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风雪夜行探虚实

作品:《穿越成炮灰女配,空间囤货虐渣渣

    顾昭宁捏着陶碗沿的手微微收紧,碗里的兔肉汤还冒着热气,在雪夜里凝成白雾。


    她望着阿福小跑着往孙七的窝棚去,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像极了前世医院监护仪的心跳。


    "三姑娘,这汤..."李伯站在她身侧搓了搓手,老脸上爬满疑惑,"孙七那混球前儿还骂咱们分肉不公,您怎的反送汤?"


    "伯,猎人最懂陷阱。"顾昭宁望着窝棚前晃动的人影,睫毛上沾了雪粒,"他总说自己在林子里有路子,可昨儿见着黑鸦传信人时,耳尖红得比灶膛里的炭还快——心虚的人才会急着证明清白。"


    话音未落,阿福的声音从窝棚方向传来:"孙大叔,我家姑娘说您猎了半宿山鸡,补补身子!"


    顾昭宁立刻拽着李伯躲到柴火堆后。


    透过缝隙,她看见孙七掀开草帘的手顿了顿,枯树皮似的指节泛白,接过陶碗时腕子抖得厉害,汤水泼在青布裤上,晕开一片深褐。


    "谢...谢顾姑娘。"他低头喝汤,喉结上下滚动,可眼神总往林子里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獾子。


    "果然。"顾昭宁攥紧斗篷带子,指甲掐进掌心,"他方才喝汤时,舌头根本没碰碗沿——分明是怕汤里有毒。"


    "夫人好眼力。"沈砚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皮裘上落满雪,声音压得很低,"黑鸦的人急着找定北侯旧物,营里敢和林子通消息的,非他莫属。"他指尖敲了敲腰间的短刀,"不如我们今晚假装外出查探黑鸦踪迹,诱使对方行动?"


    顾昭宁转头看他,雪光映得他眼底发亮,那是伪装痴傻时绝不会有的锐利。"好。"她迅速理清思路,"李伯和张五留守,他们一个是顾府旧人,一个是流民里有威望的,能稳住人心。


    阿福跟我们——"她瞥了眼正往回跑的小厮,后者鼻尖冻得通红,"他腿快,真出了事能报信。"


    一更梆子响过三遍时,三人裹着染了雪色的斗篷溜出营地。


    顾昭宁走在中间,沈砚在前探路,阿福断后,每一步都踩在沈砚的脚印里,生怕发出响动。


    "嘘——"沈砚突然抬手。


    顾昭宁立刻屏住呼吸,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胸腔。


    透过雪幕,营地西北角的帐篷突然亮起火光,比寻常烛火亮得刺眼,像有人故意掀开了毡帘。


    "来了。"沈砚的声音裹着白气。


    一道黑影从帐篷后闪出来,裹着灰布斗篷,帽檐压得低低的。


    顾昭宁盯着那道影子——走路时左肩微沉,和孙七猎兽归来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三人猫着腰尾随,雪地里的脚印很快被新下的雪盖住。


    绕过三棵合抱粗的老松,废弃的猎屋出现在眼前。


    木墙裂着缝,屋顶塌了半块,却在雪夜里透出一线昏黄的光。


    顾昭宁打了个手势,沈砚立刻拽着她和阿福躲进灌木丛。


    她能听见自己的血往耳尖涌的声音,前世在急诊室抢救病人时,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也是这样,既紧迫又让人清醒。


    黑影在猎屋前停住,抬手敲了三下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漏出的光里,顾昭宁看清了他腰间的玉佩——那是今早孙七炫耀的"祖传玉",说能避邪。


    门合上的瞬间,沈砚凑到她耳边:"里面至少两个人。"


    顾昭宁点头,指尖摸向袖中淬了麻药的银针。


    她原以为要等三五天才能钓出"金蟾",没想到孙七比她更急。


    可就在这时,猎屋里传来模糊的低语,像风吹过破窗棂,可那句"计划有变"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


