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作品:《小狐狸人设要倒【娱乐圈】

    “过了!卡!”翟骞的嗓音在宽阔场地无限放大。


    陆煜明立即松手,程嘉时没站稳,跌落在地,他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道具组准备,把冷泉疗伤的剧情提前!”翟骞握着对讲机喊道,“趁着演员状态好,我们把这段先演了!十五分钟后拍下一场!”


    刘潇潇递来水,程嘉时目不斜视地盯着剧本,一口气将水灌下。


    “怎么了哥?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没事,”程嘉时摆摆手,将只剩一半的水和剧本递回给刘潇潇。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场务来叫人。


    “《师尊在上》十一场一镜第一次!action!”有了上一场的成功,这次场记板的碰撞声都连带着欢快许多。


    洛氿被席玉丢下温泉,扑腾两下堪堪浮出水面。特效组在池边燃着干冰,白雾缠绕在他瓷白的肩头。陆煜明余光瞥见水中人后腰那抹若隐若现的淤青,不自觉捏紧掌心。


    “席玉!”翟骞在监视器后招手,“该下水了!在想什么?还有你这什么眼神?你现在是要照顾洛氿,不是要把他吃掉!”他将手中剧本往桌上一拍:“重来!”


    陆煜明回神道歉:“对不起翟导……”


    “《师尊在上》十一场一镜第二次!action!”


    程嘉时再次被丢进去,脑袋浮出水面后冲陆煜明狡黠地眨眨眼:“师尊,下来啊!好暖和!”


    竹叶簌簌落在肩头,陆煜明面上泛起薄红,却视若无睹地拍拍肩上的落叶,他半阖下眼眸,脱去外袍往温泉去。程嘉时整个人浸在氤氲水雾里,眼尾被蒸得发红,倒真像中了情蛊的洛氿。


    陆煜明刚下水,程嘉时突然伸手搂住他:“师尊……”水珠顺着指尖滴在未湿的内衫,激得他浑身一颤。剧本里这段应是席玉隐忍下感情甩袖离去,可陆煜明看见程嘉时浸在水中的腰肢在发抖——他在忍着疼演。陆煜明一时间烧上无名火。


    席玉俯身捏住洛氿下颌,力道极大,硌得人闷哼一声。“强行运转心法走火入魔,被人欺凌时不知求助,现在知道疼了?”这句该是斥责,出口却成了叹息。


    洛氿贴上来,湿漉漉的额头抵在师尊颈侧。未绾的青丝倾泻在水中,呼出的热气灼着体温,他眼圈红红的,一双含情眸中全是可怜:“师尊的……好凉。”


    剧本里没有这句。


    片场忽然寂静。蝉鸣、风声、场务的脚步声都退潮般远去。洛氿沾着温泉水的唇擦过嘴角,唇齿间带着清苦。陆煜明僵在原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碎了席玉的外壳。


    “卡!”翟骞突然起身,“嘉时即兴加的词很好!小狐狸就是要这种撩而不自知。但煜明……”他无奈地叹口气,“席玉这时候应该推开徒弟。你要隐忍一点!”


    程嘉时仍攀在他肩上低笑:“入戏太深啊,陆老师。”他贴着耳廓的气音像把小钩子,“怎么还发起抖来了。”


    陆煜明不知是羞还是恼,猛地扣住程嘉时后颈,在众人惊呼声中将他按进温泉。水花四溅时,白色内衫遮住镜头,气息吞吐间,陆煜明冷笑:“程嘉时,轧戏咖不配做我的小狐狸,再作践自己……”水底的手指抚过他腰间淤青,“为师就让你拍三天床戏。”


    程嘉时眼神一滞,立即挣脱:“陆煜明!你敢?!”


    陆煜明却将人箍的更紧,低头咬上他耳垂:“反正你觉得我是资本,我也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资本家作风。”


    程嘉时慌忙躲开,半退半摔跌入水里,陆煜明不再管他,自顾自上岸穿好衣服离开。


    “行,我们今天暂时收工,”翟骞看向程嘉时嘱咐,“脸上的伤好好养养,拍夜戏倒无伤大雅,明天有武打戏……别影响太多。”


    “对不起翟导,我会按时敷药,绝对不会耽误剧组进度!实在对不起!”程嘉时诚恳道。


    “好了,去吧。”翟骞挥挥手将人遣退。


    ———


    水晶吊灯在法式巴洛克穹顶下折射出碎钻般的光晕,陆煜明倚在Roche Bobois丝绒椅上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


    “我看你对那孩子挺上心,不会真的……”苏冕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欲言又止,“我记得你以前在H国当练习生的时候……”


    陆煜明突然将手机往桌上一摔,惊的旁人纷纷观望。


    “别提了,那是我年少不懂事……”回忆猛然袭来,眼前忽然闪过江边狭小的练习室,那些在镜墙前重复千遍的舞步与此刻餐桌上的焦糖鹅肝同样令人窒息。


    “那你为什么又要让他来演这个角色?”苏冕笑笑,一针见血。


    “他合适而已,如果我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轧戏咖,我才不会让他来演。”


    苏冕慢悠悠切割着带血牛肉,刀锋刮过骨瓷的颤音刺得人耳膜发痒:“那你现在把他踢了重新选一个不就好了,就跟那个马寒松一样……”


    “他能跟马寒松比?”陆煜明突然倾身撑住桌沿,一副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马寒松爱蹭演技又烂,他……还是挺努力的……况且——把他踢了我们还得付违约金,我才不要白白给他送钱遂了他愿!”


