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灯光白得刺眼,熊冈胜烂泥般瘫在冰冷的铁椅上。


    手臂的麻醉效果正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细密、尖锐的疼痛。


    第一轮询问结束已有十来分钟,但警察并未立即带他离开。


    他以为电视和纪录片里演的刑讯逼供马上开始,一想到熊冈耀三年前恐怕也遭受过如此苦难,恐惧和愤怒让他双眼赤红。


    门外传来细微的交谈声。


    他下意识一抖,手上的镣铐随着动作哐啷作响。


    门开了。


    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人,熊冈胜猛地挣扎起来,镣铐的声响激烈而混乱。


    守在暗门后的两名警察迅速涌入,毫不费力地将常年酗酒而虚弱不堪的老头重新按回椅子。


    “来啊!你们是不是也要像对付我儿子那样!对我屈打成招!”熊冈胜嘶吼着,眼球凸出,唾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


    没人理会他的叫嚣。


    黑川奈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翻看起之前的笔录和标有《熊冈耀连环杀人事件》字样的卷宗。


    松田阵平则是调试记录设备 ,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熊冈胜徒劳地挣扎了一阵,力气不支,像瘪了气的气球再次瘫软下来。


    控制他的警察看向松田阵平,见他微微颔首,便退出审讯室,守在外面。


    审讯室陷入到令人窒息的寂静。


    没有棍棒,没有强光灯。


    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键盘被敲击的脆响。


    熊冈胜心中的恐慌开始蔓延。


    光滑的椅面仿佛长出钉子,让他坐立难安。


    他几乎宁愿被痛打一顿,也好过在这种未知的沉默中忍受煎熬。


    他后悔了。


    那个杀人犯儿子就该烂在监狱!


    他为什么要出头?


    他只是个普通人!


    自己的生活都被熊冈耀毁了!


    “警方三年前搜查过你家。”


    正当熊冈胜沉浸在悔恨中时,黑川奈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打破寂静。


    熊冈胜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试图聚焦到那张令他痛恨的脸上。


    黑川奈见他有了反应,唇角勾起没什么温度的笑意,“你儿子杀了人,还把人家女孩子带到自家洗手间分尸……他儿子叫什么来着?”


    她微微侧着头,眉间轻蹙,被熊冈胜惦记半辈子的人在她眼中似乎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熊冈胜的呼吸陡然粗重,努力睁大眼睛死死瞪着她。


    松田阵平敲击键盘的手指稍顿,头也不抬,语气平静,“熊冈耀,犯下第一起命案时刚满18岁。”


    “哦——对!好像是这名字,瞧我这记性,”黑川奈恍然大悟般轻轻拍了自己的额头,笑容无辜又刺眼。


    此举完全激怒了熊冈胜。


    挤压的恐惧和愤怒找到了出口,昔日的老师口中喷涌出恶毒且下流的咒骂。


    对象从黑川奈到警方,再到沉默记录的松田阵平,甚至连他口中的“贱种”女儿也未能幸免。


    松田阵平的手在键盘上飞舞,面无表情地将污言秽语一字不落记录下来,同时精准捕捉到夹杂在辱骂中的零星有效消息。


    熊冈胜越骂越激动,甚至还为自己找到了理由。


    他只是在花坛里放上了一些炸弹,又没炸死人,能有多大事?就算判也不会判多久。


    反倒是这个女警察,还用手枪打伤无关群众的胳膊!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几乎想立刻喊警察进来反控告对方。


    然而,一抬头,就撞上了松田阵平的目光。


    那瞬间,他仿佛掉进冰窟窿,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冻结他的血液,连骨髓都感到刺骨的疼。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冷汗粘着衣服,熊冈胜满脸是汗。


    黑川奈几乎要当着犯人和监控的面笑出声,赶紧低头,在桌子后面轻轻扯了扯松田阵平的衣摆,凑近对方,小声道,“收敛点,别真把人吓傻了,到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


    松田阵平瞥了她一眼,默默收回目光,检查刚记录下的笔录。


    她勾了勾嘴角,吓一吓犯人也好。


    总而言之熊冈胜倒是彻底安静了。


    “第二个问题,”黑川奈收敛笑意,声音恢复平稳,“火药,从哪来的?”


