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雪夜余波

作品:《穿越成炮灰女配,空间囤货虐渣渣

    营火在雪夜里烧得更旺了些,王氏怀里的小娃终于没了动静。


    妇人低头看时,孩子的小脸红扑扑的,睫毛上还沾着半滴没来得及落下的泪,正裹着她衣襟上那片被热汤浸透的布,睡得像只蜷在暖窝里的小猫。


    "睡了?"顾昭宁的声音轻得像片雪。


    王氏慌忙擦了擦眼角,点头时棉絮蹭得鼻尖发痒:"三姑娘,这汤......比我嫁进陈家那年,婆婆煮的鸡汤还香。"她把陶碗捧在胸口,碗底还沾着点没刮干净的肉渣,"我明早去河边洗干净,给您送回来。"


    顾昭宁没接话,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柴堆。


    孙七不知何时又蹲了过去,刀尖正挑着块兔骨——和方才藏在怀里的那块,纹路对得上。


    他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身映出顾昭宁腰间的玉坠,那抹翠绿像滴凝住的灵泉。


    "阿宁。"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狐皮围脖的毛蹭着她后颈,"今晚那些人......会不会再来?"


    他说的"那些人",是方才围在营火边时,总往林子里瞄的几个流民。


    顾昭宁记得其中一个年轻人摸了摸冻得发硬的裤腰带,那里鼓着块可疑的形状——像是藏了半截偷来的铜簪,或许是从哪个罪眷箱子里顺的。


    "贪生怕死之徒。"她转身时,玉坠轻轻撞在沈砚手背上,"拿了肉填肚子,便不敢再声张。"但话尾的尾音顿了顿,"只是人心难测。"


    话音未落,柴堆方向传来细碎的响动。


    孙七正用袖子擦短刀,见她望过来,指尖猛地一抖,刀面磕在兔骨上,发出"咔"的轻响。


    他喉结动了动,把骨头往怀里塞得更深些,却没注意到骨头上那道淡绿水痕,正随着他的动作,在雪地上洇出个指甲盖大的湿印。


    顾昭宁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空间里的灵泉突然翻涌起来,像有人在泉底搅了根木棍——这是她用灵泉泡过兔肉的反应。


    她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腕间若隐若现的淡绿胎记——那是空间与灵魂绑定的印记。


    夜更深了。


    沈砚把最后半块兔腿用荷叶包好,塞进张五怀里。


    老流民冻得发颤的手刚碰到荷叶,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这......这太金贵。"


    "张叔前日帮阿福修了灶膛。"顾昭宁走过来,指尖在荷叶上轻轻一按,"该得的。"


    张五的眼眶突然红了。


    他年轻时在镇北军当过伙夫,最见不得这种"按劳分配"的章程——当年将军府的伙房也是这样,挑水的得半块馍,劈柴的得碗热汤,从没人偷奸耍滑。


    他盯着顾昭宁腰间的玉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荷叶往怀里捂了捂,转身时撞翻了半筐炭块。


    "当啷"一声,炭块滚到孙七脚边。


    孙七弯腰去捡,目光却黏在顾昭宁发间的木簪上——那是用普通枣木削的,可簪头刻着的云纹,和他当年在镇北侯府马厩见过的腰牌纹路,像得离谱。


    清晨的雪停了,却比夜里更冷。


    李伯哈着白气蹲在柴火堆旁,枯枝上的雪被他扒拉得簌簌往下掉:"三姑娘,少了两捆干草。"他指节叩了叩地面,雪下露出两行模糊的脚印,"鞋印子小,像是偷摸来的。"


    顾昭宁扫了眼柴堆。


    最外层的干草整整齐齐码着,里层却空了两块——偷的人倒聪明,知道只抽中间的,外头看不出来。


    她摸了摸袖口,空间里的粟米袋在发烫——昨晚李伯倒的半升粟米,其实是她趁人不注意,用空间里的新米换的陈米。


    "阿福。"她喊了声。


    小斯正蹲在灶房门口啃冷馍,闻言立刻蹦起来,嘴角沾着的馍渣都没擦:"姑娘!"


    "去盯着孙七和周二家的小子。"顾昭宁压低声音,"别让他们发现。"


    阿福点头时,后颈的小辫甩得像根小鞭子。


    他溜到柴堆后,假装捡炭块,余光却瞥见孙七正蹲在王氏帐篷前,手里攥着块烤得焦黑的东西——像是昨晚没吃完的兔骨。


    "三姑娘!"王氏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小娃醒了,要喝热粥!"