    “《师尊》换男主不过赔三千万违约金,盛世娱乐去年计提坏账都敢过亿,我们家少爷什么时候学会精打细算了?”


    “再怎么说人都是我招过来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老陆那说不过去,再说……我对翟老头立过军令状,他程嘉时不行也得行。”


    “我看就是他夺了少爷的初吻,我们家少爷恼羞成怒了。”苏冕笑着摇摇头,“怎么样?荧幕初吻给了男孩是什么感觉?”


    陆煜明轻轻抚上自己嘴唇,想起刚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莫名感觉全身燥热,嘴硬道:“我这都是为了艺术献身!我们都是直男,亲一下怎么了?您跟我姑姑都是直女,不也经常亲。”


    我可没说我是直女。苏冕玩弄着刀叉耸了耸肩,最后只是捂嘴偷笑:“行,少爷说什么都对。”


    不知名落地窗外飘进《师尊》剧组收工的喧嚣。场务推着轨道车经过,刘潇潇薄荷绿的马尾辫一跳一跳过来:“嘉时哥快看热搜!吴慈被爆霸凌同组演员,《甜心》换男主了!听说吴慈要退圈了!”


    “这么狠?”程嘉时一惊。


    “这不是他活该嘛!目中无人又爱欺负人,活该!”


    程嘉时尚未开口,远处刚刚完工的师尊径直走过来,长腿一横从窗外跨过来,顺手拉窗帘,欺身逼近,膝盖抵住他身侧沙发,如捕猎者般笼罩下来:“怎么样徒弟,今晚要不要陪师尊加个班?”


    “师尊不是说——我不配做他的小狐狸吗?”他丝毫不慌,挑挑眉目光凌厉回看。


    “没办法啊,谁让会咬人的狐狸才够劲道呢。”


    陆煜明一下下逼近,程嘉时喉结滚动着后仰,后颈慢慢陷入对方提前支在沙发背的手掌,如同落入猎人提前准备好的陷阱。他屈膝顶住对方腰腹:“师尊的狐狸早被剜了心,我也不是你陆少爷的玩具,没时间演这些无聊的剧情……”


    陆煜明突然用虎口卡住他下颚,拇指重重碾过微启的唇缝,将那句讥诮染成潮湿的绯色:“嘘……小狐狸的尖牙该咬在正确的地方。”腕子突然被温热厚实的手抓住贴上跳动的心脏:“程嘉时,拿走我的东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程嘉时猛地抽开被他钳制作乱的手,两人胸膛相贴处早已洇出汗渍,在无声角力中蒸腾出灼人的体温。他忽地咬住陆煜明凸起的喉结,舌尖轻轻扫过吞咽:“以公谋私。”喘息裹着热气喷在对方颈侧:“陆煜明,我们可以比比谁更疯。”


    陆煜明整个人如同被电流击中般僵直,他本能地要后退却被程嘉时攥住皮带扣拽回,颈间残留的刺痛麻痒惹的全身不自在。


    “疯子!”他声线骤然紊乱。


    “与其侍奉那些老头,不如——吃点好的。”程嘉时挑挑眉,尾音缱绻,真像个勾人的狐狸精。


    “不可理喻!”陆煜明捏紧拳头,急急出门打翻桌上茶水也全然不知。


    事后,陆煜明默不作声请了病假,得知消息的翟骞气得差点撕碎通告单,最终还是只能咬着牙将洛氿的戏份提前。程嘉时一天辗转三个片场,《仙尊》的威亚刚卸下,《甜心》剧组催场电话又钻进耳膜,他累得如同连轴转的陀螺,连靠在折叠椅背打盹时都绷着脊梁。


    “嚯,还真是你。”球鞋碾过砂石的声音惊醒了浅眠,程嘉时费力撑开眼皮,支起发软的身子:“石哥。”汗湿的内衬黏在后背,化妆棉残留的粉底映在白色卫衣衣领上。


    石鹤转着车钥匙打量他:“听说你在这个剧组演男三,还以为是谣言呢。”


    程嘉时尴尬地笑笑,八年前选秀夜后台的镁光灯明明灭灭,八个少年举着香槟碰杯的脆响,此刻都化作了场务敲打灯架的叮当声。


    “剧组说要换男主,不会是您吧?”他瞟了眼全身名牌的老熟人,“您现在的咖位……”


    在那个选秀舞台,石鹤C位出道被导演看重,最后成功签约世纪娱乐。前年他刚凭《雪国》斩获百花奖最佳男配角,知名度飙升,顶奢代言不断,大街小巷竖着各种海报。


    “女主是我朋友。”


    “哦哦。”


    “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透析治疗要不少钱吧?我认识国外专家,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谢谢石哥,不麻烦您了,治来治去也就就那样吧,吊着口气而已。”程嘉时尽量将语气压得轻描淡写。


    “嘉时——你真是可惜,当年你人气断层第一,怎么刚好在成团前夜被爆出这种子虚乌有的黑料呢!”石鹤突然熟络地搭上程嘉时的肩,“铁定是丘文心干的,我们这些人里他最嫉妒你,次次给你使绊子,也就你脾气好,要是我——”他的话在导演的催促声中戛然而止。


    程嘉时退后半步,看不清悲喜:“不聊了石哥,我先去拍下一场了,拍完还有别的活呢。”转身时听见后头喊:“去吧去吧,有事一点要联系我,我能帮的都帮你!”


    “谢谢!”他挥挥手,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