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辉似乎总有搞砸一切的本事。


    怎么都没想到陆明辉能根据攻略教程学出这么一个玩意，游魂无语凝噎，简直想变出一本情话大全砸到对方头上——连向卓阳喜欢听情话都不知道，还想做人老公？做梦比较快！


    吐槽归吐槽，但陆明辉也没把这个当回事，毕竟当年再笨拙的事情他都做过，向卓阳还吐槽过他中二，虽然下一句话就是和他说喜欢——


    就在游魂的思绪回到自己和老婆的过去时，陆明辉和向卓阳这边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突然急转直下，回过神来的游魂发现陆明辉做了什么之后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陆明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在向卓阳的雷点上这么蹦极！


    完了——不不不再抢救一下——抢救个屁啊毙了吧——


    游魂心如死灰，一时间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他不是一个会惹老婆生气的好男人，就算真的不小心惹老婆生气也有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伏低做小撒娇卖萌可怜示弱种种手段可以用，但面前这个陆明辉——呵，只会惹向卓阳生气。


    但为了能早点回家和老婆亲亲抱抱举高高，游魂也不可能真的放着陆明辉不管，就在他想将这一身本领传授给陆明辉的时候，向卓阳突然揪住对方的衣领用力吻了上去。


    血珠自他们唇间落下，又被人贪婪吞噬，血腥与柔情交融，痛苦与爱意并存，游魂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他和他的阳阳，也是这么走来的。


    两个骨子里没有安全感又疑心深重的人，总是在揣摩与试探，唯有在矛盾爆发的激烈对峙中，才能借由痛苦失态窥见彼此藏得极好的真心。


    向卓阳说我恨你的时候落了泪。


    陆明辉当即就慌了手脚。


    “好，好，阳阳恨我，应该的，没关系的，陆明辉这种畜生就应该受到唾弃憎恨，我也憎恶这种——”


    本来只是附和向卓阳的话，结果还没说完，就被向卓阳抽了一巴掌。


    陆明辉也不恼，只轻轻握住向卓阳的手腕，喃喃问道：“都打红了，疼不疼？”


    不等向卓阳说话，陆明辉就凑上前一点一点吻了过去，从掌心到指腹，动作很轻很轻，就像对待什么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宝一般。


    “很疼吗？吹吹是不是就不会痛了？阳阳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想理我，还是太痛了不想张嘴？没关系，我有嘴我能说，阳阳不想搭理我也无所谓，我一个人能行。”


    “……阳阳不喜欢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喜欢阳阳。”


    陆明辉的脑袋几乎贴在向卓阳的掌心处，像极了大型猛兽低头对着饲养员撒娇，动作还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饲养员踹走一样。


    恍惚间，向卓阳甚至生出一种能够完全掌控这个男人的错觉。


    “……很早很早就喜欢了，如果阳阳知道，一定会不高兴的吧？”


    “你把我当好兄弟，我却觊觎你——不过阳阳的警惕性真的很差，我说没房间了只能挤一个床阳阳就真的会信，我打湿被子只能和阳阳挤一个被窝，阳阳还真的会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我抢走你喝了一半的饮料你就真的认为我只是渴，从来不去想什么间接接吻；我去打球让你帮我抱着外套，你就真的在球场乖乖帮我抱着外套，但实际上球场的外套扔的到处都是，只有交了女友的那几个才幸免于难。”


    “我用尽手段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但面对你的时候却怎么都不敢让这些肮脏的小心思显露半分——”


    “阳阳，”陆明辉怜爱地抹开向卓阳额角被汗水打湿的发，小心地凑过去吻了一下，触之即离，“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么招人喜欢。”


    向卓阳沉默不语，看向陆明辉的眼神充满审视，有一种游离在外的冷漠。


    但实际上——


    也没有不高兴。


    在向家那个鬼地方待久了，别的或许没练出来，但警惕性绝对是一等一的……所以你就没想过是我默许的？


    确实没想过间接接吻。


    <span>记住本站:</span>    我知道，我有眼睛，我看得见那些姑娘抱着她们男友的衣服，大声呐喊，为她们男友加油鼓劲。


    ……我也为你加过油，以好兄弟的身份，和林子杰他们一起。


    其实你也没有藏得那么好，宁知越他们谁不知道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但偏偏这一点特殊实在渺小，渺小到让人警惕，不断警告自己不要心生妄想。


