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疯了

作品:《玉堂春深

    顾蘅心下一松,看来她猜的没错。


    顾蕴璋不是顾家人眼中的那样纨绔。


    国子监中,除年满6岁的皇子必须入读外。


    还有宗室近支,那些年龄相符的亲王嫡子可以入读。


    且还有大臣子弟伴读。


    这些伴读多是由皇上指定。


    从文官三品以上、武将二品以上的大臣家中选拔。


    年龄与皇子相近的聪慧子弟,经吏部考核后担任伴读。


    那些对有大功于朝廷的功臣,如边关将领、辅政老臣。


    皇帝可特批其孙辈入国子监伴读,作为荣誉赏赐。


    所以,这国子监里,汇聚的皆是权贵子弟,若能在此经营人脉。


    并不比其他地方差。


    几人心中思量,三皇子楚宴锦一旦出宫开府。


    剩下的四皇子不过是个莽夫,不足为虑。


    楚承宵忽然大笑,打破沉默:“有蕴璋一人,胜过千百庸才。”


    崔怀瑾也勾起嘴角:“领了差事又如何?权柄这东西,谁肯轻易拱手相让?”


    江存明面上难得浮现一丝笑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四人相视一笑,举盏轻碰。


    茶汤微漾,映出各自眼底的深意。


    课业方毕,七皇子楚承宵正与几人道别


    “休沐时我做东,你们几人可得赏光啊。”


    几人正要拱手应和,忽听一道讥诮之声传来。


    “七弟整日惦记着宴饮,倒把父皇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


    三皇子楚宴锦负手而立,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


    楚承宵转身,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袖。


    “总比三皇兄强些,连篇《开学颂》都能紧张得写花了字,这般上不得台面。”


    楚宴锦猛地逼近,压低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动的手脚。”


    “哦?”楚承宵故作惶恐地睁大眼。


    随即嗤笑:“皇兄办案这般武断?日后领了差事,莫非也要靠臆断定罪?”


    “你——”四皇子楚明煜闻言上前。


    听到这小子如此折辱兄长,额角青筋暴起。


    “皇兄恼羞成怒了不成?”


    “怎么?为着自己丢脸,还想打弟弟?”


    楚承宵的凤眼里满是戏谑,看向这个三皇兄


    楚宴锦强压怒火,拂袖而去。


    经过顾蘅、崔怀瑾身边时。


    阴冷地扫了二人一眼。


    崔怀瑾凑过来小声道:“他记恨上你了。”


    顾蘅望着楚承宵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勾:“还有你呢。”


    “求之不得——”


    暮鼓声中,皇子的轿辇转过宫墙,惊起一群栖鸦。


    也许是入学第一日丢了脸。


    三皇子一众人难得消停了下来。


    按着崔怀瑾和松烟的说法,三皇子没少用皇长子的身份恶心人。


    此次消停这么些日子也是难得。


    在学堂安稳了七八日,崔怀瑾觉得心情大好。


    可偏偏顾蕴璋又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这几日,崔怀瑾没少打趣顾蘅。


    “蕴璋,你这两日怎么总走神?”


    晨课时,崔怀瑾用手肘捅了捅她:“莫不是惦记着我的大将军?”


    顾蘅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午间用膳时,崔怀瑾几人又凑过来:“你这食不下咽的模样,活像被谁勾了魂似的。”


    就连七皇子都多看了她两眼,若有所思。


    直到——


    这日傍晚,松烟匆匆送来家信。


    顾蘅展开一看,眼底的阴霾骤然散去。


    她慢条斯理地将信纸焚毁,唇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弧度。


    “哟,这是得了什么好消息?”崔怀瑾倚在门框上,挑眉问道,“总算见你笑了。”


    顾蘅抬眸,眼中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微微挑眉:“没什么,只是家里的一桩琐事解决了。”


    崔怀瑾狐疑地打量她,总觉得她此刻的神情格外轻松。


    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无事!”


    顾蘅一把勾住崔怀瑾的肩膀:“走,请你吃醉仙楼的八宝鸭。”


    “不是,明日不是考校吗?怎么,不温书了?”


    “那你温吧,我去叫存明。”顾蘅也没停留,转身就走。


    “哎哎哎!”


    崔怀瑾小跑两步勾住顾蘅的脖颈:“你不仗义啊,我还有五百两在你那呢,吃好的不叫我?”


    “你不是不去?”顾蘅反问,桃花眼里满是真诚。


    “不是,”崔怀瑾气笑了,“你是陆世子啊,这臭脾气!”


    “被他听到,你等着死吧!”


    顾蘅头也不回。


    “嘿,你怎么知道我怕他?”


    崔怀瑾还在絮叨。


    顾蘅已大步流星走到江存明斋舍前,一脚踹开半掩的房门。


    “走啊出去吃点去。”


    江存明正伏案疾书,闻声抬头。


    “不是?啊?”


    “走,吃好的去!”


    顾蘅一把拽起他。


    少年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茧。


    江存明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拉着翻上了墙头。


    江存明扒着墙砖一脸幽怨。


    “去哪儿啊?我没带银钱......”


    天菩萨,他还以为有土匪呢!


    进来抓着人就走。


    幸亏他看书注意形象,衣着整洁。


    顾蘅拍了拍胸口,肋骨的伤处隐隐作痛。


    却浑不在意:“有小爷在,轮得到你花钱?”


    三人刚踏进醉仙楼,柳鸢便迎了上来。


    昔日妩媚多情的女子,如今眼下泛着青黑。


    顾蘅兴冲冲问:“雅间呢?”


    “有的主子,雅间有的。”


    当她在当铺和醉仙楼两边跑的时候。


    才终于明白了顾蘅那句:需要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当铺酒楼两边跑,人都熬瘦了。


    更别提还有精力暗送秋波了。


    顾蘅却不习惯了,挑眉,中肯道:“你对我冷淡了。”


    崔怀瑾和江存明对视一眼,默契地撇嘴摇头。


    眼中写满嫌弃——瞧瞧人家,一个婢女一个掌柜。


    偏就你啥也没有。


    对视完,两人默契地嫌弃偏头。


    柳鸢特意为几人选了临窗雅间,正对朱雀大街的灯火。


    水晶虾饺、蟹粉狮子头、八宝鸭摆了满桌。


    满桌珍馐香气蒸腾,饶是在顾府将养多日,何曾见过这京城酒楼里的人间烟火?


    更别提国子监清汤寡水的伙食,吃得人肚子里没有油水。


    此时闻到菜香就让顾蘅腹中馋虫大动。


    “愣着作甚?”她率先撕下鸭腿,一口咬得满嘴流油。


    崔怀瑾:“好兄弟!”


    江存明:“不多言!”


    崔怀瑾连灌三杯梨花酿,早把疑问抛到九霄云外。


    直到暮鼓响过三巡,三人才踩着宵禁的钟声翻墙回监。


    崔怀瑾醉醺醺地挂在墙头:“蕴璋...你喝酒肯定不如我...”


    顾蘅利落地跃下高墙,回身接住摇摇欲坠的他


    “明日考校,你且想想怎么过祭酒那关吧。”


    江存明绝望大喊:“我还没温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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