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烽火连营破金局
作品:《穿越成炮灰女配,空间囤货虐渣渣》 晨雾未散,沈砚的青衫下摆还滴着血珠,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的星子。
顾昭宁迎上去时,闻到他衣襟里混着铁锈味的墨香——那是官府密信才有的松烟墨气息。
"赵全不是陈员外的人。"沈砚把半块染墨的纸塞进她掌心,指腹重重压过纸角的折痕,"他袖中别着监察使的银鱼符,靴底沾着州府大牢的青灰。
我在马厩偷听到,他们正查陈、周两家私囤军粮的案子。"
顾昭宁的指尖在纸面上轻轻一挑,半行残字便显了形:"......边疆三县,豪族吞粮二十万石......"她喉间一紧——这正是上个月流民里疯传的"官粮失踪案"。
原主记忆里,那些饿得啃树皮的孩子,原是被这些人剜了活命粮。
"刘大跑了。"李四的喊声响得破了调,额角的血顺着腮帮子往下淌,在破布衫上晕出个歪歪扭扭的红月亮。
他踉跄着撞向栅栏,带得松枝编的篱笆哗啦啦响,"他昨晚偷偷把盐袋往马背上捆,我拦他,他抄起石锁砸我!"
顾昭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晨雾里二十几个影子正往南窜,最前头的刘大背着三袋盐,压得腰都直不起来,后背上的补丁被晨露浸得发黑——那是昨日她让阿福给流民补的冬衣。
"三姑娘,刘大说陈员外许了他十两银子,说咱们的盐是偷的官货......"李四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可我知道,这些盐是您带着我们夜里去河边挖的碱土,熬了七夜才出的白盐!"他的声音突然哑了,"他还说您有个神仙包袱,能变出钱粮......"
顾昭宁反手握住他发抖的手。
这双手她前日还见过——李四给王氏的小娃编草蚂蚱时,指节灵活得像跳棋。
此刻掌心全是老茧,虎口还裂着血口,是劈柴时被冻裂的。
"李兄弟。"她从袖中摸出块姜糖,塞进他掌心里,"你信我么?"
李四愣了愣,喉结动了动,把姜糖攥得死紧:"我娘咽气前说,顾三姑娘给她喂过最后一口热粥。"
"那就去追刘大。"顾昭宁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落在松针上的雪,"告诉他,陈员外派了三百私兵,后半夜要屠了咱们营地。
只有抢在他们前头端了陈府粮库,才有活路。"
李四的眼睛突然亮了,像被火折子点着的灯芯:"我这就去!"他转身要跑,又踉跄着回头,"三姑娘,要是刘大不信......"
"他信。"顾昭宁摸了摸腰间的玉坠,空间里的灵泉正顺着经脉往上涌,带着清甜的草木香,"他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被人抢了先。"
沈砚突然咳嗽起来,手撑在她肩头上,指腹悄悄在她锁骨处按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计划启动"暗号。
顾昭宁低头替他整理衣襟,瞥见他袖中露出半截细铁丝,正是前日她让阿福去镇里买的牛筋弦。
"阿福。"她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
那个总爱凑在篝火边烤红薯的小斯从柴堆后钻出来,鼻尖还沾着炭灰:"三姑娘!"
"带十个能爬树的,去营地西头的老槐树上。"顾昭宁把沈砚给的半块密信折成小方块,塞进他领口,"看见刘大的人过了青石板桥,就把这东西扔到他们脚边。"
阿福眨了眨眼,突然咧嘴笑了:"明白!
就像上次咱们吓唬山猫,往它们窝里扔爆竹!"
