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救人心切
作品:《指月 【巍澜】同人》 赵云澜只听到一声急促的鞭声划破帐内的冷寂,再看向烬风时,发现他的手臂被长鞭击中,瞬间就皮开肉绽了。
长鞭扫过的位置鲜血淋漓,烬风咬牙忍着,一声都没有吭。
“封泽——!”赵云澜气愤地起了身,拳头捏得紧紧的:“我不想吃东西关烬风何事,你为何要惩罚他?”
封泽不以为然道:“小云澜是本王的客人,自然是不能对你挥鞭子,那就只好由封冥代为受过了。这些年封冥在你身边当侍卫,这种罪怕是没少受吧?”
封泽的话勾起了赵云澜的记忆。他从小到大在宫里难免有惹事闯祸的时候,但每回烬风都会护着他,自然也替他挨过好多次打。
“烬风,都是我不好,害你挨打了。”十二岁的赵云澜坐在烬风床边,一脸歉意。
赵云澜为了偷偷跑出宫去集市玩,缠着烬风带他去了一处宫墙边,结果两人翻墙不成,被巡视的禁军发现后交给了皇帝发落,赵炎琢一怒之下罚了赵云澜关禁闭,还命人打了烬风二十大板。
烬风趴在床上,疼得大汗淋漓,但仍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向赵云澜:“主子,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您不用担心。”
烬风身上的伤已经请御医看过了,也上了药。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板子,伤口一片血肉模糊,打完的时候人都疼晕了过去。
“我也没想到父皇会让人打你板子,早知道我就不要你陪着了。”赵云澜手里拿着帕子,正小心翼翼地擦着烬风额上的汗。
“我是殿下的侍卫,自然是到哪里都得跟着。不过就是挨了几下板子,烬风受得住的,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巨大的痛楚让烬风一直忍不住皱眉,但他怕赵云澜担心,言语间总是轻描淡写的。
这回之后,赵云澜发誓再也不会让身边的人替自已受罚了,不过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难免好了伤疤忘了疼,后来的几年里,烬风还是挨过板子、罚过跪还关过禁闭。直到十六岁之后,赵云澜才再也没有连累过烬风受罚。
回想起这些,赵云澜心里一阵难受。没想到时至今日,烬风不再是他的侍卫了,却还要为了他受过挨打。
“小云澜若是还不肯吃东西,本王又要赏封冥鞭子了!”
封泽的话把赵云澜从回忆里拉了出来。赵云澜看着满桌的食物,实在是一点味口都没有。他平时本来就不喜欢大鱼大肉,只喜欢吃一些清淡又精致的食物,尤其喜欢甜食,可现在这些……
封泽看着赵云澜还没动静,便给了扶英一个眼色,后者会意,挥手又是一鞭甩向烬风。
这一回是从烬风的右肩一直到胸口,长长的鞭痕撕裂了衣服,很快便透出了血来。
“住手——!”赵云澜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他咬牙撑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道:“我吃!”
赵云澜抓起桌上一只鸡,大口大口撕咬了起来。不知道咬了多久,又实在是咽不下去,赵云澜最后被噎得不行,又腻得难受,最后一弯腰全都吐了出来。
烬风顾不得自已鲜血淋漓的伤口,紧张地奔到赵云澜面前帮他拍背:“殿下别吃了,你吃不惯这些东西的,别勉强自已,我挨两鞭子不要紧。”
赵云澜没理会烬风,他吐完后胡乱擦了擦嘴,又端起桌上一碗羊奶往嘴里灌,那羊奶的膻味钻进赵云澜的鼻子里,惹得他再一次翻江倒海般吐了出来。
烬风急得跪下来给赵云澜磕头:“别吃了,殿下,烬风求你了!”