    顾昭宁转身时,顺手从怀里摸出个粗布包。


    布包一打开,小米的香气混着灵泉的甜,"刷"地散开——这是她今早从空间里取的,特意挑了最饱满的米粒。


    "每人半茶碗。"她把布包递给李伯,"最老的和最小的,多抓把。"


    流民们围过来时,眼睛都亮了。


    周二家的小子挤在最前头,手刚要伸,被李伯用勺子敲了下:"先把灶膛里的灰掏干净。"小子缩了缩手,却没抱怨,扭头就往灶房跑。


    孙七站在最后面。


    他盯着顾昭宁递过来的小米,喉结动了动,没接:"我不饿。"


    "你昨儿半夜替张五守了半宿火。"顾昭宁把米碗往他手里一塞,"该得的。"


    孙七的手指猛地收紧。


    米碗边缘硌得他生疼,可掌心里的温度,比他当年在北境雪地里,将军塞给他的那碗热汤,还烫人些。


    他抬头时,正撞进顾昭宁的眼睛——那双眼像口深潭,却映得出他怀里藏着的短刀,和刀鞘上那道他以为没人注意到的划痕。


    "你这手段。"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像是军营里学来的?"


    顾昭宁正在给王氏的小娃调粥,闻言动作一顿。


    她抬头时,眉梢微挑,倒像是听见了什么有意思的话:"我父曾是兵部侍郎。"她用勺子搅了搅粥,米香裹着灵泉的甜,漫得人鼻尖发酸,"家中教过些管人管物的章程。"


    孙七的瞳孔缩了缩。


    他想起幼时在镇北侯府外院见过的顾侍郎,那人身着绯色官服,在雪地里扶过个摔倒的小乞儿——和眼前这个裹着粗布棉袄、蹲在雪地里给流民调粥的姑娘,眉眼像得离谱。


    "谢三姑娘。"他捧起米碗,转身时短刀撞在帐篷杆上,发出"当"的轻响。


    顾昭宁望着他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坠。


    空间里的灵泉又开始晃动,这次不是小鼓,倒像是有鱼群在底下翻涌——她能感觉到,孙七怀里的短刀在发烫,刀鞘里藏着的,是半块刻着镇北军暗纹的碎玉。


    午后的风突然大了。


    顾昭宁站在帐篷前拢了拢衣襟,抬头看天——云层压得低低的,像块浸了水的灰布,随时要砸下第二场雪。


    阿福从柴堆后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姑娘,小六说要去林子里寻柴,说咱们的柴火快不够了。"


    "随他去。"顾昭宁摸出块烤红薯塞给阿福,"告诉他别跑远了。"


    阿福啃着红薯跑远了。


    顾昭宁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突然想起昨夜孙七藏在怀里的兔骨,和骨头上那道淡绿的水痕。


    她摸了摸腕间的胎记,空间里的灵泉突然"哗啦"翻起个水花——像是在提醒她,有些事,该浮出水面了。


    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时,顾昭宁听见林子里传来一声鸟鸣。


    那声音尖得反常,像是某种暗号。


    她眯起眼往林子里望,却只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和雪地上那行往深处去的脚印——是小六的。


    脚印的尽头,藏着什么?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坠,转身回了帐篷。


    而此时的林子里,小六正攥着柴刀往深处走。


    雪越下越大,他的脚印很快被盖住,只留下一串模糊的痕迹,像条细蛇,往营地方向反着游去。


    日头坠到雪线时,阿福的鼻尖已经冻成了颗红山楂。


    他扒着帐篷帘朝外望了第三十七次,终于憋不住喊起来:"姑娘!


    小六出去三个时辰了,平时这时候早该扛着柴垛子撞门了!"


    顾昭宁正替王氏小娃裹紧襁褓,闻言指尖一顿。


    她摸了摸怀里的银镯子——那是空间里的计时工具,刻着十二道暗纹,此刻第七道刚没入镯底。"去把孙七和李伯叫来。"她把小娃递给王氏,起身时腰间玉坠轻晃,"带两把柴刀,再拿块腌肉。"


    营外的风雪比午后更凶了。


    孙七裹着件漏风的皮袄走在前头,短刀在腰间撞出细碎的响:"三姑娘,这雪片子能糊住狼的眼,小六要是迷了路......"