"王氏。"顾昭宁又喊。
王氏裹着破棉袄从帐篷里钻出来,怀里的小娃正啃着她衣襟,口水把补丁都洇湿了。
她眼睛肿得像两颗紫葡萄——昨夜她把刘大的阴谋告诉顾昭宁后,哭了半宿。 "带着能拿动锄头的妇人,去东边挖陷马坑。"顾昭宁摸出把铜钥匙,"地窖里还有半袋生石灰,撒在坑底。"
王氏捏着钥匙的手突然稳了,她低头亲了亲小娃的额头:"三姑娘,我男人当年修城墙时,最会挖这种坑。"
沈砚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玉牌——那是镇北侯府的虎纹腰牌,被他磨去了半块。
顾昭宁心领神会,从空间里摸出个粗布包裹,塞进他怀里:"这是前日晒的鹿肉干,分给守夜的兄弟。"
等所有人都跑开,山风突然卷着松涛灌进营地。
顾昭宁望着刘大逃跑的方向,空间里的灵泉突然翻涌起来,像是有大鱼在水底扑腾。
她摸出那半枚金片,背面的"镇北侯府"四个字被她擦得发亮,虎纹印的断口处还沾着沈砚的血。
"他们会来的。"沈砚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几分她从未听过的冷硬,"陈周两家能吞下二十万石官粮,就绝不会容咱们查到线索。"
顾昭宁转头看他,晨光里他眼尾的血渍还没擦干净,可那双眼却亮得惊人——像极了她第一次在流放路上见到的,藏在痴傻面具下的锋芒。
"所以刘大必须成为他们的刀。"她把金片塞进他手心,"而我们,要让这把刀,捅进他们自己的心脏。"
远处传来阿福的欢呼声,接着是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他已经爬到了树顶。
顾昭宁摸了摸腰间的玉坠,空间里的灵泉突然凝成一道细线,顺着她的指尖往外淌。
她知道,这是空间在提醒她:善意值又涨了。
营地外的山路上突然传来马蹄声,比昨日更急,更沉。
顾昭宁望着东边的晨雾,那里正漫上来一片黑影,像团化不开的乌云。
沈砚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手套传来:"是陈府的马队。"
顾昭宁笑了,她望着营地里忙碌的身影——李四正追着刘大的背影喊什么,王氏带着妇人往坑里撒生石灰,阿福在树顶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让他们进来。"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今晚,该让这些吃官粮的豺狼,尝尝被啃骨头的滋味了。"
山风卷着晨雾掠过营地,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马夫的呵斥:"快!
别让流民跑了!"
顾昭宁摸出腰间的玉坠,轻轻一按。
空间里的灵泉突然沸腾起来,带着她藏了三个月的秘密,在晨雾里翻涌成海。
真正的夜,就要来了。
马蹄声撞碎最后一层晨雾时,顾昭宁正蹲在篝火边调整火折子的角度。
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她眼底的冷光比刀鞘里的匕首更亮——这堆看似普通的篝火,底下埋着阿福昨日从药铺顺来的硫磺粉,混着王氏地窖里的生石灰,足够让冲进营地的马队先吃一记灼喉的烟火。
"三姑娘!"阿福的尖叫从老槐树梢砸下来,"陈府的旗子!
红底金线的!"
顾昭宁抬头,二十余骑当先冲进视野。
为首的青面汉子举着镶铜皮的马鞭,鞭梢正抽在跑不快的流民身上,"贱种们!
把顾三那小娘皮交出来——"话音未落,最前头的黑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陷进半人深的土坑里。 生石灰混着冰水腾起白雾,马腹被坑底的竹钉划开老大一道口子,血沫子喷了青面汉一脸。
"陷马坑!
有埋伏!"后队的人喊得破了音。
但来不及了,二十余骑本就挤在狭窄的山路上,头马一倒,后面的全撞作一团。
王氏举着锄头从土坡后冲出来,她怀里的小娃被绑在背篓里,正攥着块烤红薯咯咯笑:"娘!
马马摔跤!"
顾昭宁摸了摸腰间玉坠,空间里的灵泉顺着指尖发烫——这是流民们第一次主动为自己而战,善意值正像涨潮的河水般往上涌。
她站起身,对着正在拆帐篷的流民们扬声:"拿火把!
烧他们的鞍子!"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嘶吼。
李四举着劈柴刀冲在最前,他脸上还沾着刘大砸的血,此刻却像头红了眼的狼:"陈员外说要屠咱们!