赵云澜一个字也没说,也不挣扎,吐完后又继续强迫自已吃,吃完再吐,再吃,如此反复。
封泽看着赵云澜倔强的样子,原本还觉得这样折腾人挺有趣的,但慢慢就皱起了眉头。他以为赵云澜会认输,会求饶,但他宁可如此难受地边吃边吐也一声不吭。赵云澜也可以不顾烬风挨不挨鞭子,一味抗争到底,但他同样没有。
封泽从未见过像赵云澜这样的人。
赵云澜把桌上的所有食物都吃了,但也基本上全吐了,到最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几乎站不稳。
赵云澜强撑着身子看向封泽:“我都吃了,别再为难烬风。”
说完,赵云澜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殿下——!”烬风惊呼一声。他伸手探向赵云澜的额头,那热度几乎能把他的手灼伤。
“鹰王,殿下生病了,求您别再逼他了,求您叫医士来看看他!”烬风转向封泽开始猛磕头。
封泽原本也是一时兴起想看看赵云澜的反应,没曾想真的把人折腾病了。他命扶英收起鞭子,又起身走到赵云澜面前,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过后,封泽无奈地吩咐道:“去请医士来。”
侍女应允后便立即去了,封泽命扶英把赵云澜抱到了榻上,又叫人把饭菜撤了。
医士来看过后告诉封泽,赵云澜是感染了风寒,加上两天未进食,身体虚弱才会高热昏迷。
医士用北疆的草药给赵云澜制作了额贴用来退热,又命人熬了些治风寒的药给赵云澜服下。
封泽看了看守在榻边的烬风,对医士说:“给封冥的鞭伤上些药。”
“谢鹰王。”烬风恭敬道。
烬风虽心中不满,但却不敢记恨。面前的人毕竟是北疆的君主,又是他堂兄,别说给他两鞭子,就是要他的命,烬风也不能皱眉。烬风现在只担心赵云澜,人是被他绑来的,也答应过要护他周全,而今……
给烬风上完药,医士便退下了,封泽让人把赵云澜送回了他的营帐,再留下烬风和一名侍女照顾。
赵云澜再醒来时已是一天后。服下两帖药后,赵云澜的高热已经退了。他睁开眼时没想到坐在床边的人竟是封泽,赵云澜没给他好脸色,只是淡淡问了一句:“烬风呢?”
封泽笑了笑:“他没事。在你榻边守了一天一夜,本王命他去休息了。”
赵云澜放心下来,再度闭上眼装睡。
封泽似乎也知道赵云澜在装睡,便继续同他说话:“昨夜你昏迷,一定不知道大营里昨夜抓住了一伙刺客。本王没杀他们,特意让人把刺客都绑了,好带来给你认认。”
赵云澜一惊,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过来。敢夜闯北疆大营的刺客,除了皓林军的人,赵云澜想不到其他。难道……是沈巍发现自已被绑,派人来救他了?
封泽吩咐道:“带进来!”
须臾,五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被带进了营帐,他们不但被绑着,眼睛上都蒙着黑布。
赵云澜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被绑来的人是镇远、徐昭,还有沈巍身边的三名近卫。
赵云澜知道这几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但他们五个人闯的地方是北疆大营,这里驻扎着三十万狼鹰军,被擒是可想而知的事。不过既然他们来了,这表示沈巍是真的知道了自已被绑。不论如何,赵云澜也要救下他们。
封泽看着赵云澜的表情便知他认出了这些人,他笑着冲赵云澜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故意问道:“你觉得,本王当如何处置这些人才好?”
赵云澜知道封泽的意思,他看了看案桌,指了指那上面的一壶茶水。封泽一挥手,侍女立刻倒了杯茶水送到赵云澜手边。赵云澜一口喝光了茶水,又取了那件狼皮裘衣裹上,这才从榻上起了身,迈着不太稳妥的步子走到案桌边,示意封泽的侍女磨了些墨,赵云澜提笔便开始给沈巍写信。
封泽满意地看着赵云澜的反应,觉得这少年果然是绝顶聪明。他走到赵云澜身边,看着他一个一个字写下书信,在信中赵云澜只说自已和烬风因走错了路而误闯进北疆地界,后来就被北疆兵带到了大营。他还告诉沈巍自已现在很好,能吃能睡,鹰王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当他是客人,请沈巍放心。末了,赵云澜问沈巍安好,请他照顾好自已。
把信装好后,赵云澜思索了一下,从脖子上取下了那块戴了多年的血佩压在信封上。
封泽的目光扫过那封信和血佩,再回到赵云澜脸上,而后露出了轻浅的笑意:“本王明白了。”
“扶英!”封泽唤道。
扶英会意,立刻向五人询问:“你们谁是领头的?”
