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铁娘子炼成记

作品:《重生八零:辣妻驯夫小日子

    车间里的骂声渐弱时,苏绾的指甲在木台边缘掐出月牙印。


    空气中还残留着布料摩擦的纤维味,混杂着机油与汗水的气息。


    前世她被苏棠骗光最后一笔货款时,也是这样的颤抖——可那时她缩在出租屋墙角,现在她站在这里,脚下是三十双信任的眼睛。


    阳光从高窗斜切进来,在她肩头投下斑驳光影。


    "安静。"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刚才高了半分。


    回音在铁皮屋顶下轻轻跳动,像是敲响一面鼓。


    王姐立刻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张婶把红枣往兜里一塞,车间霎时只剩风穿堂而过的轻响。


    那阵风卷起几片碎布屑,打着旋儿掠过她的发梢。


    苏绾望着前排陈师傅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前世倒闭那天,这个老裁缝蹲在碎布料里哭,说"要是早听小苏的"。


    他眼下眼尾的皱纹更深了,像刻进皮肤的年轮。


    "从今天起,我们要打造自己的品牌。"她把李红的口供纸翻过来,露出背面潦草的"阳光童趣"四个字——这是她昨夜在煤油灯下写了二十遍的名字,墨香还未散尽。


    前世她见过太多童装品牌在九十年代崛起,可现在,该是青河市的孩子先穿上印着"阳光童趣"的小衬衫了。


    陈师傅的老花镜"啪"地掉在地上。


    玻璃撞上水泥地,发出一声惊心的脆响。


    他弯腰捡的时候,喉结动了动:"苏、苏厂长,您是说...像上海那些大牌子那样?


    有商标,有包装?"


    "对。"苏绾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笔记本,这是她重生后记满未来的"宝贝",封面边角已磨破,露出内页密密麻麻的计划。"陈师傅负责设计包装,要印上咱们厂的红双喜标志;王姐带裁剪组,下个月前得拿出三套样衣——男孩的背带裤要加护膝,女孩的连衣裙要能装得下糖纸。"


    "中!"王姐拍着大腿站起来,蓝布衫袖口沾着线头,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上回您改的小翻领衬衫,百货大楼的刘经理追着我要货,说孩子们穿上像小太阳!"


    张婶挤到前边,手里还攥着没送出去的红枣:"我闺女在幼儿园当老师,她说现在家长都讲究'牌子',咱们要是有自己的标,保准能打进全市幼儿园!"她说话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红枣表皮,温热又略带粗糙。


    苏绾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前世此刻,她正蹲在苏棠租的破屋里数皱巴巴的粮票。


    那时她总觉得"品牌"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可现在,她指尖抵着太阳穴——那里还存着后世童装展的盛况,存着"阳光童趣"该有的模样。


    "顾会计,报表整理得怎么样了?"她转头看向角落,顾砚正低头翻账本,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一截清瘦的锁骨。


    算盘在他指间沙沙作响,像雨打檐铃。


    听见她的声音,他猛地抬头,算盘珠子"哗啦啦"撒了半桌。


    金属珠滚过地面的声音像一串慌乱的心跳。


    "昨、昨晚核到后半夜。"他耳尖通红,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纸,"我发现咱们要是能申请国企改革试点..."


    "试点?"苏绾眼睛亮了。


    前世她听说过这个政策,可等她反应过来时,名额早被抢光了。


    她抢过顾砚手里的报告,第一页就写着"青河市首批试点企业申请",墨迹还没干透,"你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顾砚摸了摸后颈,声音越来越轻,"我看你为买染料愁得吃不下饭,就翻了改革文件。"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心疼,"我算过,试点能拿五万块专项资金,够买两台新缝纫机,再添间裁剪室。"    苏绾的手指在"五万"两个字上顿住。


    前世她借高利贷时,对方要的就是这个数,最后利滚利拖垮了厂子。


    现在这五万块就躺在文件里,带着顾砚特有的墨香。


    她抬头看他,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金粉:"顾会计,你比我想象的...有用多了。"


    顾砚的耳尖红到了脖子根,刚要说话,车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铁锈转动的刺耳声响打破了沉默。


    维修工老赵扛着个扳手挤进来,蓝工装裤膝盖处补着块灰补丁:"苏厂长!"他把扳手往地上一墩,震得张婶的红枣滚了一地,"设备全检修完了!