    向卓阳其实没有怀疑过陆明辉的真心。


    但连喜欢都未说出口的真心，又能够持续多久？


    向卓阳清楚自己骨子里的阴暗、胆小、刻薄、多疑，这些都构成他对另一半浓浓的掌控欲，但陆明辉是狼，是虎，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他不能，也不应该，试图在陆明辉的脖颈处套上项圈，从此把对方驯成他的狗。


    所以还是做朋友——哦不对，是挚友，最亲密的挚友——更好。


    谁都知道我们关系好，断层的好，和其他人有壁的好。


    但我们之间仍有距离。


    只要有距离，理智就能发挥它的功效。


    直到——意外来临。


    “……当我清醒以后，看到被我狠狠禁锢在怀里的你，满身痕迹是那么刺眼，一定很痛吧，阳阳？那时候我真恨不得掐死陆明辉。”


    “但更让我痛恨陆明辉的是，他竟然感觉到了卑劣的窃喜。”


    “你终于是我的了。”


    “我和你做过最亲密的事，我理应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陆明辉怎么敢这么想？”


    “真恶心。”


    “明明是他借药性强迫了你，他还真以为你们两情相悦吗？！”


    陆明辉的声音节节拔高，言语中充满痛恨，连拳头都握起来了，仿佛要将他嘴中的陆明辉剥皮食肉。


    明明他就是陆明辉。


    但他嘴里的“我”和陆明辉，时而分裂，时而统一。


    像是疯了。


    “而你，阳阳，”陆明辉垂着头，不敢看向卓阳，但却小心地去勾对方的小指，“总是太良善了。”


    “你还要问我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你还要和陆明辉商量你要住员工宿舍。”


    “你甚至都不恨我。”


    “你为什么不恨我呢？”


    “你怎么能不恨我呢？”


    “你应该恨我的，阳阳——”


    终于勾住向卓阳的尾指，陆明辉不自觉露出一个餍足的笑，但眼底对于陆明辉的怨恨还未褪去，以至于那个笑容都变得格外渗人，让人毛骨悚然。


    <span>记住本站:</span>    但向卓阳却不这么觉得，他甚至想要摸摸陆明辉的脑袋，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他没有动作。


    “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但我不想和你说对不起，这样我永远亏欠你，我们之间，永远有联系。”


    “好的坏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就行，是不是很病态？”


    陆明辉直勾勾地看着向卓阳，但落在向卓阳脖颈上的吻却十分轻柔。


    “但是我低估了我的贪婪。”


    “一开始只是不想面对你和我注定疏远的结局，所以强迫你留下，渐渐地就觉得你为什么不能对我笑一笑？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说说话？为什么你对佣人保镖都那么友好，却不肯对我笑一笑呢？”


    “明明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不是吗？”


    “明明只要你愿意对我笑一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假的也好啊，虚与委蛇也行啊，为什么要借助别人逃跑呢？你只要像以前那样哄哄我，多哄哄我，说不定我就心甘情愿放你离开了呢……好吧，这个不大可能，但是你可以捅死我啊！”


    陆明辉的语气骤然变得亢奋：“只要你捅死我，你就能够彻底摆脱我收获自由，而我也可以拥有你一辈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陆墨为根本不是真心想帮你离开我的，他就是个孬种，他如果真的想帮你，为什么不干脆提供药物让你把我毒傻了呢？反正下药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阳阳你相信他不如相信我，起码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绝对不会让你沾上一点官司，到时候你直接继承陆氏怎么样？网上都说什么人生三大美事升官发财死老公，我们阳阳也体验一次好不好？”


    “阳阳为什么不说话？是害怕了吗？我这么疯狂又病态的迷恋，确实挺让人害怕的，阳阳不想搭理我也正常，毕竟阳阳看我一眼都能让我爽翻，更何况是和我说句话呢？打我一巴掌就更爽了——”


    陆明辉越说越亢奋，眼底疯狂的痴迷更是藏都不藏了，当他的眼神从向卓阳身上扫过的时候，恍惚间甚至给向卓阳一种黏腻的感觉，仿佛被人从头到脚舔了一遍一样。


    这对于习惯性与周遭一切保持距离的向卓阳而言，其实并不是个多么美好的错觉，但如果那个人是陆明辉的话——


    向卓阳突然觉得有些热。


    将这一切收归眼底的游魂微微一怔，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情话大全可以不用分享给这个世界的陆明辉了。