“我——!”最先开口的人是镇远。他虽看不见,但心中猜测自已等人应该是被带到了北疆鹰王面前。身边这些人都是他带出来的,而擒也是他的责任,哪怕最后要死,镇远也要以一已之身保住其他人。
扶英取了桌上的书信和血佩直接塞进了镇远的衣服里。恰时,赵云澜掩住口鼻,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但始终一言不发。
封泽看了赵云澜一眼,下令道:“让他走!”
扶英把镇远推到了营帐外,镇远一惊,大声喊道:“要杀便杀了我,放了他们!”
镇远被带走后,封泽看了看剩下的四人,个个都是一脸无谓、不惧生死的表情,他觉得有意思,遂问:“你们……谁会做菜?西陵菜。”
四人闻言皆一愣。原本以为接下来要被推出去砍了,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沈巍的三名近卫都没开口,他们从小生活的军营,确实不会做菜。只有徐千玉一人犹豫了一下,应了句:“我会。”
封泽笑着点头,指了指徐千玉道:“把他留下,至于其他人……”
封泽的目光故意落到赵云澜脸上,随后道:“先带下去关起来,杀与不杀就看本王的心情了。”
镇远被北疆兵押着送出了大营,然后解了他的绳子和蒙眼布,再给了他一匹马。
镇远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回头看了看北疆大营,伸手摸到胸口衣服下的东西,取出来看到竟是一封书信和一块血佩,顿时反应过来。
他从小就跟在沈巍身边,自然知道这东西是沈巍的贴身之物,只是镇远不并知道这块血佩已在赵云澜身上呆了多年。现在看到这块血佩,以及那封写着“沈巍亲启”的信件,镇远便知道这是赵云澜要交给沈巍的。
镇远一刻也不敢耽搁,骑着马便赶回了燕尾坡。
楚渊在皓林军大营外等到了镇远,他原本猜测着镇远这一趟去北疆救人只怕是有去无回,如今见到他平安归来也松了一口气。
下了马,镇远气喘吁吁地抓住楚渊的胳膊,把书信和血佩放到他手里:“郡王给主子的信。”
楚渊点点头,命人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镇远,自已拿着东西飞快地跑进了帅帐。
沈巍已经等了两天都没能等来镇远的消息,一颗心揪到了极致,头发都白了几根。
“主子,镇远回来了!”楚渊顾不得礼数就直接闯进了帅帐。
沈巍急切地迎了上去:“可有好消息?”
楚渊递上书信和血佩,如实道:“属下见到镇远时他已经快站不稳了,估计是这两日闯了北疆大营,还带回了郡王的消息。”
沈巍一看到那块血佩便心如刀割一般泛起了疼,打开书信后从头看到尾,沈巍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未能松开。这书信的字里行间都是安好,但沈巍知道这一定是有人逼迫他写下的。
沈巍握紧了血佩,吩咐道:“带镇远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
楚渊刚走出帅帐没几步,就看到有人搀着镇远走了过来。到了门口,楚渊去扶人时被镇远挡开了,他强撑着自已早已透支的身体站稳,而后掀帘进了帅帐。
镇远“扑嗵”一声跪倒在沈巍面前:“主子,属下无能,没能把郡王殿下救回来,还……”
还害得同去的其他四人被困敌营。
沈巍并没有要责怪镇远的意思,他上前扶住镇远的手臂把人带了起来:“坐下说。”
楚渊忙上前帮忙,把镇远扶到椅子上坐下。
“可有见到郡王?”沈巍紧张地问。
镇远一口气喝光了楚渊递来的水才答道:“属下闯入北疆大营被擒后就被蒙上了眼睛,关了许久后被带到了一个营帐。因被蒙着眼,只能听得到一些声音,北疆鹰王应该在那营帐内。属下没有听到郡王的声音,但听动静,郡王极有可能也在,而且他是当着属下等人的面写下的书信。”
还有镇远在营帐内听到的那一声咳嗽,他虽不能确定,但估计也是郡王的声音,就是故意告诉他自已也在。
沈巍耐心地听完镇远从闯营到被擒,再绑到营帐交付书信,最后又安然无恙地被放了回来这整个过程,着实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沈巍判断着,赵云澜极有可能就在北疆大营,虽然受制于鹰王,但目前暂时是安全的。
“主子,听镇远这么说,郡王真的是被人绑到了北疆大营。”楚渊怒发冲冠:“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皓林军大营外把人掳劫而去,这伙北疆探子胆大包天!”