    我带人给每台机器做了档案,哪台该上油,哪台皮带松了,全记在本子上!"


    他从裤兜里掏出个油乎乎的笔记本,翻到第一页:"我还琢磨着,能不能开个技工培训营?


    您教咱们新式裁剪,我教设备维护——上回小王修缝纫机差点砸了手,可不能再出这事儿!"


    苏绾弯腰捡红枣,抬头时正对上老赵期待的眼神。


    前世老赵在厂子倒闭后去了工地,有回她见他蹲在脚手架下啃馒头,手背上全是机油渍。


    现在他的手还稳当,眼睛还亮着,她把红枣塞回张婶手里,重重拍了下老赵肩膀:"明天就开营,我第一个听课!"


    "苏厂长!"


    幼儿园园长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


    她提着个黑皮包,蓝布裙上别着朵塑料小红花——上回订五十件园服时,她也是这么精神。


    苏绾刚要迎过去,园长已经把皮包往桌上一放,掏出份盖着红章的文件:"我们市幼教系统商量过了,把'阳光童趣'定为官方合作品牌!"她指着文件末尾的签名,"这是教育局王科长批的,下个月儿童节展演,全市幼儿园的孩子都穿你们的衣服!"


    车间里炸开一片抽气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张婶的红枣又掉了,这次王姐帮着捡,边捡边笑:"苏姐,您这是要把咱们厂的牌子挂到市政府门口去啊!"


    苏绾接过文件时,手指有点发颤。


    前世儿童节那天,她蹲在批发市场卖尾货,看着穿漂亮裙子的孩子从面前跑过;现在她摸着文件上的红章,能听见后世自己在发布会上说"阳光童趣"覆盖全国三千家幼儿园的声音。


    她抬头对园长笑:"样衣我亲自盯,保证每个孩子穿上都像小太阳。"


    暮色漫进车间时,顾砚把最后一摞报表锁进铁皮柜。


    金属碰撞声沉稳有力。


    苏绾站在门口等他,看他低头拨算盘的侧影,突然想起前世他倒在急救室的样子——那时他攥着她的手说"对不起,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他的算盘珠子正敲出他们的未来。


    "走吗?"顾砚合上算盘,把帆布包挎在肩上。


    他今天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厂区外的小路落满梧桐叶,晚风裹着墙根野蔷薇的香。


    踩上去的“咔嚓”声像某种隐秘的节奏。


    苏绾踢飞片叶子,听它"唰"地擦过顾砚的裤脚:"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顾砚放慢脚步,影子和她的叠在一起。


    "谢你翻文件,谢你写报告,谢你..."苏绾顿了顿,"谢你没像前世那样,在我最惨的时候...离开。"


    顾砚突然停住。


    他转身时,背后的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照得他眼底有星星在闪:"我一直想告诉你...我不是那个只会算账的会计了。"他喉结动了动,"我学了新式记账法,看了改革文件,还跟老赵学修缝纫机——我想陪你一起走下去。"


    苏绾望着他发红的耳尖,想起前世他总把工资条折成小方块塞给她,想起他在她发烧时煮的姜糖水,想起他临终前还在说"存折在枕头底下"。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凉丝丝的,像前世他给她捂手时的温度:"我知道。"她笑了,"我一直都知道。"


    夜更深了。


    厂区围墙外的野蔷薇在风里摇晃,顾砚的帆布包擦过苏绾的蓝布衫,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们走得很慢,慢到能数清彼此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像在丈量以后要一起走的路。


    清晨的阳光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窗,在铺着"阳光童趣"设计图的桌上洒下一片金。


    苏绾的茶杯还搁在图边,杯底压着张纸条,是顾砚的字迹:"试点批文到了,在你抽屉第二层。"


    风掀起半张设计图,露出背面苏绾用红笔写的"品牌推广计划",最后一句被阳光照着,闪着细碎的光:"要让全青河市的孩子,都穿上带着阳光味道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