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夜里起了风

作品:《穿越成炮灰女配,空间囤货虐渣渣

    马蹄声碾碎晨雾时,顾昭宁正蹲在营火旁翻烤最后半块咸肉。


    焦香混着灰烬味钻进鼻子,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挂着的小布包——里面装着用空间灵泉泡过的盐粒,是昨晚趁人不注意塞进去的。


    “三姑娘!”阿福跑得裤脚沾满泥,额角汗珠砸在青石板上,“北道斥候回来了,说陈野的粮库烧得精光,可边军后营来了辆八抬大轿,轿帘缝里漏出个‘魏’字旗!”


    顾昭宁手一抖,咸肉“啪”地掉在陶碗里。


    她霍然站起,灰布斗篷下摆扫过篝火,火星子“噼啪”炸响。


    沈砚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指尖搭在她腕间轻轻一按,温度透过粗布直往骨头里钻:“魏承业。”他声音低得像风吹过草叶,“镇北侯旧部里最擅长用间的,当年随侯爷平定漠北时,曾带着三个死士摸进敌营,把主将的帅印挂在了中军帐旗杆上。”


    顾昭宁喉结动了动。


    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但她前世在急诊科见过太多生死,此刻后颈却泛起冷意——能在千军万马里取人首级的,必定是把“活计”当艺术来做的狠角色。


    她转身看向沈砚,晨光里他眼尾那颗淡痣忽明忽暗,像藏着把未出鞘的刀。


    “阿福。”她突然开口,“去把李伯喊来。”


    李伯来得很快,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玉米饼。


    顾昭宁接过他递来的军报残页,“顾氏粮栈”四个字被烟火熏得发焦,却像根针直扎进眼底。


    沈砚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陈野怕不是只烧了粮库,他更怕的是咱们把生意做到穷边——断了边军的私饷。”


    话音未落,营门方向传来喧哗。


    顾昭宁掀帘出去,正见两个流民押着个灰衣汉子往这边拖。


    汉子右耳缺了半块,脚踝上还系着段褪色的红绳——不是赵三手下。


    “三姑娘,这小子在西坡挖了个土坑,里面埋着小旗子!”押人的流民踹了汉子一脚,“咱们跟着他的脚印找,发现从营地到边军驻地有七八个这样的标记!”


    顾昭宁蹲下身,指尖捏住汉子后颈的软肉。


    汉子疼得龇牙,却梗着脖子不说话。


    她瞥见他腰间鼓囊囊的,伸手一掏,摸出个刻着“魏”字的青铜令牌。


    沈砚突然笑了,蹲下来用指节敲了敲令牌:“魏承业的暗桩,果然讲究。”他抬头看向顾昭宁,眼里有簇小火苗在跳,“阿宁,你说他是想夜里摸营,还是想引咱们去劫粮?”


    顾昭宁没说话。


    她望着营外被风掀起的荒草,想起昨夜空间里新收的三十车火药——用灵泉催熟的辣椒籽磨成粉掺进去,烧起来能呛得人睁不开眼。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布包,她突然开口:“阿福,带十个手脚利索的,把营地周围三里内的树都砍了,只留半人高的树桩。张五叔,你带夜巡队,每人发三个响珠——”她从怀里摸出个木盒,里面躺着拇指大的陶珠,“点燃引信能响半柱香,听见第一声就往东南方跑,第二声……”她顿了顿,“第二声就往我这儿跑。”


    张五接过木盒时,粗糙的掌心蹭过顾昭宁手背。


    这个总佝偻着背的老流民直起腰,眼角的皱纹里泛着光:“三姑娘放心,当年在漠北当马夫,我能听出二十步外马蹄是单是双。”他拍了拍腰间的响珠,“就算来群狼,也得先过我这关。”


    日头偏西时,小六背着药篓凑过来。


    这孩子才十六岁,生得瘦巴巴的,却能认全穷边的草药。


    顾昭宁见他鞋底破了洞,顺手从空间摸出双新纳的布鞋塞过去:“明儿采药别跑太远,后山坡的野菊花开了,够你挖半天。”