沈巍带着几分狐疑,突然问道:“我吩咐你去查郡王身边那个叫烬风的侍卫,结果如何?”
楚渊赶紧收拾好情绪答道:“属下打听过了,烬风是侍卫司的人,十二岁进宫,被分在了昭阳宫跟着当时的七皇子,到现在也有九年了。”
沈巍问:“进侍卫司之前,人是哪儿来的?”
“这……”楚渊一慌:“没、没问。”
沈巍没怪罪,自已踱着步子思索了起来。十多年了,当年的侍卫司统领早已换人,就算能找到人,也未必还记得一个小小的侍卫是哪儿来的。依据当时侍卫司的规矩,能进侍卫司的多半是当地官府登记在册的孤儿,身份要造个假很容易,根本无从查起。
“北疆大营防卫如何?”沈巍没再追究烬风的身份,而是换了个话题。
“守卫森严。”镇远如实答道:“他们的夜巡队几乎是一刻不停地交叉巡守,属下等人夜袭的时候只闯过了三层关卡便被发现了行踪,当时距离鹰王的帅帐还未达一半路程。”
“封泽把你放了应该是云澜肯写信的缘故。”沈巍分析着,而后又问:“其他四人呢?”
镇远面露愧色:“属下拿了书信就被人带走了,其他四人留在营帐里,不知……是生是死。”
沈巍知道镇远也累坏了,便没再折腾他,吩咐道:“下去休息吧!”
镇远退下后,楚渊看着神色不安的沈巍,劝道:“大帅,救人的事须得从长计议。”
沈巍思索着,也点了点头。先前是他太着急了,所以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就命镇远带人去追,原本是想着他能在马车进大营前把人拦下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沈巍更没想到镇远敢带着另外四个人夜闯北疆大营,那是什么地方?三十万狼鹰军的营地,不但有战王将军郎阙,还有北疆新鹰王封泽亲自坐阵。
没有周密的计划,没有足够的人手,没有接应安排,就这么硬闯北疆大营与送死无异,简直太莽撞了。
不过沈巍知道镇远也是救人心切,所以没顾得了这么多,所以并不打算怪罪于他。虽然沈巍也担心赵云澜的安危,但现在看到他的亲笔信,也听了镇远的描述,沈巍猜测封泽绑架赵云澜的用意应该就是为了胁迫自已没错了。
如此一来,封泽不但不会伤害云澜,还会好吃好喝地待他,因为他是封泽唯一可以用来胁迫沈巍的筹码。
而北疆大营内,赵云澜的面前终于被送上了简单的两菜一汤,没有鸡也没有鱼,连羊肉都没有,都是西陵的做法。
封泽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些饭菜,评价道:“西陵人竟喜欢吃这种饭菜,也是有趣。”
赵云澜本就饿了两天,又生了一天病,醒了之后勉强给自已灌下了一碗米汤。喝了一天的药之后,赵云澜的热度退了,风寒的症状也稍有缓解,现在看到桌上的饭菜,还是自已熟悉的西陵家常菜,赵云澜突然就觉得自已饿了,敞开肚皮便吃了起来。
封泽看着赵云澜吃得那么香,不由得生出了好奇心,眼睛一直盯着赵云澜看。不光封泽,连扶英和封泽身边的侍女也看呆了。
这西陵菜有那么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