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暮山
作品:《玉堂春深》 马车刚在府门前停稳,顾蕴之便踉跄着冲了出去。
素来苍白的脸上竟浮现不正常的潮红。
“大少爷!”
承佑承安慌忙跟上。
顾菀筝扶着颤巍巍的老夫人刚下马车,就只看到远处飘动的衣角。
“祖母小心些。”她强压着心头不安,搀着老夫人一步步往里走。
“去,传软轿来!”顾菀筝朝玉妈妈吩咐道。
“快着些!”老夫人攥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是,祖母。”顾菀筝嘴上应着,却不敢真加快脚步。
她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长廊,心跳越来越快。
母亲虽素来不喜庶出子女,可到底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
大哥向来沉稳,何时见过他如此慌乱?
顾蕴之冲到听月轩前,院门半掩。
指尖抵在门板上,竟不敢推开——
他怕。
怕再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怕又一次面对母亲的残忍。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永远不懂?
他明明说过,他需要顾蘅活着,顾家更需要顾蘅活着。
“大少爷!”
承佑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形,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顾蕴之双眸赤红,一道暗红血线顺着唇角蜿蜒而下。
刺眼的红在苍白的脸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承安见状,瞬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快!快去请府医——”
“滚开!”顾蕴之猛地挥开二人,拇指狠狠擦去唇边血迹。
如玉般的脸庞此时一片冰冷。
承佑和承安对视一眼,终究不敢违抗,只得跟上前。
院中原本整洁的雪景,此刻却脚印凌乱,还留着拖拽的痕迹。
顾蕴之呼吸微滞。
“你们在这儿候着。”顾蕴之声音冷冽。
正房门开,屋内狼藉一片。
<span>记住本站:</span> 十数个婆子被反绑手脚堵住嘴扔在角落,兰笙和玉簪昏迷不醒地倒在窗下。
脸色诡异的苍白,生死不明。
顾蘅半倚在墙边,衣襟前染着暗红血迹,唇角挂着干涸的血痕。
翡翠等人将她围住。
听到动静,顾蘅猛地抬头,眼中杀意未消。
却在看清来人后骤然松懈,脱力滑落。
“蘅儿!”
“主子!”
顾蕴之箭步上前将人从松烟手上接过。
顾蘅呼吸微弱,胸腔处衣衫有明显的勒痕。
他强忍身体的不适将人抱起,转身时对上了内室的目光。
崔静仪被捆在太师椅上,发髻散乱,脸上却带着慌乱和委屈:“蕴之!这孽障竟敢对嫡母动手......”
顾蕴之眼神冰冷,置之不理。
径直绕过她,将顾蘅小心安置在床榻上。
翡翠几人沉默地跟在身后,手脚利落地放下帘子。
顾蕴之略过崔氏求救的目光,径直打开门。
对着站在外头的承佑承安吩咐,满是疲惫。
“去请赵府医。”顾蕴之声音嘶哑,“再派人速请父亲回府。”
他撑着门扉缓了缓,眼前阵阵发黑。
承安刚要上前搀扶,却见他已挺直脊背,朝门外走去。
“另外,叫暮山来。”
承佑承安闻言俱是一惊。
暮山乃大少爷贴身暗卫,专司处置顾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平日从不轻易现身。
此刻竟要召他前来——
承安刚要开口,却见顾蕴之已转身走向院门。
不过短短几息,他面上骇人的戾气已尽数敛去。
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温润疏离的模样。
“祖母,”他微微欠身,“我瞧过了蘅儿无事,您先让菀筝陪您回去歇息吧,舟车劳顿您该多保重身子才是。”
老夫人目光微动,瞥了眼身旁满脸困惑的顾菀筝,当即会意——这丫头尚不知顾蘅身份,留下难免招惹是非。
又看着顾蕴之面色如常,老夫人心中稍定。
<span>记住本站:</span> “既如此,有事速来禀我。”
“会的。”
老夫人转头对顾菀筝道:“咱们回去吧,这几日,你跟着我也消瘦了不少。”
“祖母哪里的话,都是孙女应该的。”
“兄长,菀筝告退。”
说完便扶着老夫人往后院走去。
顾蕴之立在远门前,看着老夫人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模糊。
暮色将顾蕴之修长的身影投在青石板上,拉出一道孤绝的剪影。
他静立阶前,素白的广袖垂落,面上仍是一贯的温润如玉。
唯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空洞得仿佛望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远处摇曳的树影。
“主子。”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三步之距。
暮山单膝跪地,玄铁面具覆住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条冷硬如刀削。
顾蕴之没有回头,声音轻缓:“里面的人,都处理干净。”
他顿了顿,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温和的弧度,“母亲要留着的,等父亲回来再说吧。”
“属下明白。”暮山应声,音色沙哑,却平静得近乎漠然。
“另外调一队暗卫围住听月轩。”
顾蕴之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除父亲外——”
他忽然勾唇,月光下那笑意温雅至极,却让人无端脊背生寒。
“擅入者,杀。”
夜风骤急,卷起顾蕴之散落的几缕发丝。
他忽然抬手按住心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主子可要唤府医?”暮山言辞急切。
“不必。”顾蕴之放下手,面上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去吧。”
暮山无声退下,如鬼魅般融入黑暗。
院墙外十二名暗卫已悄然就位。
顾蕴之转身望向已经灯火通明的内室,眼底终于泄出一丝狠戾。
他缓步入内,屋里传来重物拖曳的闷响,很快归于寂静。
崔静仪被捆在太师椅上,发髻散乱,金钗斜坠。
她看着暮山带着人踏入内室,心头猛地一颤——
<span>记住本站:</span> 暮山!
她当然知道暮山是谁。
顾家最锋利的一把刀,专门处理那些不该存在的人。
“你们要做什么?”她声音发紧。
角落里被绑着的人也慌乱起来:只是听主母的吩咐办事,怎么..?
暮山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轻轻抬手。
身后的暗卫们,如同鬼魅般向前。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接连响起。
那些被捆着的仆妇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干脆利落地扭断了脖子。
崔静仪瞳孔骤缩。
暗卫们熟稔地处理,不过片刻,厅内已恢复整洁。
眼瞧着十几天人命就这样轻飘飘断送在眼前。崔静仪终于崩溃了。
她拼命挣扎,太师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些她精心培养的心腹,那些为她卖命多年的仆妇。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暮山忽然转头看她。
那眼神冰冷得不像在看活人,崔静仪浑身一颤,后背渗出冷汗。
不......不会的。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蕴之是我儿,他......”
话音未落,暮山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室死寂。
崔静仪死死盯着门口,大口喘着粗气。
一定是她想多了,蕴之怎么会对自己下手。
想来应该是为了处理掉证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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