    下一句被风雪卷走了,但"主上要提前动手"的尾音,像根冰锥扎进她后颈。


    顾昭宁和沈砚对视一眼,后者的手已经按上刀柄。


    阿福攥着她的斗篷角,掌心的汗透过布料渗进来——他也听见了。


    雪越下越大,猎屋的木门在风里晃了晃,漏出一线光,照见门前雪地上半枚带血的兽骨匕首。


    那纹路,和前晚在孙七窝棚外发现的一模一样。


    顾昭宁耳尖被风雪冻得发疼,却比任何时候都敏锐。


    屋内第二道男声像淬了冰碴子,"顾家女子太难缠,不如直接下手"的尾音还在木梁间打转,身侧的沈砚已低低闷哼一声,腰间短刀的铜环在掌心勒出红痕——他这是要冲。


    她反手扣住他手腕,指腹重重压在他脉搏上。


    前世急诊室里按住患者躁动的手时,也是这样的力度,"砚哥哥,"她贴在他耳畔,呵出的白气融了他睫毛上的雪,"我们要活口,要证据。"


    沈砚的喉结动了动,眼底翻涌的暗潮被她这句话压下去半分。


    他转头看她,雪光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两把淬了火的匕首。


    这双眼睛他见过的,在流民偷粮被她堵在柴房时,在嫡姐派人截胡商队被她反将一军时——永远比危险更快一步。


    "阿福,捂紧耳朵。"顾昭宁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指尖在瓶身刻的莲花纹上一按,瓶口泄出几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雾气。


    她猫着腰绕到猎屋西侧,朽烂的木窗缝里漏出的光正好映着她的动作:右手虚握成拳,借着雪落的簌簌声,将药粉顺着窗缝抖进去。


    沈砚立刻贴上来,宽大雪裘替她挡住风,袖中短刀出鞘三寸,刀刃在雪地里泛着冷光。


    阿福缩在两人身后,指甲掐进掌心,盯着顾昭宁的背影,连睫毛上的雪化了都不敢动——他记得姑娘说过,这药粉是用极北之地的曼陀罗混着灵泉泡的,沾了呼吸就犯困,"但要等半柱香才发作",方才她往他手心里塞药瓶时,指尖凉得像冰,"若有万一,你往东南方跑,找张五叔。"


    猎屋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茶碗砸在地上。


    接着是重物拖行的闷响,粗哑的男声骂了句:"老周你抽什么风?"然后是模糊的咳嗽,"老子...老子眼皮子沉得..."话音未落,"扑通"两声,像两袋米砸在地上。


    顾昭宁冲沈砚点头。


    他短刀一挑,朽木门闩应声而断。


    三人鱼贯而入,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墙角堆着半剥的野鹿皮,地上躺着两个黑衣人,一个捂着脖子,一个蜷成虾米,胸膛起伏极慢,显然是药粉起了效。


    沈砚踢开其中一人腰间的兽骨匕首,和前晚在孙七窝棚外发现的那把纹路分毫不差。


    顾昭宁蹲下身,指尖快速翻查两人衣襟:左边那个的内衣夹层里,一张染了血的羊皮纸露了角;右边那个脖颈处有块青黑的胎记,形状像片枫叶——她记得,上个月在营地外见过这个胎记,当时他跟着送盐的商队,说是来寻亲的。


    "昭宁。"沈砚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他举着那张羊皮纸,烛火映得上面的字迹发颤:"三日后寅时,于青牛岭截杀顾氏女眷,格杀勿论。"末尾盖着枚朱砂印,纹路歪歪扭扭,像是仓促刻的,但那团云纹里藏着的半枚"宁"字,让顾昭宁的指尖猛地一颤。


    "他们提前了七日。"她将羊皮纸对折收进袖中,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两人,"孙七引我们来,是想借刀杀人?


    还是他也被蒙在鼓里?"


    "不管怎样,"沈砚蹲下身,用刀尖挑起黑衣人脸上的黑巾——是张陌生的脸,左眉骨有道三寸长的疤,"主上要提前动手...这主上,会是跟着流放队伍的哪位?"


    阿福突然拽了拽顾昭宁的斗篷,小手指向墙角的破木箱。


    她走过去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五块银锭,最上面那块刻着"镇北侯府"的暗纹——沈砚母族的标记。


    雪越下越急,猎屋的破屋顶漏下的雪片落进炭盆,发出"滋啦"的响。


    顾昭宁将银锭收进空间,转身时撞进沈砚的目光。


    他眼底的冰碴子化了,却添了团火,"回营地。"他说,"连夜查。"


    阿福已经背起一个黑衣人,沈砚扛起另一个。


    顾昭宁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兽骨匕首,袖中羊皮纸隔着布料硌得她生疼。


    密令上的印章是谁?


    那半枚"宁"字,是巧合还是暗示?


    更要紧的是——


    他们的真正幕后主使,是否此刻正裹着狐裘,在营地中央的帐篷里,听着风雪声,算着他们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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