸢铭记于心。但毕竟我如今已是王府妾室,哪有妾随主母回娘家的道理?若让我一同回去,姐姐难免为难,旁人也不好说话。不如请姐姐代我向大伯父大伯母问安。府中我最亲近的便是姐姐,每日能与姐姐相处,已是心满意足。”
这番话说得妥帖,既有分寸,也讨喜。萧玉凝眼中满意更浓,笑着让她退下。
沈长渊却忽地轻笑:“她这样子,倒像是嫁了你一般。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其他皆可抛却。”
“世子爷说笑了。”萧玉凝正色道,“锦鸢只是习惯依赖我罢了。”
沈长渊垂眼摩挲着手上的绿玉扳指,慢悠悠地道:“两月来,我大多宿你这儿,倒是一直未曾请府医诊脉,也不知你可有喜了?不如明日请府医来看看,若无喜,也好早做调养,莫误了正事。”
萧玉凝一愣,竟没料到他会当着下人面说出这种私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看着他。暗道,武夫讲话真是粗鲁不堪。
沈长渊却已起身离席。
十二月二十,萧锦鸢迎来了她的及笄之礼。
彼时正值深冬,天寒地冻,府中却张灯结彩,暖意融融。她虽只是妾室出身,身份卑微,却因世子妃萧玉凝的刻意抬举,这场及笄礼办得极为隆重。
不在兰芷苑,而是在凌霄阁正厅举行,礼仪周全,仪仗得体,连王妃也亲自派人送来了贺礼。
说来也不奇,沈长渊自成亲以来便夜夜留宿凌霄阁,即便偶尔不回房,也不过在书房歇息,从未踏入过其他妾室的房门。外人只道这是新婚之爱,是世子宠爱正妻,谁人不艳羡?谁人不敬?都说世子妃好福气,端庄得体,嫁进门就得了世子的心,这府中当真没有第二位比她更得宠的妇人。
萧玉凝自然也是满意的。她的自尊与虚荣都在这短短两月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从不觉得自己得宠是偶然,相反,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身为世子正妻,这原就是她该有的荣耀。
不过偶尔看着萧锦鸢那张清丽端秀的面庞,心中仍难免浮现出一丝愧疚。毕竟是她亲自将堂妹带来王府为妾,且至今连一次洞房之礼也未曾得到。
于是,在萧锦鸢的生辰将至之时,萧玉凝便早早禀报王妃,请求为其办一场体面的及笄礼。
天光微明,雪还未化,凌霄阁内香雾缭绕,炉火温暖,氛围庄重而喜庆。礼成之后,萧玉凝亲自取出早已备好的鎏金杏花步摇,温声细语地将它们簪入萧锦鸢发间,笑意满满:“往后,你便是真正的大姑娘了。”
王妃命人送来一副缠枝青玉耳坠,玉质莹润,雕工精巧,显然是出自名匠之手,足见心意。而沈长渊则更为干脆,当场赏下白银一百两,放在案上,银光闪烁,令人眼热。
站在一旁观礼的楚莲与芸烟面面相觑,皆是眼底生火,羡慕嫉妒几乎溢于言表。
楚莲的目光几乎黏在那盘银子上,心里如火燎一般。她出身耕读之家,兄弟正在考功名,父母拿她进王府做妾当作荣耀,实则更是希望她能寄钱回家,接济兄弟上进。她原想着进王府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谁知月银有限,还要赏赐下人,打点用度,早已是捉襟见肘,哪来多余银钱补贴娘家?
如今眼睁睁看着萧锦鸢一句话不说就得了一百两,她怎能不妒?心口像被刀剐一般,手中帕子死死绞成一团,几乎要捏出水来。凭什么?她日日殷勤谄媚也不曾得这般厚待,萧锦鸢不过是个从不出风头,不争不抢的妾室罢了。
芸烟的心思则放在王妃赐下的耳坠上。她进王府数年,自知身份低微,哪敢奢望能见王妃一面?更别说得王妃亲赐首饰了。如今,萧锦鸢初入府不过两月,不仅入府前得见王妃,现在还得赏识。这其中若无世子妃的力保,她是万万不信的。
芸烟垂眸冷笑。世子妃独宠两月,虽看似稳固,实则太过招摇。若是一直偏宠,不免在王爷王妃心中留下妒善不容人的印象。依她看,萧玉凝表面端庄大度,实则心机极深,只怕今日抬举萧锦鸢,便是借刀使人,等着将沈长渊推去兰芷苑,好让自己有个贤德的名头。
她偷眼去看楚莲,想要使个眼色,却发现楚莲压根没注意她,正死死盯着那盘银子,连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芸烟心里冷哼一声,暗道这蠢货连眼色都看不明白,怪不得到如今还只是个陪看的命。
还瞧不起她是商户出身,商户出身又如何?好歹家中尚有余裕,逢年过节还知疼知热地送些银子来打点她在府中的体面。
不似楚莲,口口声声自诩出身耕读门第,实则不过是一介穷酸,进府做妾还要贴补兄弟求学,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戴不起。说到底,不过是一纸寒门门第的空皮囊,可真是个笑话。
但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萧玉凝忽地笑着转头,对沈长渊温声道:“锦鸢今日及笄,算是大人了。今晚不如劳烦世子移驾兰芷苑用膳留宿,也好圆她一个完整的及笄礼。”
这话一出,楚莲与芸烟几乎同时看向萧锦鸢,目光中满是嫉妒与敌意。
她们都知道,萧锦鸢虽温顺沉静,却生得极美。肌肤白皙如雪,眼波流转似水,声音轻柔悦耳,整个人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若得世子一宠,岂还有她们的活路?
沈长渊却似毫不在意,只淡淡瞥了萧锦鸢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懒散地说道:“世子妃果然贤德敏慧,便依你所言吧。我还有些文书未理,你们都退下吧。”
言罢,转身回了书房。
三名侍妾躬身退下,各怀心思离了凌霄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