    第一轮笔录里,熊冈胜对此避而不谈,坚持要见黑川奈。


    此时,他眼神空洞,瘫在椅子里,意识涣散。


    直到黑川奈重申一遍问题,他才断断续续交代:他在一次偶然机会下结识了森谷帝二。对方得知他家有个废弃仓库,在窃取到火药后便暂存在仓库里,利用他的化学知识协助制造炸弹。


    松田阵平记录着,眉头却越皱越紧,他和黑川奈对视一眼。


    电脑屏幕,一行字短暂地出现,在黑川奈阅读之后便被消除。


    【竞技场周围那些粗制滥造的炸弹甚至连婴儿都能拆掉。】


    黑川奈用手轻轻撞他的手肘。


    在白纸上写下【你找一个能拆弹的婴儿过来给我瞧瞧?】


    “所以,森谷帝二被捕后,你听说星野警视出现,就特意用剩下的火药做了炸弹放在竞技场北门?”松田阵平捏了捏黑川奈的手指,正色道。


    熊冈胜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


    “你是从哪听说星野警视的行踪?”松田阵平接着问。


    男人脱口而出,“环、环球大楼的直播。”


    松田阵平指尖一顿,如实记录。


    黑川奈等松田阵平没了问题后,探头去看笔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既幼稚又小心眼的家伙竟然连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也都原封不动记下了,明明有些词她连听都没听清。


    她挑眉睨了他一眼,按照熊冈胜这情况,若态度良好,不会判多重,几年应该就出来。


    但有了这份足够“详实”笔录,刑期怕是得变成大几年。


    果然,一出审讯室,松田阵平就提议去熊冈家的仓库看看,看有没有其他私藏的火药或者其他犯罪行为。


    摆明了是觉得大几年不够,得奔着十年以上去。


    黑川奈自然同意,她本来也想去看一眼。


    临走前,她还额外问了关于石下敬次的问题,可惜熊冈胜似乎并不知情。


    两人对看一眼,不过“私奔”几天,就一拍即合。


    “我回去开车?”松田阵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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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身上还留着硝烟的味道,“你办公室里我记得应该还有以前留下的换洗衣服……”


    他说着,话音一顿,像是想起什么,身体微微僵硬,“你刚回来,办公室可能还没收拾,你先坐着等我一会。”


    没等黑川奈回应,高大的男人迈开长腿,步伐越来越急。


    她望着他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坏笑,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松田阵平不见踪迹,但凭着直觉,黑川奈还是准确地找到了走廊尽头挂着崭新的“黑川警视”铭牌的办公室。


    她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看见松田阵平手忙脚乱地将什么东西从衣柜里掏出来。


    门再稍微推开几毫米,锐利的目光就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放着呗,”她笑眯眯地蹦进屋,一屁股坐在那张看着就舒适的沙发上,“是柜子放不下还是咋了?”


    松田阵平看着她,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定格在她身上。


    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没话找话,“这办公室……这么久都没给别人用啊。”


    他垂下眼,转过身背对着她,让人看不清表情。


    无声的空气蔓延开。


    松田阵平默默地将那些黑白色调的衣物重新挂回衣柜。柜子底下,还有几个真空压缩袋,里面是她过去的制服。


    就在黑川奈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犹豫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大概是……搜查一课那些家伙觉得你还会回来吧。”


    他顿了顿,像是想解释什么,又补充道,“之前你失踪了小半年,有天晚上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浑身是伤,什么都不记得。”


    黑川奈眯起眼,目暮警官之前到她家提起过的失忆应该就是他所说的。


    手无意识地抚上颈间的疤痕。


    松田阵平转过身,见她的动作,了然道,“你脖子上这些疤,就是失踪后留下的。”


    “你怎么知道?”黑川奈挑眉反问。


    松田阵平不语,把真空袋泄了气。


    “说不定我以前也用胶带或者粉底之类的东西遮过呢?”她接着试探。


    松田阵平瞪了她一眼,黑川奈咯咯直乐。


    “新伤旧伤我还分得清,”松田阵平从真空袋里拿出一套她过去爱穿的制服,摁到她头上,动作略显粗鲁,“别那么笑,难看死了。”


    黑川奈一愣,脸上强撑的笑容僵住了,她的指尖慢慢摩挲着颈间凹凸不平的皮肤。


    他说的没错。


    区分疤痕的新旧并不难。


    她一直欺骗自己脖子处的伤是从之前世界带来的。


    但在深夜里时不时发作的痒痛骗不了人。


    “那你……”她抬起头,想问什么。


    鲜红温热的触感覆上了她的眼,遮挡她的视线。


    带着刚好的力道和令人心安的体温。


    她下意识眨了眨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那手掌颤抖,但终究没移开。


    “别想那么多。”


    熟悉的、带着淡淡薄荷味的气息靠近,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低沉,以往冷硬的声线此时竟无比温柔。


    “只要……”


    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气流拂过她的发梢,“只要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