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起初只是蜻蜓点水，却在分离时被沈翊桉追了上来。


    他的唇瓣柔软温暖，带着淡淡的茶香，小心翼翼地贴着姬昱的唇摩擦，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邀请。


    姬昱呼吸一滞，随即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沈翊桉顺从地张开嘴，任由她的舌头侵入，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姬昱的寝衣，将布料攥出一道道褶皱。


    当姬昱的手探入他衣襟时，沈翊桉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妻主今日劳累……明日还有要事……”


    姬昱停下动作，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夫郎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唇。


    沈翊桉说得对，明日确实有一堆麻烦事等着她，今晚应当养精蓄锐。


    但她还是坏心眼地在他腰侧轻掐一把，听到一声压抑的惊喘才满意地收手。


    “睡吧。”


    她将沈翊桉的脑袋按回自己肩上，拉高被子盖住两人。


    沈翊桉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姬昱却一时睡不着，睁眼望着帐顶的绣纹，思绪又飘回宫中那些糟心事。


    姬瑾的恐惧不是没有道理。


    若那些腌臜手段都是姬嫱一人所为，那么还真不能太小看了姬嫱。


    但更令人在意的是朝中的暗流，朝中多的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


    怀中的沈翊桉动了动，无意识地将腿搭在姬昱腰间，打断了她的思绪。


    姬昱低头看去，夫郎的睡颜恬静美好，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个好梦。


    这一刻，宫中的勾心斗角都变得遥远。


    姬昱轻轻吻了吻沈翊桉的发顶，闭上眼睛。


    夜风轻拂窗棂，烛火摇曳几下，终于熄灭。


    黑暗中，姬昱感觉沈翊桉往她怀里又钻了钻，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


    她收紧手臂，在满室沉水香中渐渐沉入梦乡。


    翌日，晨雾未散，城南永宁坊已有了零星人声。


    姬昱勒住马缰，在巷口阴影处停下。


    她今日换了一身玄色劲装，腰间配一把无纹长剑，发髻高束，看上去不像尊贵的靖王世女，倒像是哪家镖局的镖头。


    “皎月，星罗。”


    她压低声音唤了一句，两名女子从雾中悄然现身。


    左边那个身形纤细、眉眼如画的抱拳行礼，“主子，废宅周围已探查过，暂无埋伏。”


    右边的星罗也同样行礼，“主子，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埋伏，但是属下在废宅后墙发现了新鲜脚印，约两刻钟前有人进出过。”


    姬昱眯眼望向巷子深处。永宁坊是城南老区，房屋密集杂乱，那处废宅就藏在最里侧，被几棵歪脖子槐树半掩着，远远望去，像是一头蹲伏的野兽。


    “京兆府的人呢？”


    “按主子吩咐，已将她们支去查别处了。”皎月轻声道，“林大人很配合，说全听世女安排。”


    姬昱点头，昨夜她特意派人给京兆尹递了话，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若这废宅真与姬嫱有关，官府大张旗鼓地搜查只会让线索断得更快。


    “星罗打头阵，皎月断后。”姬昱简短下令，“记住，发现任何异常先标记，不要触碰。”


    三人无声地穿过巷道，晨雾成了最好的掩护，将她们的身影模糊成几道灰色剪影。


    越接近废宅，空气中的异味越明显，一种混合了血腥、腐臭和某种刺鼻香料的气味，让人胃部不由自主地抽搐。


    废宅外围墙塌了半截，露出里面杂草丛生的院落。


    星罗蹲在墙根处，指着地面上几个模糊的脚印，“靴底纹路特别，是军制皮靴，但比金吾卫的款式旧。”


    姬昱心头一凛，她依稀记得，有查到姬嫱似乎妄图私自定制一批军靴……


    但是后来姬嫱没怎么成气候，姬昱也就没怎么在意。


    翻过断墙，院内景象让三人同时屏息。


    正中央一棵枯树上，赫然挂着几张血淋淋的猫皮，像旗帜似的在晨风中微微摆动。


    树下的石台上摆着十几个小陶罐，罐口用红布扎紧，周围洒着一圈暗红色粉末。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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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罗凑近嗅了嗅，“混合了朱砂和……某种草药。”


    皎月已经绕到枯树另一侧，“主子，这边有东西。”


    一块平整的石板上，摆放着几件小巧的银器，排列成某种特定图案。


    姬昱走近细看，发现那些银器都是宫制，茶匙、耳挖、指甲剪，每件底部都刻着细小的“瑾”字。


    “七殿下的私人物品……”皎月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在这里？”


    姬昱面色阴沉，姬瑾确实提过最近宫中常有小物件失踪，原以为是眼皮子浅的宫女偷窃，没想到……


    “别碰。”她拦住伸手的星罗，“可能是陷阱。”


    正屋的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一串风干的动物内脏，已经黑腐得看不出原本模样。


    星罗抽出一柄短刀，轻轻推开门板，一股更加浓重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只有几缕光线从破败的窗纸透入。


    皎月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亮，昏黄的光晕逐渐扩散，照亮了屋内骇人的景象。


    四壁挂满了剥制的动物尸体，猫、狗、鸟、鼠……


    无一不是被活剥后精心固定在木板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飞翔”姿态。


    地面用血画着复杂的符文，中央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是一个微缩的皇宫模型，做工精细到能看清每一处殿宇楼阁。


    而在模型正中央的养心殿位置，插着一根银簪，簪头正对着一具用布缝制的小人偶。


    “巫蛊之术……”


    姬昱却摇头，“不是巫蛊，是恐吓。”


    她指向桌角一处不起眼的刻痕，一朵小小的梅花，“姬嫱的标志。”


    这确实是姬嫱的手笔，，像是某种病态的签名。


    正思索间，星罗已经检查了屋内其他角落，“主子，卧榻下有暗格。”


    三人合力移开那张积满灰尘的木榻，果然发现一块可活动的地砖。


    掀开后，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有木梯通向下方。


    “我下去。”


    星罗不等命令，已经点燃另一支火折子，敏捷地钻入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