老子先屠了他的狗!"被煽动的流民抄起木棍、铁锨,甚至有人捡起马队掉落的刀,跟着他往马群里扎。
刘大的身影就在这时从混乱里冒出来。
他原本正往南边跑,此刻却突然折了回来,背上的盐袋早不知丢到哪去了,手里举着把从马尸上拔下的短刀:"都听我指挥!
砍马腿!
他们没了马就是瘸子!"他瞥了眼顾昭宁的方向,喉结动了动——方才阿福从树上扔下来的半块密信他捡到了,"边疆三县豪族吞粮"的字迹还沾着露水,足够让他明白:陈员外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刘大反水了!"有私兵喊。
青面汉抹了把脸上的马血,抽出腰间的佩刀:"杀了这叛徒!"他的刀刚举起来,一支牛筋弦突然从老槐树上破空而至,精准地缠住他的手腕。
阿福挂在树杈上晃悠,手里还攥着半卷弦:"三姑娘说,要请你看场戏!"
弦一紧,青面汉的刀"当啷"落地。
顾昭宁眼尖地看见他靴底的青灰——和沈砚说的州府大牢一模一样。
她对着人群边缘的阴影处点了点头,那里立刻走出个身影。
沈砚的青衫已换过,却仍沾着零星血点。
他手里捏着半块虎纹腰牌,在火光下泛着冷铁的光:"赵管事,别来无恙?"
青面汉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猛地后退,却被流民们围了个严实。
沈砚上前一步,袖中滑落个油纸包,里面是叠染着松烟墨的纸页:"这是你与陈、周两家的密信副本,从州府大牢到陈府粮库的脚印,我让人拓了十七份。"他指腹重重划过信上的朱印,"监察使大人昨日便到了云岭镇,你以为能瞒过谁?"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三十余骑官服打扮的人从东边杀来,为首的中年男子腰间悬着银鱼符,正是监察使周正。
他勒住马,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私兵,又落在沈砚手中的密信上:"好个陈有财,私囤军粮不说,还敢私调私兵屠民!"他转头对亲卫下令,"去陈府、周府,封库拿人!" 顾昭宁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从空间里取出个雕花木盒,盒中整整齐齐码着账本、地契、流民按的血手印——这些都是她这三个月来,借着给流民看病、送粮的由头,不动声色收集的。"大人,"她上前两步,声音清亮如泉,"这是陈、周两家吞粮的证据链,从粮船进港的记录,到他们买通仓吏的收条,全在这里。"
周正接过木盒的手顿了顿。
他盯着顾昭宁腰间的玉坠看了片刻,又扫过她身后眼中带光的流民,突然笑了:"顾三姑娘,倒是本使小瞧你了。"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战火终于平息。
顾昭宁站在营地后的山坡上,望着脚下渐次亮起的灯火——那是流民们在修补帐篷,煮热粥,给伤员裹绷带。
王氏的小娃举着个烧糊的红薯跑过来,往她手里塞:"姐姐吃!
甜!"
沈砚的手突然覆上来。
他的掌心还带着方才翻找密信时的温度:"云岭,将成为我们新的起点。"
"这一仗,只是开始。"顾昭宁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轻声道。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墨香,那是周正的亲卫在焚烧陈府的粮册。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坠,空间里的灵泉突然泛起涟漪——方才周正看她的眼神太沉,像深潭里藏着未出鞘的剑。
更远处,京城的方向,某位高居龙椅的帝王正翻着最新的边报。
云岭流民、顾氏遗女、镇北侯庶子......这些字眼被朱笔圈成一团,墨迹未干,便有暗卫跪呈新讯:"启禀陛下,云岭昨夜发生私兵屠民案,监察使周正已拿获陈、周二家。"
帝王的指尖在"顾昭宁"三个字上顿住,眼尾的笑纹里浮起寒芒:"有意思。"他挥了挥手,"继续盯着。"
山风卷着晨露掠过顾昭宁的发梢。
她望着渐亮的天色,忽然想起沈砚袖中那半块虎纹腰牌——镇北侯府的秘密,该是时候揭开了。
而监察使周正的银鱼符在晨光里闪着冷光,他究竟是助力,还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云岭的黎明,才刚刚破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