    小六耳尖发红,接过鞋时手指直抖:“三姑娘,我、我明儿天不亮就去,保证赶在日落前回来。”他低头拨弄药篓上的草绳,声音突然低了,“昨儿我看见张五叔在教小栓子认星星,说这样夜里巡营不会迷路……”


    顾昭宁没接话。


    她望着小六背上的药篓,突然想起前世急诊科里那些背着竹筐来送草药的老农——他们的手也是这样,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泥,却能捏出救命的方子。


    风卷着荒草从脚边掠过,她听见沈砚在身后低声说:“阿宁,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营地西头的老槐树上,不知谁挂了串红辣椒。


    晨光里那抹红晃得人眼热,像团烧不熄的火。


    夜里起了风。


    顾昭宁裹着斗篷坐在粮车顶上,望着营外漆黑的荒滩。


    沈砚靠在她身侧,体温透过粗布传来。


    远处传来张五的咳嗽声,接着是两声轻响——那是响珠在试音。


    “阿宁。”沈砚突然开口,“你说魏承业看见咱们烧了粮库,会怎么想?”


    顾昭宁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子,摸出腰间的布包。


    灵泉盐水的味道混着风钻进鼻子,她笑了:“他会想,顾昭宁是把火。”她转头看向沈砚,眼里映着营火的光,“可他不知道,这把火既能烧粮,也能……”


    “也能燎原。”沈砚替她说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顶的碎发。


    营外的荒草沙沙作响,像有人在低声说话。


    顾昭宁握紧了腰间的布包,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魏承业的暗桩、陈野的残部、还有那封没烧完的军报……但此刻营里的灯火次第亮起,老妇的哼歌声混着孩子的笑声飘过来,像根细绳子,把她和这方天地紧紧拴在了一起。


    后半夜起了雾。


    小六裹着破被子缩在草垛里,听着张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摸了摸怀里的布鞋,翻了个身。


    明天天一亮,他就要去后山坡挖野菊花——三姑娘说过,野菊花晒干了能泡水,治流民们的红眼病。


    雾越来越浓,草叶上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


    小六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突然听见林子里传来“咔嚓”一声。


    他支起耳朵,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翻了个身,他把药篓往怀里拢了拢,梦里全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金黄金黄的,像撒了一地的太阳。


    残阳把后山坡的野菊染成金红色时,小六的药篓"当啷"砸在地上。


    他蹲在灌木丛后,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三丛野菊的缝隙里,三具尸体像被风刮倒的枯树,横七竖八地躺着。


    最边上那具的右手还攥着半截断刀,刀刃嵌着暗褐色血渍。


    小六喉结动了动,想起上个月张五叔教他认的刀伤:普通流民打架的刀痕歪歪扭扭,可这三具尸体的伤口都齐整得像用尺子量过,从锁骨到心脏,恰好三寸。


    "小、小六?"采药的阿秀从坡下喊他,声音被山风撕成碎片。


    小六猛地站起来,草叶刮得脸颊生疼。


    他抓起药篓就往营地跑,布鞋踩得枯枝噼啪响,跑过最后一道山梁时,嗓子里像塞了团火:"三姑娘!


    李伯!


    林子里有死人!"


    顾昭宁正在晒野菊的竹匾前挑拣花萼,听见喊声时手指顿了顿。


    她把最后一朵完整的菊瓣放进陶瓮,转身时斗篷带翻了半筐花骨朵。


    沈砚已经抄起靠在帐边的木棍,指节捏得发白:"带路。"


    林子里的风突然凉了。


    顾昭宁蹲在尸体旁,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苦杏仁味——前世急诊科见过,是剧毒封喉的味道。


    她扯下尸体的衣袖,布料触感滑得惊人,不是流民常穿的粗麻,倒像...她瞳孔微缩,"镇北侯府暗卫的软甲里衬。"


    沈砚弯腰用木棍挑起断刀,刀身上隐约刻着个"魏"字,被磨得只剩半道划痕。"魏承业的死士,"他声音发沉,"训练时会吞毒囊,失败就咬碎自尽。"他指了指尸体后颈青紫色的淤痕,"这是强行灌毒的,说明他们没完成任务就被灭口了。"


