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绣娘大战老顽固
作品:《重生八零:辣妻驯夫小日子》 公告栏的木漆被春阳晒得泛着暖光,苏绾攥着“红棉服装厂”的新厂牌走近时,听见张婶的声音从人堆里钻出来:“三十年的老招牌说改就改,当这是过家家呢?”
她脚步顿在三步外,指腹隔着粗布裤兜轻轻摩挲那块早上顾砚硬塞的糖糕。
布料粗糙的触感透过裤袋传来,仿佛能感受到糖糕温热的轮廓,甜香混着风里若有似无的木棉絮,在鼻腔中萦绕,让她想起前世倒闭那晚,自己蹲在仓库里啃冷馒头的滋味——那时候要是有人肯给块热乎糖糕,她大概能多撑三天。
“王师傅说得对,”另一个沙哑的男声接上,“上回裁坏十件衬衫的也是她,现在倒要当改革先锋了?”人群里响起零星附和,有人用指甲刮公告栏边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金属摩擦骨头般令人不适。
苏绾突然笑了,塑料凉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响,每一步都像敲在鼓面上。
她挤开人群时,蓝布衫袖口蹭到张婶的灰围裙,布料与布料相擦,带着一丝粗糙的温度:“张婶,您上个月找我预支的孙子奶粉钱,这月工资可够还?”张婶的脸腾地红了,刚要发作,苏绾已把新厂牌“啪”地拍在公告栏上,金属牌面震得木框嗡嗡响,仿佛一声低沉的叹息。
“嫌名字新?”她叉着腰扫过人群,声音清亮如铜铃,“等月底工资条发下来,嫌数字太新的再来说话。”人群里有人抽了抽鼻子,是王师傅——他上个月儿子娶媳妇,找苏绾预支了三个月奖金。
见他缩着脖子往后挪,苏绾压低声:“现在说这些的,明早八点车间大会,咱们敞开了聊。”
她转身时,听见身后有人嘀咕“摆谱”,但更多的是交头接耳的“工资条”。
苏绾摸出兜里的糖糕,咬了口,甜得齁嗓子——顾砚总说她爱吃甜,可前世她哪敢多买,每回他塞糖糕,她都藏半块给妹妹苏棠。
现在想来,苏棠那丫头,上辈子可没少拿这糖糕当她“没出息”的笑料。
第二日八点整,车间的缝纫机全停了。
机油混着棉絮的气味扑面而来,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油腻又带点焦味的气息。
二十多号工人或坐或站,李建国端着搪瓷缸坐在最前排,杯沿还沾着隔夜的茶渍,散发着淡淡的陈年茶香。
苏绾踩着塑料凉鞋“哒哒”走上台,扫见墙角堆着三摞没裁完的布料——这是昨天该完成的童装裁片,明显有人拖延。
指尖划过布料边缘,有些毛躁,显然是敷衍之作。
“我知道有人不服。”她拍了下桌子,震得李建国的茶缸晃出半滴水,溅在水泥地上,留下一圈浅色水痕,“但先听我说完:上周五我跑了三趟教育局,签下全市幼儿园统一校服订单,首批五千套;市妇联的亲子装项目,下个月试单,成了就是三万件。”
车间里响起抽气声,空气仿佛都凝住了。
张婶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五千套?那得做小半年吧?”
“所以要改名字。”苏绾从帆布包里掏出合同,纸页哗啦作响,“红棉是市花,教育局说了,校服要印市花logo,这牌子亮堂。”她扫过人群,停在李建国脸上,“至于说我激进的——”
“苏厂长。”李建国突然插话,手指捏得搪瓷缸咔嗒响,“万一看走眼,订单黄了,咱们厂连老底都赔进去?”
他话音刚落,维修组的老赵就抱着胳膊冷笑:“李厂长当年修缝纫机,把皮带轮装反三回,现在倒会讲风险了?”
哄笑声炸开来,空气中多了几分轻松的味道。
李建国的脸涨成猪肝色,茶缸“当啷”摔在地上,滚出两步远。
苏绾弯腰捡起茶缸,递还给他时故意碰了碰缸底——结着老茶垢,和前世他偷偷往原材料里掺次布时,藏在办公桌抽屉的那只一模一样。
“怕赔?”她把合同拍在桌上,纸张发出沉闷的响,“我苏绾拿三个月工资做担保,订单黄了,我分文不取。但要是成了——”她扫过人群,“技术骨干涨一级工资,能独立带组的,年底分奖金。”
陈师傅突然站起来,他是厂里最老的裁缝,手指关节常年沾着划粉,带着淡淡的石灰气息:“我信小苏!上回她教我用立体剪裁做童装,那版型,我闺女说比百货大楼卖的都好!”他掏出个布包,抖开是件嫩黄的小衬衫,领口绣着朵红棉,阳光照上去,布料泛起柔光。
车间霎时安静,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张婶凑过去摸了摸布料,指尖轻抚,抬头时眼睛发亮:“这针脚……比我闺女结婚的喜服都细。”王师傅挠了挠头:“那……我今儿就把拖延的裁片补上?”
“别急。”苏绾扬了扬下巴,“为了让大伙儿心服口服,咱搞个‘红棉杯’技能大赛。”她解了蓝布衫的袖扣,露出晒得微黑的小臂,皮肤紧实而有光泽,“明儿开始,裁、缝、绣三项比赛,优胜者双倍奖金,直接升组长。” 说着她抄起划粉,在布料上画了道流畅的弧线,动作干脆利落。
剪刀下去时,只听“唰”的一声,布料应声而开,切口齐整得能照见人影。
陈师傅凑过去看,惊得直咂嘴:“这手法……比我三十年的老手艺还利索!”
掌声响起来,混着缝纫机“哒哒”的试机声,如同一场小型的胜利进行曲。
李建国早没了声响,蹲在墙角捡他的茶缸,茶渍在水泥地上洇出个深褐色的圆,像一个未完的故事。
比赛结束时已近黄昏。
顾砚抱着账本从财务室过来,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袖管卷到小臂,腕骨处还沾着蓝墨水。
他走路时带起一阵纸张和墨香。
苏绾正蹲在成品堆里检查针脚,听见脚步声抬头,见他手里攥着个油纸包——糖糕的甜香混着棉絮,扑进她鼻子里。
“你今晚特别亮。”顾砚声音轻得像棉絮,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
苏绾挑眉:“车间灯换了新灯泡呗。”
“不是。”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梢沾的棉絮,柔软得像风,“是你眼里有光。”
晚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掀起桌上的样衣,红棉绣样在暮色里忽明忽暗,像是某种预示。
苏绾突然听见仓库方向传来“轰”的一声,像是金属货架倒地的响,震得她心头一跳。
她和顾砚对视一眼,同时站起来——那是存放新到的进口软缎的仓库,按说早该锁门了。
顾砚拉住她的手腕:“我去看看。”
“一块儿。”苏绾扯了扯他的袖口,摸到他腕骨处的墨水渍,冰凉而湿润,“你胆子比糖糕还软,别摔着。”
两人往仓库跑时,风里飘来一丝焦糊味,像是烧焦的棉花。
苏绾的心跳得厉害,前世倒闭那晚,仓库也是先有异响……她攥紧顾砚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这一世,她绝不让任何东西再毁了她的厂子。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光。
顾砚刚要推门,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像是玻璃碎裂。
苏绾的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她记得前世,就是在这间仓库,有人往布料里泼了汽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