    "他没迷路。"顾昭宁弯腰扒开半人高的雪堆,露出半截带齿痕的枯枝——断口新鲜,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是遇着活物了。"


    阿福的小辫被风吹得乱翘:"活物?难不成是......"


    "狼。"孙七蹲下身,指尖划过雪地上梅花状的爪印,"三四个月大的小狼崽子,跟着母狼学猎食呢。"他抬头时,目光扫过顾昭宁攥着腌肉的手——那肉泛着不寻常的油光,像是用灵泉泡过的。


    四人往林深处走了半里地,忽听头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顾昭宁猛地拽住阿福后领往后一扯,就见一团灰影"嗖"地从头顶掠过,在雪地上砸出个深坑——是小六!


    他裤脚撕成了布条,小腿上有道渗血的抓痕,正死死抱着棵老松树的枝桠,树下三只灰狼正围着树转圈,喉间发出低哑的咆哮。


    "姑娘救我!"小六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捡柴时踩了狼崽的窝,母狼追过来了!"


    顾昭宁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扫了眼树下最壮的母狼——那畜生肩高过膝,眼睛泛着幽绿的光,正是最护崽的狠戾时候。"阿福,解下腰带系在我腰上。"她把腌肉塞进孙七手里,"你引开小狼,李伯守着阿福。"


    "你要干什么?"沈砚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狐皮围脖上落满雪粒,手指却牢牢扣住她手腕,"这太险了。"


    顾昭宁反手握住他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手套传过来:"我有分寸。"她冲孙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把腌肉甩向左侧雪地。


    三只小狼嗷叫着扑过去,母狼却只歪了歪头,仍紧盯着树上的小六。


    顾昭宁趁机从袖中摸出个铁夹——夹齿泛着冷光,是她今早从空间最里层取的,专门用来对付山林野兽。


    她猫腰绕到母狼侧后方,将铁夹埋进雪堆,只露出半寸带肉香的诱饵。


    母狼的耳朵动了动,终于耐不住诱惑,前爪刚搭上雪堆——


    "咔!"


    铁夹猛地闭合,钢齿咬进母狼前腿。


    畜生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顾昭宁趁机甩出腰间的麻绳,精准套住小六的手腕。"跳!"她大喝一声,在母狼挣断铁夹的瞬间,和沈砚同时发力将小六拽了下来。


    "嗷——"母狼拖着铁夹扑过来,孙七的短刀已迎上。


    他反手握住刀柄,刀背重重砸在狼头上,畜生闷哼一声栽进雪堆,小狼们见势不妙,夹着尾巴往林子里窜了。


    "谢......谢三姑娘!"小六瘫在雪地上,裤裆里渗出一片暗湿,"要不是您......"


    "把他背回去。"顾昭宁扯下自己的围巾裹住小六的腿,抬头时正撞进孙七复杂的目光——那眼神里有惊讶,有探究,更多的是信服。


    回营的路上,雪粒子打在脸上像撒了把盐。


    孙七突然开口:"三姑娘这铁夹的手法,比我在北境学的还利索。"他摸了摸腰间短刀,"若你愿与我合猎,这林子的猎物,够咱们养活整营人。"


    顾昭宁脚步微顿。


    她早看出孙七在试探——从他盯着自己木簪云纹的眼神,从他昨夜藏起的兔骨水痕,这猎人分明在确认她的底细。"正巧我有张旧图。"她从怀里摸出块染了茶渍的羊皮卷,"标着山后有处石崖,能避风。"


    孙七的呼吸重了些:"什么图?"


    "顾家从前的田庄舆图。"顾昭宁展开地图,雪花落在"鹰嘴崖"三个小字上,"明儿你我去探探,若真有那处,今冬流民就不用挨冻了。"


    沈砚在旁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块从顾昭宁空间顺来的碎玉,和孙七短刀鞘里的暗纹,严丝合缝。


    当晚,营火噼啪作响。


    顾昭宁和孙七凑在石墩旁研究地图,沈砚蹲在不远处添柴,火星子窜起来,照亮他眼底的暗涌。


    王氏的小娃在帐篷里发出奶声的梦呓,李伯端着热粥挨个分发,阿福缩在柴堆后打哈欠,睫毛上沾着雪粒。


    风突然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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