    顾昭宁伸手合上死者圆睁的眼睛。


    风掀起他额前的乱发,露出眉骨处一道月牙形疤痕——和昨夜被流民抓住的暗桩右耳残缺,竟是同一种旧伤。"不是斥候,"她站起来时膝盖发僵,"斥候要留活口传信,死士...是来清障的。"


    沈砚的木棍重重敲在地上。


    远处传来阿福喊开饭的声音,可营地里的笑声突然变了调,像被谁掐住了喉咙。


    顾昭宁望着西沉的日头,突然想起昨夜空间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火药:"他们要动手了。"


    黄昏的营火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


    李伯把最后一筐石雷搬到寨墙边,手掌在粗糙的陶壳上抹了又抹——这是顾昭宁用空间里的陶土烧的,装着辣椒粉和碎瓷片。


    张五带着夜巡队检查陷阱,每根绊马索都拽了三回,小栓子举着火把跟在后面,火光把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张爷爷,这绳子能绊住狼吗?"


    "能绊住狼,"张五摸了摸小栓子的头顶,"更能绊住两条腿的狼。"他抬头看向营地中央的大帐,顾昭宁的影子在布帘上晃动,正伏在案几上画地图。


    案几上的油灯结了灯花,顾昭宁用银针挑亮,地图上的红笔痕迹又深了几分。"西坡树林太密,适合伏兵;北滩是沙地,马蹄声传得远,"她指尖点在东南方的土坡上,"这里视野好,是观察营门的最佳位置。"


    沈砚靠在帐角,手里转着从死士身上搜来的毒囊:"魏承业要试探咱们的防线,今夜肯定会派人摸营。"他突然笑了,眼尾的淡痣在火光里跳动,"阿宁,你说咱们是放他进来,还是......"


    "还是让他以为摸到了破绽。"顾昭宁接口,笔锋在东南坡重重画了个圈,"把石雷往东边多放两筐,再让小六去后山坡撒把野菊种子——要让他觉得咱们的重心还在采药。"


    子时三刻,雾又起来了。


    顾昭宁裹着斗篷坐在粮车顶上,望着营外模模糊糊的树影。


    沈砚的体温从身侧传来,像块暖玉焐着她的胳膊。


    张五的咳嗽声从西边传来,接着是"咔"的一声——那是绊马索被踩动的轻响。


    "来了。"沈砚的声音轻得像雾。


    营墙下的响珠"轰"地炸开,橙红色火光刺破夜幕。


    李伯举着火把冲过去,腰间的佩刀在雾里闪着冷光:"围起来!


    别让他跑了!"六个流民举着木棍从四面八方包抄,可那黑影像条滑不溜秋的鱼,左闪右避间已冲到寨门边。


    顾昭宁眯起眼。


    黑影的动作很熟悉——和白日里那具尸体的刀伤轨迹如出一辙。


    她摸出腰间的布包,灵泉盐水的味道混着硝烟钻进鼻子。


    黑影撞开最后一个流民时,突然回头瞥了一眼,月光照亮他后颈的月牙疤——和白日里那具尸体的疤痕,分毫不差。


    "放他走。"顾昭宁低声说。


    李伯的木棍停在半空。


    黑影撞开寨门的瞬间,顾昭宁看见他腰间晃了晃——是块刻着"魏"字的青铜令牌,和昨夜那个暗桩的,一模一样。


    雾越来越浓,黑影的背影很快融进夜色。


    顾昭宁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手指轻轻抚过地图上的东南坡。


    沈砚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他会以为咱们的防线在东边。"


    "他会以为,"顾昭宁笑了,眼里映着未熄的火光,"这把火还没烧到最旺的时候。"


    后半夜,小六裹着被子翻来覆去。


    他摸了摸怀里的布鞋,突然想起白日里那三具尸体的手——指甲缝里没有泥,不像流民,倒像...像总把双手洗得干干净净的先生。


    雾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小六支起耳朵。


    风卷着草叶掠过窗棂,他仿佛又看见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金黄金黄的,像撒了一地的太阳。


    可这一回,花海里藏着若隐若现的黑影,正举着刀,一步步往营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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