    谁说这个世界的陆明辉什么都不会的？这不会的很吗？


    或许在讨老婆欢心这一点上，不管是哪个世界的陆明辉，都有着野兽般的直觉——甚至在表忠心的时刻都不忘给可疑对象上眼药。


    而向卓阳，也一直，一直在凝视陆明辉。


    作为一个旁观者，游魂能清楚地看到向卓阳那双安静又漂亮的桃花眼，是怎么一点一点染上陆明辉的色彩，变得灼热又疯狂——在这段感情里无法自拔又倾尽所有的人，从不只是陆明辉一个。


    游魂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世界的陆明辉，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


    因为不管是哪个世界的陆明辉和向卓阳，最终都会在一起。


    过往的经历、自身的性格、对于未来的考量，或许让陆明辉和向卓阳都不敢迈出第一步，但对于对方的在乎与迷恋，又决定这一步是必然会迈出去的。


    区别也只在于时间早晚而已。


    但只会用嘴巴讨老婆欢心是不够的——


    游魂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陆明辉，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了，还顺手把向卓阳拽入自己怀里，一边拉着向卓阳的发丝说什么好香，一边亲吻向卓阳的耳根还要和向卓阳说什么对不起，又疯又乖，像一只叼着项圈主动要求做狗还认了主的野狼。


    向卓阳虽然没有阻止陆明辉，但也没有给他一点反应，像极了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


    但站在上帝视角，游魂清楚地看到向卓阳蜷缩起发颤的指尖，小心藏在衣摆后。


    依他对向卓阳的了解，游魂确定向卓阳现在很兴奋。


    <span>记住本站:</span>    只可惜身在局中的陆明辉就看不到这一点了。


    虽然仗着“不阻止就是默许”的自我欺骗疯了个彻底，但陆明辉也不可能真的装疯卖傻一辈子，理智渐渐回笼，陆明辉的声音自然也就弱了下去。


    房间里渐渐变得安静。


    陆明辉锢在向卓阳腰侧的手越来越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明辉哑声道：“我认了。”


    “我就是个疯子。”


    “阳阳，遇到我算你倒霉。”


    “我不会放过你。”


    “除非——”


    陆明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刚刚那一系列发疯言论里，他早已给出答案。


    向卓阳没有理他，只沉沉地看着餐桌。


    等了许久，没等到向卓阳的回答，陆明辉有些焦躁，其实他被向卓阳不搭理的次数多了，早就习惯了，向卓阳不搭理他他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就像刚刚一样。


    但是现在他却焦躁地不得了，陆明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有人在他身体点了把火还浇了桶热油一样，让他坐立难安，拼命地想要换取向卓阳一个回应。


    就在陆明辉忍不住想要把刚刚的话说完的时候，向卓阳开口了。


    他说：“我的包子凉了。”


    陆明辉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向卓阳的注意力竟然在包子上面，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向卓阳的早饭还没吃到嘴里，对于一个肠胃不好的人来说，早餐还是很重要的。


    于是他毫不犹豫道：“我去给你热一下？”


    向卓阳语气平平：“热一下就不好吃了。”


    陆明辉刚想说让厨师给你做点别的，就见向卓阳突然扭过头来——要知道这个时候向卓阳可是坐在陆明辉身上！


    这个动作虽然简短，但肢体接触却不少。


    陆明辉哪里还记得说什么？只怔怔地望着向卓阳。


    向卓阳扒开腰侧属于陆明辉的手，一字一顿道：“我要吃煎包。”


    “你去做。”


    这是自毕业晚会那个意外以后，向卓阳第一次主动向陆明辉要些什么。


    陆明辉哪里有什么抵抗力啊？不顾自己不会做饭的事实，晕晕乎乎地就拿着包子往厨房走，那模样看起来像是凭空捡了五百亿。


    游魂为陆明辉不值钱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真蠢啊。


    甚至都不能预料到这才是苦难的开始。


    想到那些年被老婆撩的死去活来却得不到一个名分的悲催日子，游魂眼底多了些落井下石的愉悦。


    ……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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